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份稿子

第三章

一份稿子

梁红艳宣传部副部长兼任文明办主任，陶如轩名副其实的顶头上司。在陶如轩眼里，这个已经四十岁出头，徐娘半老的女人，个混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风骚的女人。她的风骚不仅仅表现在让陶如轩窒息的香水味上，还表现在平时的穿着打扮上。她就像整个县委大楼里的时装风向标一样，时下流行什么衣服，她身上准穿的什么衣服，或者她穿什么衣服，时下一准流行的什么样的衣服。

带着一肚子的狐疑，陶如轩小心翼翼地敲开了梁红艳办公室的门。进去后，梁红艳正撅着浑圆的屁股不知道在抽屉里面翻找什么。陶如轩急忙将目光移开了。没经梁红艳批准，陶如轩也没敢落座，就直戳戳地站在门口。

梁红艳翻找了半天，也不知道找见了什么，终于坐了下来，一伸手，陶如轩急忙将手中的稿子递了过去。

“你最近的工作可没有刚来的时候认真了啊。”梁红艳一遍翻看着稿子一遍道。

陶如轩情绪不禁再次紧张了起来，以为自己写的稿子哪儿出了错，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勉强笑了一笑道：“梁部长，不哪儿写的不合适，你指出来，我马上就去改。”

不想梁红艳一听这话，极不耐烦地啪一声便将稿子摔在了桌子上道：“那好，你赶紧去改！”完便板着脸干别的工作去了。

给陶如轩写了这么长时间稿子，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还头一次。陶如轩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办公室后也一脸的沮丧。

丁晓曼不知道混到哪儿去了，余敏华也出去了，办公室就曲家声一个人戴着老花镜一遍看报，一遍品着杯中的香茗，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见陶如轩进来后一脸的沮丧，曲家声便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一脸琢磨不透的笑容问道：“小陶，不挨批了？”

要在过去，陶如轩必然会以为这个老家伙在幸灾乐祸。因为在陶如轩的印象中，阴阳怪气，又喜欢搬弄非的曲家声根本就不什么好人。但今天陶如轩没有这么想，虽然心情极不舒畅，还冲曲家声淡然笑了一下道：“谢谢曲主任关心，没事的，出了点小问题。”

这样的回答无疑在迎合曲家声。曲家声的脸便沉了下来，向陶如轩招了招手道：“你把稿子拿过来，让我看看。”

陶如轩不禁怔了一下。因为陶如轩刚到宣传部的时候，梁红艳吩咐写的第一篇稿子就给曲家声看过。不想，曲家声当时非但不看，还冷冷地了一句：“你的稿子又不给我写的，让我看什么。”此后，陶如轩也就不会让他看了。想不到，曲家声今天竟会主动要求看自己的稿子，估计也自己对曲家声的奉承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曲家声从陶如轩手中接过稿子，看了一遍道：“稿子写的没问题，文笔也不错。”随即沉思片刻问道：“梁红艳交代你写稿子的时候有没有给你过什么？”

陶如轩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就稿子顾书记要拿到市里去，让我认真一些。”

曲家声笑了笑道：“这就对了。我记得梁红艳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交代让你写的稿子，你今天早上就写好了，梁红艳自然会认为你不够重视。我估计，你这稿子，梁红艳恐怕连看都没看。”

陶如轩这才恍然大悟，回想刚才梁红艳看稿子的神情，只粗略翻了一下，估计还真如曲家声所言，根本连看都没看。到底，梁红艳今天之所以不高兴，跟稿子压根没有一点关系。

明白了这一点，陶如轩心里也有底了。不管梁红艳什么时候问起稿子的事情，陶如轩都觉得有些地方还不够完美，需要再润色润色。不想这种搪塞的法，将得到了梁红艳的连连赞许。直到三天后，陶如轩才把根本没改几个字的稿子送给梁红艳看。

这一次梁红艳看的很认真，还不时赞许两句，竟一字未改给县委书记顾平送了过去。

回来后，梁红艳就满面春风把陶如轩叫到办公室道：“你写的稿子很不错，得到了顾书记的肯定。这就对了嘛。干工作就要认真、认真、再认真，争取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到最好。这样吧，你这段时间工作也挺辛苦的，正好下周部里有个外出学习的活动，你回去准备、准备，下周跟我一块去吧，也好好放松放松。”

来部里一年多都从没赶上的好事，就这样来了。高兴之余，陶如轩当然没有忘记三叔的话，身在官场就要遵守官场的游戏规则，就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别人帮了你，你就要有所表示，只有这样才能把关系进一步巩固，别人才不会你忘恩负义。所以在快下班的时候就玩转地表达了想要请曲家声吃饭的愿望。曲家声倒也不客气，既然请吃饭就把余敏华一块叫上。

至此，陶如轩也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官场之人没有太多所谓的好坏之分。用一般意义的标准衡量，阴阳怪气又自由散漫的曲家声无疑不能算好人，可他却在关键时候拉了自己一把，给自己指点了迷境，让自己在懵懂和烦恼中豁然开朗。所以作为官场游戏规则中很重要的一点，就要彻底摘掉有色的眼镜，以平常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要把余敏华一块叫上了，就不能不考虑丁晓曼。但如果叫上丁晓曼，曲家声肯定会不高兴。左思右想，陶如轩还觉得应该给丁晓曼一声，但不得不玩弄一些技巧。

趁曲家声去卫生间的时候，陶如轩就对丁晓曼道：“小丁，下午有时间吗。我想请曲主任，你还有华姐一块吃个饭。”

陶如轩没有用大家概括，而故意把每个人都强调了一遍，又特意将曲主任放在了前面。

丁晓曼一听果然眼皮就翻了起来道：“曲老头去我就不去了，还你们几个去吧，反正主要也不请我。”

陶如轩故意做出一副尴尬的样子，沉吟片刻道：“要不我改天单独请你？”

“还得了吧。你陶大才子现在可梁部长跟前大红人了，我哪儿敢让你请我吃饭。”丁晓曼不阴不阳道。

陶如轩急忙谦虚道：“你看你的这哪儿的话，我什么时候就成了梁部长跟前的红人了。”

不想丁晓曼忽然抬脚在陶如轩的脚面上踩了一脚，瞪着眼睛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下个礼拜，梁红艳要带你一块出去。我告诉你，梁红艳可不省油的灯。小心着点，别让这头老母牛把你这颗嫩草给啃了。”

听完这话，陶如轩不禁一阵愕然。丁晓曼知道自己要跟梁红艳出去的事儿倒一点也不奇怪。这种事情在部里本身就瞒不住，何况大家迟早也会知道，也不需要瞒的事儿。可丁晓曼后面的话，就让陶如轩有些搞不明白了。丁晓曼尽管一向大大咧咧，但后面的警告显然用意的。

不过她既然不明，陶如轩也不会接她的出茬，便卖了个傻道：“不明白什么意思。”完就弯腰、抬脚，揉了揉刚才被丁晓曼踩的有些疼痛的脚，当然也不会跟她计较。

临下班的时候，陶如轩忽然想起不应该也请一请梁红艳，万一让梁红艳知道自己请客却没有请她，梁红艳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这可自己头一次情人吃饭。但梁红艳毕竟部里的领导，即便了人家也未必会去，岂不很没面子。何况中间还横着一个梁红艳并不喜欢的曲家声。

思来想去，权衡不定，但这种事情又不好问别人，最后陶如轩还决定以短信的形式给梁红艳知会一声，这样即便梁红艳不去，自己也不会太没面子，便将具体情况编了一条比较详细的信息给梁红发了过去。

一会功夫梁红艳的短信回了过来：谢谢，我晚上还有事儿，就不去了。另外，记得准备一下，周日早上八点乘火车去省城参加学习。

果如所料，梁红艳并不愿意参加下面人的活动，而同时又在短信中强调了一下外出学习的具体出发时间，似乎提醒自己什么一样。难道真如丁晓曼所言，此次跟梁红艳一块出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要真那样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应付呢。

思虑片刻，陶如轩又觉得自己想的实在有点太多了。丁晓曼本来就个喜欢搞恶作剧的家伙，再了梁红艳已经四十岁了，而且有家有室，虽有些传闻，但恐怕也一些跟梁红艳有过节的闲人瞎编的，怎么会发生那么不靠谱的事情。

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丁晓曼就溜了，这倒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尴尬。去饭店的路上，陶如轩忽然想起余敏华个有家室的女人，便提醒她不该给老公打声招呼。

余敏华好像一时间想起了什么，刚刚还一脸的高兴马上就消失了，摇了摇头道：“没必要。”

陶如轩不免觉得有些意外，刚要继续问下去，却被曲家声拽了一把，好像有什么话要而不便出来，只冲陶如轩眨眼睛，那意思明显告诉陶如轩不要问了。

吃饭的地方就选在了县委门口的鸿运饭店。虽三个人的小聚，但也要体现出对曲家声的感谢，自然要丰富且隆重一些，三荤三素，两样主食，一瓶十年陈酿，又给余敏华单要了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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