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乳汁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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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茶一席话，打开了孟予的新世界大门。她细细研读了这人送的教学图册，本打算借着疏导物色几个合适的陪玩人选，可一踏进疏导室，被迫上班的怨气便不由自主地席满全身，如同冬日里没吹干的披发，浸得人头疼。

这份怨气不针对任何一个哨兵，却也令她失去选人的心情，连话也不想多说。

于是蹲点抢排号，心心念念只想和孟向导说几句话的哨兵们，从进门开始，便只看到几副写好的标语牌——普通的塑料材质，呈“t”字型，白纸黑字，冷冰冰传达着疏离。

第一位进门的哨兵被她突然举牌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是禽类，本能挥动双臂往门口跳了两步，定睛看去，才发觉上面写的不是“滚出去”，而是：

“一、别问能不能坐下，直接坐。”

等他战战兢兢坐在孟予身边后，牌子又被举起，写的是：

“二、精神体不准勾我衣服，人也不准舔我的手。”

“三、不准找我闲聊。”

整整一上午，排队等疏导的哨兵们都经历了这一遭，来之前想好的搭讪、撒娇或是表白，尽数被压回肚子，只顾得上盯着桌上那叠标牌，以确认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回答孟予的问题：

“最近出任务了吗？任务顺利吗？”

“有没有受到负面病毒影响？”

“有出现异化迹象吗？”

——之类的。

只不过，仅有少数几人知道，孟予的名单册下还压着两个隐藏标牌。若是能精准回答问题，且不多言，人也规矩礼貌的，就会触发不同程度的夸奖。不仅字体是彩色，还绘制了可爱的卡通图案。

第一层是：

“乖宝宝，继续保持。”

第二层是：

“乖宝宝，奖励你。”

紧接着就会获得一朵精神力凝作的蔷薇花。

那花还没有手心大，需要小心捧着，有一定的舒缓心情作用，像是剂量极小的向导素。唯一可惜的是，离开主人后，最多只能维持两小时不散。

第一位得到蔷薇花的哨兵挂着傻笑，连手臂上的鲨鱼鳍也忘了收，飘飘然地往疏导室外走。几步路硬是走出千难万阻的架势，一会撞上墙壁，一会被自己的脚绊倒。后面排队的同伴上前关心，他却立刻合拢掌心往身后一藏，直说没事。

就这样，得到奖励的哨兵们一改炫耀本能，藏藏掖掖不愿让人知道，才没引起什么轰动。

这种简洁明了的沟通方式大大提高了孟予的工作效率，以往坐班时，她只来得及简单吃个午饭，但今天，她不仅能午睡一会，还能在起床后对着娄顷倒半小时的苦水。

她在心底觉得自己应该采纳青茶的建议，转变对疏导工作的看法，将其当成逗弄哨兵的过程，从而获取乐趣。

但到底谁会享受上班啊！

为什么她是净化型！为什么！

娄顷将时而愤懑时而颓丧的小姐送回疏导室，帮她补好掉墨的标语，又将几盒切好的水果一一摆在桌上，最后温声哄她再坚持坚持，晚上做螃蟹宴。

看在螃蟹宴和出勤分的份上，孟予老老实实在疏导室坐到傍晚，预备迎接最后一位哨兵。

“咚咚咚——”

“进来。”

孟予皱眉抬头，她分明在门上也挂了标牌，说过不用敲门，是哪个可恶的花孔雀又在卖弄无用的礼数！

“孟向导，下午好。”

“你——季叔叔？怎么会是你？”

立在门口的人正是季献，他仍旧一席正装，走廊残余的霞光洒在脚底，影子被拖长至桌前。杵着一根沉木手杖，银制虎头与皮质手套交接，配合人高马大的身材，给人极重的压迫感。

偏他本人对此毫不收敛，眉目既冷又沉，音色也低：“冒昧打扰，给你带了些甜点，希望你喜欢。”

孟予捻起桌上的名单看了看，再三确认上面没有“季献”两个大字，心里顿时涌出好几种猜测，默默将桌上的标牌全都按倒，请这人进门：

“啊，没、没事，你过来坐吧。”

季献点头，反手合上房门，一步一顿地往里走。可即便他动作再缓慢，手杖的支撑作用依旧明显，暴露出左腿的痛疾。

孟予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不由得回想上次在酒楼的见面，那时他的腿不是挺好的？

她心里如是想着，便也不假思索问出了口：“季叔叔，你的腿受伤了？”

季献没答，慢吞吞坐好后，偏头看过去：“抱歉，孟向导，请恕我直言，你为什么一直称呼我为‘叔叔’？”

孟予摸了摸鼻子，心想称“叔叔”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当然是因为——

“你我是同辈。”

什么？！

孟予瞪大眼睛，维持一天的端正表情顿时破功，手忙脚乱地解释：“不好意思，季叔……季、我以为你……”

季献摇摇头，小幅度提起唇角，似乎是在尽力表现出温和，可惜从眉骨到下颌的冷硬线条丝毫没有变化：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你随意就好。”

他的包容没能缓解孟予的尴尬，她将鞋尖在地板上狠狠磨蹭两下，恨不得夺门而出。

她只记得自己幼时就听过这位西区荣誉哨兵的大名，便潜意识觉得两人隔着辈分，谁知道人家只是生得早……

为避免气氛陷入沉默，孟予赶紧转移话题：“那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按理说，来疏导室的哨兵只有一个诉求，可是像季献这样的s级，必定有自己的专属向导，哪里需要来学院和学生们抢名额。

殊不知季献听她有此一问，也有些踌躇，怎么她像是对陛下的命令毫不知情？

男人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借此掩盖眼瞳里闪过的神思。

如今的他，和半废没什么区别，所以才会被当成垃圾一般在各个s级向导间丢来丢去。可面前这个年轻向导，她还有大好未来，自然不能留下“治不好哨兵”的心理隐患。

自诩年长的哨兵揣测完皇帝的用意，选择隐瞒：“听说，你过段时间要启程去西区，那里的异种，攻击方式有些特殊。我经历过，兴许你能从我的伤势里多了解它们一些。”

话头既起，往后便顺利许多，孟予十分自然地接受了他的说法，开启疏导。

意识接入哨兵的精神域后，入眼是一片上坡草原，尽头连接着断崖，被一只白化虎占据。向后望去，则是延伸至天边的丛林。

他的精神域极大，是目前为止孟予见过最大的。好在这里的主人并没有和她玩捉迷藏的意思，否则她可能要找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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