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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护呆呆地听着轻微的鼾声,催着自己不能再想东想西的,得赶紧睡觉,闭眼努力的平息静气,没多久便如愿酣睡过去,到了夜里他迷迷糊糊的醒过几回,摸着衣领里的五贯钱,才又安心地睡去。
记得最后一回醒的时候,屋里的蜡烛不知是何时灭的,视野一片漆黑迷蒙,瞧不清楚,他当时没管太多,摸着衣领里的实物踏踏实实接着睡。
到了某个时辰点,杨逸远在一边推搡他醒,“起来了。”
周护几乎是被惊醒的,猛然坐起身,“发生了什么?”
朦朦胧胧的视野下,杨逸远稍微带了点起床气,语气也不太好,“没什么,蜡烛没了,你再去重新点一根,准备起床了。”
周护拍着胸脯,吓他一跳,还以为叫他是有什么事,“什么时辰了?”
“最后一个更声已经过去好久了,约摸着现在已经过了卯时。”
周护爬起来摸了一根蜡烛点燃,火光亮起看到桌上流了一滩燃尽的蜡泪,烛芯瘫软在上面,一边抬手摸进胸怀把了把里面的铜钱贯,又看了眼三条堵在门上的长凳,和睡前一样原封不动,这才彻底安心,一夜下来就算是相安无事了。
事实证明,一切是他们想多了。
他们穿衣整戴好,便各自用茶水漱了口,用干白巾擦了脸。
周护有一个包袱是李氏给他放了一大包葱油饼子进去,打算让他分享给其他同僚,当然自己吃点也不过分,于是就拿了两块饼子出来解决当下的口腹。
想到这个时辰点的其他住客还在休息,出门也只能悄摸摸的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客房通道向左前行的尽头有一条下去的梯道,想来是店家干杂役的地方,肯定有水,去看看也无妨。
昨夜用过的水不想用,由于杨逸远行事比较急,也懒得倒了重新打水,而用干白巾擦拭的脸始终是不太舒服,周护就想要往那儿走。
想着便径自走下梯道,院子中果然立着个半人高的储缸,走过去一看里面的水面浮着一根瓜瓢,正好适用。
周护舀了一瓢水出来抹脸,清清凉凉的冰爽一下就赶走大半睡意,精神也抖擞了起来,另一边跟上来的杨逸远看到此处有茅房,则跑去解决夜间积攒的内急。
院子的一方天空,仰头望去已浮现出浅浅的蓝,是天色转亮的迹象,眼下个人问题解决了,再等杨逸远出来就可以走了。
连着杂役后院的是招待客人的前厅,也就是一楼,通过相连的角门来到前厅,只有打开前厅大门才能离开客栈。
客栈的门在内是上了锁的,杨逸远方便完后便去敲了店家的门房,把他叫出来开门放行,他们才得以离开。
白天赶路比夜路顺风顺水多了,没那么多心理上的负担,一晃眼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临川县上属安阳府,与隶属京师的京陵府地界接壤,距离不算远,顶多是一天的赶程。
正是因为临川县与京师地界接壤,他们那穷乡僻壤的县乡平民,才有了获得官家差事的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周护与杨逸远两人能得此差,都是占了“地利”这一点。
他们之所以能够在上午到达京陵城,还是杨逸远为了求快选择走了水路,虽然要多花些钱,但周护也没说什么,早点到达可以多些休息的闲余,何乐而不为?
奇怪的是向来节俭的杨逸远竟舍得多出这水路的钱,倒叫他是想不通。
不过周护也没那旁的心思去想他的事,自一踏进京陵的城门,整个身板就挺不起来,恹恹地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了,特别是想到明晚就要到衙门值差,跟块木头似得守着一道冷冰冰的门,一守就是守整个通宵。
他反正也不管杨逸远是要去哪儿,他走哪儿便就在后面跟到哪儿,来往过客络绎不绝,行车走马,吆喝叫卖,隐隐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没心思开口说话。
远远走在人潮前方的杨逸远停下来等他,“你想知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吗?”
“你肯说了?我只知道这不是回青院的路。”周护从低沉中抽离,目光直视前方的路,尚宝司临时分配给他们这些守差栖身落脚的地方便叫青院。
杨逸远却忽视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我还有任务在身,你要先回去?还是......想和我一起?”
周护听着怎么觉得心里头不得劲呢,“你上门到我们家来邀我同行,你路上是多了陪伴,我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你也不说是为了个什么事,是何道理?”
闻言,杨逸远苦着眉头认真想了想,才下定决心的和他拉近了些距离,边走边和他倒了出来,“你可知咱们衙门近来在悄悄办设暗卫营?”
他终于肯说了,周护也认真的竖耳聆听,给出回应:“怎么的?”
“他们在偷偷招人。”
“你如何得知?”
杨逸远有些得意的笑了,“因为我就是那个被偷偷找上的人。“
周护听着觉得有些离谱,“那暗卫营是干什么的?怎么招人还要偷偷摸摸的,还招你去?”
“要不然怎么配个‘暗’字,这就特别说明了是个暗部,执行秘密任务的,岂能明着来?”
周护半信半疑,“既然如此,那要招你进去的是个什么人物?是否认识?是否有官职在身?”
“这是自然,告假归乡前,那人曾拿着千户腰牌找上我,要不是有千户腰牌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他说暗中观察过我,看中我的资质,符合编入条件,特招我进入,一般人不会轻易被选中,而且明确说过是要录入名册的,跟我们这种只是被白旗卫出钱临时包派的白丁可不一样!”
白丁,说白了就是正式体制内的档案名录上,没有他们的大名,只是拿钱办事,万一立下什么功劳也都是落在别人头上。
这么多年来,周小丁费尽心思为他打点铺路,以为得来的是个名声响亮的公差,一定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连块专属腰牌都没有,只配给人提鞋看门的份。
干着这样的活,要说心里没有个落差,那是绝无可能的,可现实容不得他怨天尤人,一切都是命,他拿着一个月八百多文的月薪,连这外头的店小二都不如,可在这世道面前,只要想活着,就还得继续苟且不是?
这样的落差,周护不忍让家里人知道,只当他们还在村子里有一道当差的光贴在脸上。
而身处同样境地的杨逸远不满足于现状,想跳到别处,编入正式体制内,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无可厚非。可理解归理解,天上哪有这样掉馅饼的事?周护还是有些不信,“令牌可以仿造,你小心不要受人蒙骗,上了圈套。”
杨逸远不满的剜了他一眼,“什么受骗?什么圈套?千户是个正五品官,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冒充朝廷命官?不要命了?换句话说,真要是假冒千户之名来骗我,我这种专属腰牌都没有的无名小卒,骗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一时之间,周护也想不出什么原因来,“除了腰牌,你如何确定那千户的身份是真的?你见过还是认识?怎么证明?”
杨逸远苦恼的皱起了眉,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不会的,他有千户的腰牌,岂会有假?”
听到这里,周护仿佛看清了点什么,叹了一息,不想说什么了。
杨逸远还在做着解释:“你我都是在衙门里看门值守的人,出入来往的人那么多,他们的腰上都别着什么牌子,总是看多了,这点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而且当时我仔细瞧过,真是咬都咬不出印迹的银制腰牌,真真白银,千户配银牌,不会错的。”
他这么自信的样子,让周护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心里头总觉得古怪,想着便开口刚说了一个“你”字,就被他抢断了去。
“我这人生来就一条贱命,真想不出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况且机会难得,摆在眼前,我要是因为不信而错失了,往后可有得后悔,未免如此,我宁可信其有。”
言至于此,周护纵然想辩论,此刻也都消逝于腹,无话可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找我作陪?”
杨逸远别过头去,不知在掩饰什么,“说实话,这几日在家里,眼皮狂跳,心里总是觉着不踏实,我不知该跟谁说,所以想找你说说。”
“那我昨日问你,你怎么不肯说?”
“我不确定能不能说。”杨逸远咬着牙很苦恼。
周护没有对着这点追问,岔开了话:“那这接下来,你是要去哪儿?”
“去铭宇斋。”
周护觉得奇怪,“铭宇斋是一个字画坊。”
杨逸远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为他解惑:“上回那千户找我只是作了口头知会传达,还未正式委任派差,并且还说不止我一人,便命我今日午时,带上字条到铭宇斋三楼秘密集合,集齐人员方正式授令。”
“我怎么听起来,觉得有些不真实。”周护由衷而发。
杨逸远又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此事那千户还让我不可往外传,我是信得过你,才搬出来与你说道,你可得给我保密了。”
周护心想,你要不说,说不准被人骗了都没人知道,不过眼下杨逸远正上头,听不得任何一句反驳,也就没吭声。
见周护突然的静默,杨逸远这心里反倒觉得不踏实,想想方才语气是不由得急躁了些,便缓和道:“其实......说实话刚开始我也觉不真实,像做梦一般,你说要换做你,有一份‘前途’摆在你眼前,你能不去试试?要不你就陪我一起去看看也成,此事若是顺利,我连同你一块举荐,说不定把你也纳入暗卫营,届时你我作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说得轻巧,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周护保留态度跟意见,对于他口中所提的“前途”谈不上多大兴趣,但有这等“好事”摆在眼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倒是很想一探究竟,“好,要我陪你去看看也成,跟你走一趟铭宇斋,但举荐就大可不必,我不适合这种打打杀杀的差职,去到那里,你只管上你的三楼,我到一楼等你。”
杨逸远原本只是嘴上客套两句,没指望他真的会答应,有人陪着他同去,只觉得多了一份底气,“够义气!你放心,往后我若加官进禄,必不会忘了你。”
周护不想搅扰他痴人说梦的兴致,便只道:“走吧。”
一边的杨逸远还在做着大好前程的美梦,最后实在难掩激动,振奋地说了一句:“只要当上暗卫,我就再也不用回去看那狗都不看的门了。”
听到这里,周护感觉受到了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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