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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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等到回答，顾青转眼去看萧煜。

萧煜慌忙将视线移开，不过脑子的随口说道：“你不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僭越了。”

眼睛直直看向前方一棵大树。

说罢，心头顿时一阵懊悔。

明明他日思夜想都想要和她说说话，问问她独自管着那么大的一品侯府会不会累，有没有什么他能帮忙的，怎么机会来了，他却……萧煜越想脸色越难看，简直想要伸手把自己掐死算了。

顾青看着萧煜发黑的脸，微微一怔，都说这位皇子虽然不求上进，却性情温和，可这哪是温和的性情啊，分明是个雷公。

一言不合就要翻脸。

“是我僭越了。”

谁让人家地位高呢，顾青倒也并不介意萧煜的态度骤然转变，安之若素的停下脚步屈膝行礼，“四殿下莫要怪罪。”

看着面色恭敬的顾青，萧煜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本来就悔的肠子发青，现在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挽回一下被他搞砸的局面，无奈之下，萧煜只好摆摆手，选择仓皇而逃。

再不走，还不知道他这该死的嘴巴能冒出什么词儿呢！

一面兀自抬脚走开，一面心里暗骂：萧煜，你可真是个怂包啊，和她说句话就那么难吗？瞧瞧你自己，还紧张的出了一身汗，至于嘛你！怂包！

待萧煜几乎是跳脚走开，顾青直起身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面色静若止水，继续朝御花园而去。

原本看着顾青和萧煜并肩而行，有说有笑，自己屈膝给萧煜行礼却不被正眼相看，顾禾心里一片阴霾滚滚。

现在看到四皇子竟然被姐姐气的甩手离开，顿时心里敞亮起来。

“姐姐！”

顾禾笑嘻嘻的上前一步，要拉顾青的手。

一夜雨洗，琉璃黄瓦翠绿剪边，巍峨的宫城越发金碧辉煌。

顾青恰好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珠花，躲开了顾禾，说道：“眼瞧着要到御花园，不得失礼。”

声音不温不淡。

顾禾吐吐舌头撇撇嘴，扮了个鬼脸，随后说道：“姐姐坏，姐姐和四殿下说话，都不理我，难道姐姐和四殿下很是相熟吗？我怎么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时候和四殿下有来往的呀？”

顾禾撅着小嘴，一副童言无忌的样子。

换做以前，顾青一定不会多想，只当她是随便一说，可现在顾青却觉得，顾禾这是在试探她，试探她与萧煜的关系。

她真的已经在替舒妃做事了吗？

顾青仿佛要将顾禾刺穿一般，清冷的目光直直看着她，看的顾禾头皮渐渐发麻起来，不禁心头打了个冷战。

是被发现了吗？

顾禾深吸一口气，强自稳定了心神，眉眼一弯笑道：“姐姐做什么这样看我？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还是我的妆容花掉了。”

顾禾一面说，一面认真的抬手去摸脸，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疑惑。

顾青一笑，“没事，你的妆容很好。”

这一世，如果一切尚不算晚，姐妹可以情深，对于顾禾而言，她可以不追究上一世顾禾带给她的伤害，毕竟一母同胞。

可若是不能，她不勉强，自然也不会手软，人为刀俎她岂能再为鱼肉。

顾青说罢，抬脚继续走。

顾禾并没有跟上，望着顾青的背影，顾禾心里翻滚起一种莫名的恐慌。

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完美露出了端倪吗？怎么一夜之间，姐姐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以前姐姐待她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宝贝的不得了。

今儿从早上起来就不对劲。

十岁的顾禾目光复杂又带着隐隐的恨意，死死盯着顾青的背影，银牙紧咬，牙床子都被她咬木了。

注意到顾禾没有跟上来，顾青并没有停下脚步等她，更没有回头看个究竟，而是自顾自的转了弯，抬腿进了已经人潮哄哄的御花园。

她倒要看看，在她不干涉的情况下，今天顾禾要翻出什么浪花来，倒要看看背向而行，她究竟已经走了有多远。

御花园里，妃嫔宾客相簇花间，人比花娇花比人艳，望着艳阳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两世为人，顾青心潮澎湃。

顾青是侯府嫡女，聪慧过人又颇受当今太后娘娘青睐，身份地位摆在那，自然有数不清的人一见到她便蜂拥过来。

顾青一面游刃有余的与这些名媛贵女们嬉笑交谈，一面目光扫视着御花园，寻找慧贵妃的身影。

她记得很是清楚，上一世，慧贵妃席间暴毙，穿的是一件新做的金粉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裙摆处绣着双面蝴蝶，一举一动仿佛有成群的蝴蝶围在她的左右，甚是好看。

目光游动，直到宴席开始，顾青也没有看到慧贵妃。

难道是她记错了，今日并非那日？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顾青又微微有些怅然，进宫前她还想着要查一查上一世董策冲撞她那件事呢，看来今日是查不成了。

皇后娘娘亲自操持的赏花春宴，宴席设在御花园西侧的绣幔锦棚里。

除了皇亲国戚，妃嫔公主，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家属均会出席，一个个盛装以待，神采飞扬。

顾青坐在较为靠前的位置，她身侧是顾禾，“姐姐方才怎么不等我，我的脚扭到了，不过是弯腰揉脚的功夫，姐姐便不见踪影。”

顾禾一落座便可怜兮兮的抱怨道：“姐姐真是狠心，自己朝前走，都不看一眼我是不是跟上了。我进宫次数少，都不认得路，还好二皇子殿下恰好路过，让宫人扶了我进来，不然，皇后娘娘的宫宴上，我可是要给姐姐丢人了，回去姐姐又要训我。”

顾禾的声音不算大，却也足够让周围几个宾客听得清清楚楚，大家看向顾氏姐妹的目光顿时心照不宣的多了一层探究的意味。

顾青没有理会众人猜测的目光，更没有理会顾禾有意为之的话语，不动声色的低声笑道：“快坐好吧，宴席就要开始了。”

她的坦然若素反倒让大家觉得不过是姐姐一时照顾不周，被娇惯坏了的妹妹在闹小性子罢了。

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到想要得到的效果，顾禾咬咬牙，扭身坐好。

低首垂眸，眼底一片阴霾，衣袖里半寸长的指甲直刺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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