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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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此生困居店内，
无家无室何处依归。
见红日即将西坠，
乘兴来败兴归。
不如归。”
“哟，画画不错诶，不过这个l-o-v-e是啥意思，有喜欢的人了？”直男林英余光中看到谭果草稿本上的画，好奇地凑过来。
“你懂什么，这叫艺术，现在的照片不都写上一串英文，装逼格嘛，显得高级。”谭果抖抖草稿本，“我这是缓解点名的恐惧，没看见手抖呢。”
画中一个小人惬意地糖在草坪上，微风拂面，毫无压力。
不过任何都不能阻挡陈黎，他还是进行了惊心动魄的点名批评环节，对谭果这样的脆皮年轻人来说，可以说是莫大的打击。
“贾琦，站起来，你自己看看你写的是什么，以后想学文，至少别在我面前找不痛快。”
“余橙，你们还是同桌啊，呵，倒是各自错的有新意。”
“.…..谭果……唉。”
念到她名字的时候，谭果瞬间感觉脑中炸开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烟雾散开，遮住了声音和视线。
为，为什么，只叹了一口气。
陈黎这做法，像是医生对身患绝症的患者，无能为力，又不敢多说的便秘表情。
“好了，剩下的人，自己看看，我就不点了。”
谭果站在最后一排，俯视班级众生，暗流涌动瞬间停止，没人叹气，却感觉整个教室都长舒一口气。令人羡慕的幸存者啊。
窗外落叶随着秋风打转，旋即绕圈飞舞，整个校园像谭果的人生一样悲凉，她痴痴地看着外面。
“谭果，注意力集中。”陈黎对自己这个课代表有些特别关照，可她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眼睛啊。
谭果精神起来，专心地看黑板上的笔记。可能是因为她太专心了，有些入定，陈黎又耐着性子喊了她一声：“谭果，我讲到第几题了？”
她长叹一口气，怎么她认真，就没人相信呢，试题册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是她的自尊啊。
可今日运气背，做什么都背。当谭果只埋头写笔记时，陈黎的声音幽幽从前方再次响起，“林英，谭果，你们来做一下这两道题，林英先来。”
林英的题是计算烧杯中物体的密度，他写的很快，很自信，如入无人之境。陈黎两次想纠正他的思路，他却硬是闯出了自己的思路来。
两人在狭窄的过道擦肩而过时，林英往谭果手中悄悄塞了一个小抄。谭果夹在练习册上，背对着陈黎的监视，小心打开，不是答案是什么！
林英也太小看她了。虽说错的多，听了这么半节课，她还是精准抓住了自己的症结，与林英的答案一对比，一模一样。
nice~
她也自信地合上练习册，学着同桌的样子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可，她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忘记了自己拿书的主要目的。
她演算的数据在上面啊。这下又打开抄答案，显然太丢分了。
“你这个等号，要写一节课吗？等于835.624，接着写。”
谭果有些尴尬，写完等号后，都等陈黎报出正确数据，才肯接下去写。
“好了好了，你是懂了，就是把我当成计算器来用，下去吧。”
东熬西熬，总算熬到了放学。奶奶将将谭果这份饭单独放在桌上，他们已经吃完，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谭果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温饱问题，看时间离余橙约定的时间还早，照例在河滩边，沿着水泥画出的一条白线，装作在平衡木上，双手伸开，缓缓地走一字步。
前方不远处，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将手里的薯片递给林英，“怎么老是在这儿看见你，你也住这里吗？”
林英抬头的瞬间，眼神里飘过一丝惊喜，随即一脸冷酷拍拍旁边的位置，“坐，余橙的生日会还早。”
小子，啥都知道。
“上次在这里看见你，你对我的态度可不太好，我可是救了你一命的人。”
“你可别说了，好像每天都是世界末日，你到处飞做英雄。去年说是世界末日，我都没怕的。据说整个世界都黑了三分钟，我不记得了，可大家都说，我又觉得好像确实黑了三分钟。”
谭果也抱膝坐在河边，下午热气散去，这里是避暑好去处。今年对她来说，差点成了末日。
“你什么意思？”林英被她的话弄的有些懵。
“我是说，你看着心情不太好，嘴硬什么。可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不是别人说的多厉害就有多厉害，慢慢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倒是你，待会儿要去别人的生日会，却礼物都没准备，该心烦的人是你吧。”
谭果惊了一瞬，手碰到背后的另一包薯片，幸好没拆，“谁说的，我就送零食，好吃又实惠。”
在物价还未飞涨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情谊，也还未习惯用金钱衡量，挺好。
两人都不问为什么一个人在河边，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远处落日熔金，粉紫色的天空下几只红嘴鸥飞过，平静又安详。
“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一头红毛，还挺害怕的。”谭果眼睛里倒影着落日晚霞，转过头来看了看林英，“后来你竟然和我一个班，好像也就那样。挺好的。”
她像是想起什么，顿了顿，“林英，如果有人惹怒了你，你会杀了他吗？我是说犯法的那个，真的动手。”
“你怎么老是问我这个问题，我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拼命的人吗？唔，你干什么！”林英意味深长看了旁边女孩一眼。
谭果头也不回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睛聚焦在另一只手腕的表上，“嘘，别说了，神州十号要发射了，十、九、八、七、六……”
她猛地转头，头发在落日下变成了金色，林英看不太清她的脸，只是知道她笑的很开心，“哇，想象此时有人坐着飞船努力往天上飞，真是太神奇了。以后的日子，一抬头，就知道天上有几个中国人，在看着我们。”
林英却不融入她中二的抒情，一刀见血：“你是不是不想去什么生日会？不想去就不要勉强自己，我觉得这些也没啥意思，一群人面和心不和的，太累了。”
林英乖乖抱着双膝，像是个听话的小狗，温柔地看穿了谭果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事实。
不啊，明明她希望得到认可，她想去参加所有人的生日会，她想成为他们的一员。
可是，她太累了，努力地融入真的很累。
“想去啊，有蛋糕吃，怎么不去。余橙认识的人肯定很多，趁此机会结交些新朋友。呃，实在扛不住了就回来呗。”
谭果拍拍屁股上的土，微风将头发整理到脑后，淡紫色长裙缓缓浮动，“走了，别待太晚，晚上有水鬼出来，专吃你这样的漂亮小男孩。”
谭果不得不承认，林英说的不无道理，刚认识不足三个月的朋友们，哪有那么轻松的氛围，加上余橙邀请的人多到她自己都数不清，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旁人视角中，就在炸鸡店看到一群高中生吵吵嚷嚷地来，好容易合唱了首生日快乐歌，又吵吵嚷嚷地作鸟兽状散去。
真是，好玩到一言难尽啊。谭果替谭子树说了，他今天有课，没空来，她送了包薯片，吃了两口蛋糕，便走了。
心意到了就行，更何况她这份心意，在茫茫人海中，太渺小了。
第二日林越书便宣布，因为飞船的发射，学校组织一场黑板报比赛，以航天为主题，优胜的班级会获得……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听最后的奖励。
“会获得，奖状一张，全校公开表扬一次。第一名还组织全班一起去天文馆参观。依我看这体育测试和月考都要到了，你们尽力拿个第二就可以。文艺委员这几天请假，那，林英，你字写的好，你来办。”
“老师，我同桌会画画，她也能办。”
谭果睁大眼睛，真的谢谢了您嘞。这种文艺宣传方面的事情，从来都与她无关，这林英又是抽的哪方面的疯。
当课间操时间，不断有同学来为她加油，一定要办出精彩，办出天文馆的时候，她慌了。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杨跃。虽然不是在太空飞的，他们飞上天的都知道些什么厉害的吧。
谭果趁着夜黑风高，晚自习课间时间，溜到了对面的飞机班教室。
一到这里，她明显感受到阳气渐盛，嬉笑打闹的声音雄浑了不少。没有尖声细气的女生鬼叫，这里倒像是另外的国度。
她敲了敲最后一位同学的背，准备问一下杨跃在吗，转头的人却惊喜万分：“谭果，你来找人吗？”
谭果还从未这样明目张胆找一个男生，被这样一叫，有些结巴，“找，找你，出来一次下，问你个事。”
趁着外面凉风习习，吹散她脸上不知何时又冒出来的烟霞，谭果一口气讲明白了事情经过。
“这样啊，没问题，周五放学后我去你们班帮你。”杨跃倒是大方坦荡。
“那个，你们班……”谭果这时才想起来，飞机班也是参赛的班级，这不就是与对手合作嘛。
“我们班是文艺委员办的，我不会做双面间谍的，放一万个心。”
谭果顿时觉得自己小气了，伸手大力拍拍杨跃的手臂，“好兄弟，够义气！”
她潇洒离去，又留下杨跃红着脸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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