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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妇人走后，其他人才散了去。
颜乔转身见着江有汜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手里提着油纸包着的东西，看着上面打包的手法，就知是她常吃那家的绿豆糕来。
“你在这里，怎的不过来帮我，省得被她们这一个两个的催得紧。”颜乔颇为埋怨道。
江有汜走近了些才道：“我过来，岂不是两个一起被说？”
“怎么会，你是知府，她们不敢说的。”
昨日颜乔答应了江伯母，今日过去一起吃饭，转身进去收拾着东西，准备关门。
江有汜站在门口问着：“再过几日便是端午。”
“我答应了安儿，端午回青城山。”颜乔头也不抬道。
“不是，”江有汜停顿道，“你不打算回都城吗？颜正升了官职，怕是要去军营了，承景也快要从羌族回来，你若是回去，还能再见他们一面，颜正这一走，不知何年才会回来，他最担心的便是你，心里肯定是舍不得。”
颜乔收拾完东西，抬头看着他，他低着头盯着脚尖处看。
“知道了。”
颜乔应了一声，江有汜猛地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难得见她答应，江有汜有些不能相信。
“等有空吧。”
果然这一句没有叫江有汜失望，看来又要被她给推下去了。
“你就不想着他们吗？”江有汜问着。
此次他回都城，颜正和颜媚句句不离颜乔，他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差点就要说出来。
颜乔怎么不想他们，日日夜夜地想，不止想了一辈子，这一辈子仍是想得很。
要是她没有记错，颜正这次是要到青州军营历练，两年时间便会升至少将，回到颜家军里。
她是该要见他一面了，回至颜家军后，军营里面出现细作，让他命丧战场，细作被抓后，直言是颜正在青州得罪了人。
只可惜她不知细作是谁，背后的人是谁，不然还能提早让颜正防备。
“我答应你，等端午过后，便回都城一趟。”颜乔想了会儿，对着江有汜道。
见她答应，江有汜也是心中一松，压力也松了许多。
“来来来，快来吃饭了。”
江母端着颜乔爱吃的松子鱼上了桌，叫着正在下棋的二人。
听见有吃的，颜乔将手里的棋子放下道：“不下了不下了，这么多次还是下不赢你。”
江母一听瞪了眼江有汜道：“你也不知道让让小乔。”
江有汜收拾着桌子摇头：“若真要放水，她也该不乐意了。”
颜乔笑着接过江母手上的盘子道：“可千万别让着我，不然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若是能凭着她自己的本事赢了江有汜，才更加让人高兴。
“赢了我可没什么，若是能赢了承景才叫有本事。”说完，江有汜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顿时住了嘴。
颜乔似没有听见一般，将菜放上了桌：“开饭了，江伯母做的饭菜最好吃了。”
“你喜欢，常来便是，伯母日日做给你吃。”
要是颜乔肯嫁给江有汜，她一日三顿都是好吃的都行，只是这句话，她没说出口而已。
颜乔吃着碗里的松子鱼，入味酥脆多汁，依旧是往常的味道，只是这次不知怎么的，忽地没了胃口。
忽的，颜乔只觉得自己有些眩晕，只是脚底传来微微的颤抖，颜乔不由得疑惑起来，见着江有汜和江母神色并无什么异样，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
突然，放在桌上的茶水晃动得厉害，一股子的热茶洒满了桌上，瞬间打破了她心底的疑虑。
颜乔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对着他们道：“快走，有地震。”
她的话语刚落，地面开始强有力地震动，震动越来越明显，江有汜刚刚扶住母亲站起来，却被震得脚步有些踉跄。
她怎么能忘记了，江陵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在和顺十七年夏，发生了一起灾难性的地震。
颜乔有底子在，这个震动自然难不住她，她将离自己最近的江母给拉住，立刻带离了房子里。
院子里的篱笆已经坍塌，颜乔对着还是惊魂未定的江母道：“快去街上，找到空旷的位置。”
“有汜他、”江母担心着江有汜的安危，却是不想离开。
“我去救他，”颜乔说得肯定，“我一定能救他出来，你照顾好自己，这样我才能放心去救他。”
“好。”江母点着头，转身出了院子，只是这哪里还有门，只能慢慢地爬着出去。
江有汜在屋中踩着颤抖的地面动弹不了一步，只能扶着这已经裂了缝隙的顶梁柱，才能勉强站着，即使如此，目光也是紧紧地看着外面的母亲和颜乔身上，她们没有受伤已经是万幸。
颜乔转身又进了屋，江有汜皱着眉头道：“快出去，这里太危险了。”
说着，江有汜感觉出脚下的震动又强了一些，随着一阵抖动，“咔哒”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在头顶上裂开，抬头一看，房顶上不知何时已经错位，大片屋顶将要从他的头顶落下。
江有汜眼前一黑，直觉胳膊被人丝丝地拉住，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身后是庞然大物倒塌的声音，再次睁眼时被眼前的光亮照的睁不开眼。
方才所处的位置已经成为废墟，颜乔就这么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身体微微抖动，不知是害怕还是因着地面的颤动。
江有汜勉强地朝着她走了过去：“别怕，地震不会持续太久。”
颜乔猛地抬起头，眼眶里是通红一片。
她们尚在低处，震感已是如此强烈，那青城山的人呢，颜乔快速地朝着外面跑去，头也不回道：“我要回趟青城山。”
师兄、安儿，可千万不能有事。
颜乔一路不敢停歇，震动慢慢渐小，耳边尽是绵延的哭声，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那种宁愿自己在废墟里埋着，也要换取家人平安的哭声。
颜乔不敢看，也不敢停，她从没有跑过这么快，快得拼尽了全力，直到到了山脚下，青城山几个大字的牌坊，已经倒在了地上。
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原是应该要守在山下的人，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颜乔忐忑不安地朝着山顶走去，走到半山腰处抬头向上看去，原本两座高立的房屋，如今只剩下了一座。
“师兄、安儿，你们在哪儿啊？”颜乔不受控地叫喊出声，心里只剩下惧怕。
越是临近山顶，心中越是不安，没曾想竟是一步都不敢往前迈出。
头顶树梢沙沙作响，传来安儿稚嫩的声音：“小乔姐姐，我们在这儿。”
颜乔抬头看去，正是安儿那张小脸蛋从树叶中冒了出来。
颜乔快步走上山去，见着山前的空地上满满当当地站着人。
安儿见到她快速地跑到她的身边：“小乔姐姐，你没事真好，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你们都没事吧。”颜乔心里安定下来，可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安儿摇着头：“就是房子倒下来的时候，压到了两个人，大当家跟于舒在帮着治疗，其他人倒是都跑出来了。”
听着没事，颜乔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安儿抱着颜乔的胳膊道：“方才整个山都在摇，晃得可厉害了，还好大当家发现异常的早，叫我们撤下到了山脚，我在山下看着山都快跟塌了似的，小乔姐姐，你说这地还会不会震啊？”
颜乔摸着他的头，安抚着道：“通知下去，山上所有人都去山下待着去，这段时日说不准还会有震动，山上太不安全了，等彻底平静了再通知大家回来。”
他们在山下还有不少产业，足够容纳他们这些人了。
“大汉、二汉！”颜乔朝着站在不远处的人叫喊着，两个身形粗壮的男子朝着她走了过来。
“二当家。”
“你们也带着兄弟们去店铺里看看，发现什么问题立刻回来禀报。”颜乔吩咐着。
山下的倒塌情况也很厉害，要是各个铺子里压着了人，也要尽快施救才是。
“是！”
“我去里面看看什么情况。”颜乔见着他们带着人离开，转身去了屋里。
刚进到屋内，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还有阵阵沉重的喘息声。
“大当家，是不是我这条腿废了。”说话的声音微弱，语调里带着强烈的期盼。
于舒正端着盆清水在旁候着，邱阳洗着满手是污血的手：“有我在，还怕走不了路吗？好生休养着，等腿上的伤口好全了，再来治走路。”
见着躺着的人依旧不信的脸色，于舒道：“大当家的医术你们还不信，他说能治好就能治好，你们都是跟着一路拼过来的，山里还能亏待你们不成，一定会不惜一切帮你们治好伤。”
躺着的人听闻后，面色终于松动了些，又将目光重新移到了邱阳身上。
邱阳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嗯。”
这人才舍得闭上眼睛休息。
门已经被震掉了，颜乔就这样站在门口，邱阳和于舒退了出来，见着她在，于舒自觉地退至一旁。
颜乔看着地上的人浅声道：“都还有得治吗？”
“一个伤得不重，休息几日便能好，另外一条腿被砸伤，倒是不容易好。”邱阳擦拭着洗净的手道。
“他还能走路吧。”
这条腿或许是他最后的希望，治不好，颜乔不敢想象他今后该怎么样活下去。
邱阳看了她一眼，认真道：“我从不骗人。”
颜乔这才难得笑了，师兄就是这点好。
“山下的情况怎么样？”邱阳边走边问。
“不容乐观，房子倒塌，压死了不少人，地震晃得太厉害，根本走不了。”颜乔说着山下的情况。
邱阳点头：“收拾着东西，咱们下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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