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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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得闷头横冲直撞，不一会儿杨雀华便跑出了县令府。
但今日恰逢辰山县民安镇赶场，街市上挤满了背着背篓采买物品的人群，汇入人流后她不得不放缓了步子。
漫步在朝阳路街市的青石板上，杨雀华耳边充斥着街道两旁小贩的叫卖声。
这熟悉的家乡烟火气，让她的怒气从脑中沉了下去，情绪也平复了些许。
当她路过一家小摊时，那身穿藏蓝色短打的米豆腐老板田老四，认出了她，热情吆喝道：“雀妹儿，来逮碗米豆腐！四叔我请你逮！”
“谢谢田四叔！但这餐我要是吃白的，那我就跟到走！”伸手掏出六枚铜钱放在田老四的手心，杨雀华抽出长板凳自然坐下，笑咪咪说道：“照旧，少放酸辣子，多搞点葱和酸萝卜”
“好嘞！”掀开挡灰的白纱布，田老四动作麻利地抽出菜刀切出一块巴掌大质如黄玉、晶莹剔透的块状物，然后细细切作小块，再淋上特制的汤汁，浇上一勺酸辣椒酱，最后舀两勺酸萝卜和葱花，便端上桌递给杨雀华。
用勺子舀了米豆腐送入口中，杨雀华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吞下口中的酸辣可口的米豆腐，她对着一旁的田老四竖起了大拇指：“田四叔的手艺那是没讲的！这就是我们武陵第一好吃的米豆腐！”
正当田老四和杨雀华话起了家常，忽然杨雀华背后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群劲装男子包围了田老四的小吃摊，这群人个个凶神恶煞，还佩有刀剑，硬是在拥挤不堪的集市上撕出了一块空地。
田老四见状抄起板凳，护在杨雀华身前，他大声喊了一句：“雀妹儿快去报官，让崔县令收拾了这些敢在辰山闹事的贼子！”
杨雀华站起身，伸手拍了拍挡在她身前的田老四，朝领头的小少年说道：“你是裴公子的侍卫裴松吧，这是何意？”
裴松沉默不语只是走上前一步，田老四神色紧张了起来，于是伸开手臂想阻挡他的靠近，却连裴松的衣角都没碰到，还让他走近了杨雀华身旁。
扑通一声，裴松单膝跪地，低头拱手哀求道：“我家公子方才吐血昏迷不醒，应当是蛊毒发作，请杨姑娘跟我走一趟为他解蛊。”
低垂下头颅，他继续补充道：“我家主子本无意叨扰姑娘，此事乃我自作主张，请姑娘要责怪便责怪我一人。”
———
县令府中，安置着裴立言的客房内，床前黑压压挤满了一片的大夫。
崔卢植立在床边，紧盯着一位龙姓的苗医为昏迷不醒的裴立言搭脉，皱起眉头，他开口询问道：“可是他体内情人蛊发作导致了昏迷？”
细细把脉后，龙苗医抚着胡须沉吟片刻，说道：“崔大人猜的不错，这位公子昏迷正是因为蛊毒发作。”
这厢诊断刚下，裴松风风火火地领着杨雀华来到了床前，几人简要交流了裴立言的病情。
杨雀华对崔卢植行了个礼，便望向手提着小药箱的龙苗医，拱手沉声道：“他体内的蛊是我下的，请龙先生指导我为他解蛊。”。
“此蛊虽是黏黏蛊，却古怪异常，比起寻常黏黏蛊，保命效果更为强悍，但反噬作用也更为猛烈。”龙苗医顿了顿：“为了解蛊，还请姑娘口含药丸，嘴对嘴喂给这位公子，并渡气至少半个时辰引出蛊虫，方便我为他针灸化解余毒。”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崔卢植紧紧抿住唇角，望向杨雀华，眼神中掺杂着愧疚和哀求。
杨雀华见此也不矫情，回了崔卢植一个肯定的眼神，捏起龙苗医递给她的药丸，爽快地吞了下去。
正当她要弯腰俯身给裴立言嘴对嘴喂药渡气时，崔卢植挥了挥手：“还请诸位先行退下”。
大夫和仆从们鱼贯而出，只余崔卢植躬身郑重道了一声“感谢杨姑娘”。
说完这句话，他也轻轻掩门离去，房内只留了杨雀华与裴立言两人。
满屋内静悄悄一片，杨雀华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屋内门窗俱闭，加之这间卧房位置有些背阴，此时光线瞬间暗了下来。昏暗的视野让杨雀华不得不点燃了烛台上的一支白烛。
杨雀华一手微抬举起烛台，一手遮住烛光，暖黄的烛光晕开，恰好点亮了裴立言昏睡的脸。
那张本就如玉的脸被烛光映衬着，竟有一种暖玉似的质感，越发令人见之忘俗。
放下烛台，伸手触及裴立言的脸，指尖那微凉的触感，让杨雀华从愣神中清醒，她忍不住开口道：“这张脸凑近了细看，真是俊得让人痴呆。”
为了捏开裴立言闭得紧紧的嘴，此时杨雀华几乎要趴伏在他身上去了，近得一股凉飕飕的幽香夹杂着药味扑入她的口鼻间。
也许是因为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蛊虫感应到了她这个蛊主的存在，在裴立言的体内闹起了脾气，只见少年脸上突然浮现出藤蔓似的黑色纹路，他也微蹙起了眉头。
“是你？”裴立言睁开双眼，那浓密漆黑的睫毛蝴蝶一样扑闪着翅膀，他们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着。
杨雀华呼吸一窒，他早不醒晚不醒，如今醒的可太是时候了，此刻她活像个偷入香闺意图不轨的登徒子。
但唇间那颗药丸却不等了她再耽搁下去了，低下头眼一闭心一横，她的唇紧紧贴住了裴立言的唇。
裴立言瞪大了双眼，双唇也因惊讶微张，杨雀华抓住这个机会，撬开牙关将药丸送至他的口中。
那药丸被送入裴立言的口中时入口即化，一股清爽异常的香气弥漫唇齿间，又过了一会儿，那香气从口中窜到了鼻间，让裴立言有一种如在云端飞翔的滞空感。
两人额头相抵，双唇相贴，墨色的长发也缠绕在了一起，此刻裴立言脸上的黑色纹路也时隐时现，有一种别样的妖冶美感。
裴立言被这突然的亲吻惊得措手不及，伸出双手他下意识想推开身上的杨雀华。
杨雀华担忧解蛊半途而废，怎会让裴立言逃脱，用手制住了裴立言的双手，加深了这个吻。
从唇齿间传来酥麻的感觉，瞬间点燃了裴立言，他白玉似的脸庞已经开始泛红，呼吸也急促得不行，眉心的圆点却在逐渐褪色。
虽然嘴上说得满不在乎，但是杨雀华也不免红了脸，毕竟这可是她活了两辈子的第一个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眼瞧着裴立言眉心鲜红的圆点消失不见，杨雀华便知这是蛊虫已被引出了，于是她干脆利落地起身结束了这个吻。
心里清楚他们两人只是因为解蛊而不得不亲密接触，杨雀华只羞涩了片刻，便心如止水了。
毕竟这俊俏的裴公子再怎么亲也是陌路人，他们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只是因为解蛊让两人有了交集。
思及此事，解蛊完毕她该回去织锦坊去织锦了，不必久留浪费时间。站起身，杨雀华转身留下一句：“情人蛊此时暂解，我唤大夫来为你解余毒。”
“等等！杨姑娘请等等在下！”裴立言急得鞋子都未穿，赤脚追了上来。
“裴公子还有什么贵干？”皱起眉，杨雀华转头看向自己被拽住的衣角，有些不耐。
“我方才知晓了姑娘的良苦用心，刚刚这是为了给我解蛊。虽只你我两人在房内，但终究是我污了姑娘的清白也毁了姑娘名声，我会负责的！”裴立言自觉占了姑娘家的便宜，也是出于报恩，不忍她受世人诋毁，提出了婚嫁之事。
少女笑了笑，眉眼弯弯，眸子水洗一般的澄净：“裴公子，你要负什么责？亲个嘴而已，我们武陵人不比你们京城人那般古板无趣，何况这只是为了救人，算不得什么污了清白。”
她直勾勾看向裴立言，眼睛又黑又亮，像一只狡黠的小雀儿，“我才不用你负责，你若真的想还我人情，只要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一个忙即可。”
说完，杨雀华也不等裴立言回话，转头挥了挥手，便走向门边去开房门唤候在门外的大夫来针灸解毒。
裴立言目光复杂地望着杨雀华毫不留恋的背影，他唇边的笑意褪去，神色阴郁，难辨喜怒。此刻这位杨姑娘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自己，但他内心却没有片刻波动，更别提刚刚他们还做了夫妻间才能做的亲密之事。
还记得，中蛊时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心思，甚至左右他的行动，让他忍不住去排斥她身边的男子，那排山倒海的妒意让他变得甚至不像他自己了。
“只是因为情人蛊么？”他低低地自言了一番：“看来这武陵确实藏龙卧虎，神秘不已，往后在此行事切记小心谨慎为上。”
至于这位杨姑娘，裴立言也打算依了她所说的，毕竟她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他裴立言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是担心她以后不便婚嫁，为了报恩想对她负责。既然她并无此志，还直接拒绝了自己，他便从其他方面报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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