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维吉尔答应的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但托尼看着他们都快吃完饭了结果维吉尔餐盘里还剩下一大半的食物还是皱起了眉头。

他倒不是觉得维吉尔这是在浪费食物,只是有些担心他。

约书亚对维吉尔来说,毫无疑问是特殊的,他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会忘掉他的第一位朋友,但正是这种特殊也让维吉尔饱受折磨。

他曾经如此悲伤而愤怒,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悲伤和难过渐渐变得迟钝,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鲜明和强烈。

只是这份情感并没有消失,或许它被维吉尔遗忘、又或许被他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却总有一天会重新被维吉尔从不见天日的角落里翻找出来,在痛苦中回忆友人存在的证明。

托尼知道维吉尔现在依旧很痛苦,但他劝不了他什么。

他甚至自己也曾经深陷悲伤之中长久不得解脱,即使是现在也只能说不再一味地去责备无辜的人,而转向内里寻找自己的问题——虽然这也并不是什么正确的做法,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的确是世所罕见的天才,但面对这些更加复杂的、更加柔软而酸涩的问题时却总是失去自己灵光一闪的天赋,茫然且痛苦地在错误的方向寻求着出路,甚至维吉尔在这方面都略强于他。

维吉尔放下刀叉,看向面色也凝重无比的托尼。

“您不用担心我,”他露出一个与平常没什么差别的微笑,“我其实没什么大碍,我只是控制不住去想一些事情——那些不可能的‘如果’,我知道这实在是不可能,但我只是忍不住会想。”

如果真的有“如果”,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如果他制止了九头蛇的行为,如果托尼在那个圣诞节的晚上没有和霍华德大吵一架,结局是不是就能走向另一个方向?

维吉尔不知道,也不会有这个机会知道。

发生了的事已经发生了,他们其实无力去改变些什么,去假设各种各样的“如果”也并不会帮助他们,反而只会消耗他们,让他们陷入情绪的旋涡。

这也是为什么维吉尔很少去做各种各样的设想的原因。

过往的痛苦对他来说真切地存在,但活在当下、并不断地为了不知道是否有所改变的未来感到担忧就已经耗费了他的大部分心力,他知道自己只能逐渐学会接纳过去和现在,并继续前行。

毕竟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而他一旦为某人停留,就一定会收取昂贵的代价。

他曾亲身实践过这一点。

也将用更加漫长的痛苦再次向自己证实。

“在拜托您去邀请他们之前我就已经思考了很久,”他看向窗外的海,静静地听着海浪打在礁石上的声音,“生命并不仅仅是得到和失去。”

这是他思考了很久的结论。

很简单,但真正的想通它却要用很久。

“生命存在的另一个意义是为了庆祝,”他接着说,收回目光看向托尼,“庆祝那些相遇、陪伴……甚至是离别。”

“我们都知道,正是因为有了曾经的陪伴,此刻的悲伤才这样真切,二者的地位是同等的。”

他好像只是在自顾自地想要说服自己,却也是在告诉托尼。

“我们都总是被一个又一个的‘如果’和‘假如’困在过去的回忆里,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如果’和‘假如’实际都不存在,我们也总该承认他们已经离我们而去了,内疚与自责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让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褪色扭曲,让我们在不断循环重演的离别中止步不前。”

托尼知道其实他说的大多数都是正确的。

人生从来没有所谓的如果,只不过是沉湎于过去的人们为了排解自己内心的无力感、愤怒与悲苦所搭建的幻境,以此希冀心灵的安宁。

但悲伤不仅仅是一次痛苦的遭遇,它是生活与关系的一部分,这种情感与人类的灵魂纠葛相生,带有让人动容的美感。

至少它告诉我们——我们曾真正地活着、感受着这个世界。

“或许总有人会告诉我们应该用过去式谈论某个人,就像他们在您面前谈起霍华德先生总是用上‘曾经’这个词,威廉教授谈起约书亚也总是提起‘过去’,但灵魂是永恒的、不灭的。正因如此,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隔绝他对您的爱,即使是死亡。”

他又看向了那片蔚蓝色的海,看向海面之下的一切,也看向那些长眠的魂灵。

“他希望您怎样?约书亚又希望我怎样呢?我来之前也曾经思考这个问题,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只是——我想其实我们都知道。”

托尼注视着他,片刻后微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当然会知道。”

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维吉尔,眼前又一次闪过霍华德留给他的录像带。

那些少年时代得不到认可与正眼相待的愤怒与委屈,最后一次争吵爆发后遗留到如今的悔恨与自责——这种种情绪在无数个深夜里扰乱着他的头脑,却无法掩盖某些欲盖弥彰的事实。

霍华德是他的父亲,他永远不会否认这一点,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男人,在托尼心中甚至远远胜过他自己,即使再怎么怨恨再怎么痛苦,他也不会否认自己永远深爱着他,而霍华德也同样爱着自己。

维吉尔看向他。

“他们不会希望您在日复一日的悔恨中重复着他们的死与自己的无能,只要你愿意原谅自己未曾犯过的错,让他们的精神永远存活在您的内心、见证您所取得的成就、见证您的幸福与充实,让他们知道自己为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就已经足够了,瞧,一个天才的科学家、坐拥万亿家产的富豪,甚至还是享誉全美的超级英雄,这多了不起。但就算不是如此,我想他们也会永远把您当作他们的骄傲。”

托尼向后靠在椅背上,曲起右手挡住倒映在眼中的夕阳。

他有时候其实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比如现在。

但维吉尔实际上也没想自己几句话就让托尼感受到什么缺失已久的父爱,他只是想这么说,于是就这么说了——似乎他在托尼面前总是有些“口无遮拦”,虽然他也没想过去改。

“……亲爱的,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托尼沉默了很久,最后这样说,站起身抱住了维吉尔,而后看向他。

“约书亚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我敢用斯塔克的名义发誓。”

维吉尔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这下您总该相信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悲伤得吃不下饭了吧。”

托尼挑了挑眉,没发表意见,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维吉尔才下了定论。

“至少我能看出我们亲爱的维吉尔是因为挑食才这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他笑着说,“不吃菠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亲爱的,虽然这或许是遗传了我,伟大的钢铁侠先生也很讨厌吃这些绿油油且毫无味道的蔬菜。”

看他们之间的氛围终于恢复了正常,站在另一侧的伊森向佩珀举了举酒杯,“我之前觉得他们其实不太相似,刚刚那一瞬又觉得自己错了。”

他们靠在护栏边,感受着咸湿的海风吹过斯塔克岛,也吹过耳畔。

“从某些方面来看,他们确实相似——他们拥有共同的经历与相似的精神感悟,那些创伤让他们的心灵在这一刻无限趋近,”他抿了口酒,“这其实是件好事,不是吗?”

“他们实际上都是很通透的人,”佩珀看着托尼的背影,“托尼只是太容易陷入自己的死胡同了,他也没办法忍受事情不在他掌控之中的那种失重感,如果你非要我发表意见的话,或许是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的缘故,他们都半斤八两。”

伊森对此表示认可,他也总是很赞成这位作风犀利的小辣椒女士的见解。

“毕竟你也看见了,维吉尔自己情况实际也没好到哪里去,”佩珀目光柔和了些,“但他又总是担心托尼,托尼也总是害怕让他再体验一次自己的经历,相互紧张才成了现在这样,只是这对他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好歹托尼总算能克制自己在工作室里呆上三天三夜的冲动了不是吗?”

伊森耸了耸肩,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赞同。

两个人没去打扰温馨的父子时光,只是站在一边和刚回来不久的哈皮就着夜风聊了聊斯塔克集团的发展方向和最近几天的几个新项目,知道伊森突然注意到托尼甩过来的眼神,才想起来他之前交代了自己什么,若无其事地回他一个眼神,看向佩珀。

“佩珀,那边可有个人已经望眼欲穿了,”他偏了偏头,示意佩珀看向托尼,“他可是一直想着要把你介绍给他家宝贝维吉尔。”

佩珀失笑,在托尼时不时瞟来的视线中走过去,施施然地在维吉尔身边坐下,无视了他有些错愕的眼神,闷声笑了笑,跟维吉尔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之前似乎每次见面都有事要忙,还没正式跟你打过招呼。我是维吉利亚·佩珀·波茨,你可以随意称呼。”

维吉尔看向托尼,目光又移向哈皮,最后转回来向她点头。

“维吉尔·莱曼,佩珀女士,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托尼原本还准备调节两人之间可能会有些僵硬的气氛,却遗憾地发现根本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对面甚至已经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只能自讨没趣,招呼伊森和哈皮过来一起喝酒了。

维吉尔面对佩珀其实很拘谨,他知道佩珀和托尼之间的情感,也知道佩珀以后可能会成为……他名义上的继母,如果托尼选择收养他的话。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其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佩珀——虽然他的出生和托尼花天酒地的经历没有任何关系。

但佩珀与第一次见面相比更加亲近的态度却让他放下心,于是维吉尔接着她的话题多聊了几句。

“维吉尔,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佩珀突然坐直了身子问,维吉尔也下意识认真起来,面色严肃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愿意在我们面前叫托尼父亲呢?你分明知道我们都不会介意。”

她这样问,却让托尼和维吉尔齐齐愣在了原地。

维吉尔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托尼则是认真地回忆起他记忆中有且仅有的几次被维吉尔称为父亲的经历,最后不满地发现确实少得可怜,于是也把目光投向维吉尔。

“i……”

维吉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已经直白地告诉过托尼很多次“我爱你”,但他其实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印象中托尼的态度一直不太明晰,上次在斯塔克大厦重点也是在讨论纽约大战而非他的身世,何况托尼查过资料,其实也明白他的诞生并不纯粹,夹杂了一些其他的目的,他也并不清楚托尼怎么看待这件事,所以在称呼上也总是相对保守。

他没想过佩珀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佩珀对情绪的感知更加敏锐,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也能结合托尼告诉她的内容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明白了错处根本就不在维吉尔,又看向了遇到维吉尔的事要么脑袋卡壳要么转得比谁都快的托尼。

“我明白了,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问题,”她安抚地拍了拍维吉尔的后背,“托尼,你是不是还没告诉他你的打算?”

托尼愣了愣,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还有什么打算,片刻后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一时之间也有些懊恼。

“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他看向维吉尔,“我原本准备给你一个惊喜的。”

他难得有些挫败。

“我原本准备在纽约大战之后的庆功宴把你介绍给外界的,没想到给你带来了误会,好吧,斯塔克的心思果然难猜。”

他开了个玩笑,但维吉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托尼面露失望,却也没为难他什么,轻易地放过了他。

“好吧,斯塔克对你总是很有耐心。”

他挑眉,和伊森聊起了战甲的设计,中途甚至还跑去工作室把图纸拿出来改了又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维吉尔准备离开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

“他工作起来一直都这样。”

佩珀站在工作室外看着他。

“还是进去跟他说一声吧,我们原本以为你会留下的,他还给你准备了房间。”

维吉尔没忘记自己今晚还得回自己的实验室给彼得设计战衣,又不想辜负托尼的心意,犹豫再三后才下了决定。

“……我忙完会回来的,”他只是这样说,手掌覆在玻璃上看着忙碌的托尼,“或许是一两点钟,您记得让他早点休息。”

佩珀愣了愣,旋即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会高兴的,”她笑着说,“虽然我一直不赞成你们做这些事,但这是你们的选择,我或许不该一味地否认你们……至少托尼在这个过程中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需要的,我想……或许我也得改变我的看法,但你还很年轻,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吗?”

维吉尔感激她的理解,也向她保证自己今晚的工作只是在实验室里研究战衣,没有任何危险,才坐上哈皮的车离开斯塔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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