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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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对面很快传来询问的声音。
迟洛面无表情，声音尽量保持惊恐：“喂，您好，请问是警察吗？我今天和朋友一起去看陈树的演唱会，结果出来的时候他被一辆面包车抓走了，我们现在在天青街那块的旧平房……”
警察小王记录下来他报告的地点，嘱咐迟洛不要轻举妄动之后，就开始通知同事。一回头，却正对上一张面目粗糙的大脸。
差点被吓个半死！
小王捂着胸口皱眉说道：“高局长，您都在这里蹲了三天了，也没见到你想要见到的人，这次还要跟着啊？”
虽然叫着局长，小王对待这位的态度却是稀松平常。毕竟这也不是他们上司，他甚至连对方的部门都不清楚。
高局长带着老式黑框圆眼睛，又黄又旧的镜片让他像是刚从几十年前的电影里走出来的老知青，他摘下眼镜，在上面哈了口气，继而用老旧的中山装擦拭一下，这才说道：“小王啊，相信我，这次我肯定能遇到我想要遇见的人。”
你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小王心里嘀咕，却还是没管他，谁让上面有命令，随这位乐意呢。
迟洛答应了警察的嘱咐，却没有乖乖去做。他脚尖轻点。几步来到小平房外面，悄悄蹲下来，继而把耳朵贴着墙角偷听。
“呜……呜……”里面发出人被堵着嘴以后的挣扎声音，仔细听去，还带着两分蛊惑人心的美妙。
一个男人骂道：“妈的，这东西声音真的太难对付了，要不是老子的耳塞，真就着了他娘的道了。”
“陈哥，你真确定这玩意可以卖钱？”
另一个男人问道。
迟洛听到重点，耳朵更贴近了一些。
“这是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陈哥嗤笑一声，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以前遇到这方面的人，我给你说，就是有些人就喜欢这种奇特的生物，这可是人鱼啊，卖出的钱咱俩一辈子也花不完。”
恶臭的笑声伴随着贪婪的欲.望一起钻进迟洛的耳朵，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人鱼还在呜咽，屋内传来一阵闷闷的击打声后，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给我闭嘴，再吵你现在漂亮的胳膊上就要留两道疤了。真的是，要不是为了货物足够漂亮……”
不忍再听下去，迟洛黑着脸划开手机，点开自己之前蹭着奶茶店wifi下载了的音频，定时播放以后，塞到了门口，继而拿了根棍子躲在屋门的位置。
一分钟后，警笛声在门外响起，甚至还带着由远及近的效果。
小平房内，人鱼虚弱地躺在地上，听到这个声音，眼前一亮，鱼尾微微抖动，又有了挣扎的力气。男人一巴掌用力甩在他的脸上，看着那白嫩的脸颊涨得像个发面馒头，瓮声瓮气说道：“一会给老子闭嘴，不然等会带你一起完蛋！”
凶狠的声音吓住了心情忐忑的人鱼，他惶恐地注视了男人一眼，居然直接被压制住了凶狠的本性，低下了头颅。
男人看了一眼自己小弟，小声说道：“出去看看究竟是不是警察，妈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就这么巧撞上了。”
小弟有些忐忑，男人怒瞪他一眼，小弟抖着双腿打开屋门，悄悄探出去半个脑袋。
什么都没有，连只蚊子都不见飞过。要不是那警笛声还在耳边响起，他都以为这全是自己的幻觉了。
奇了怪了，这警笛声都跟在脚底下似的，怎么也见不着一个人呢？
小弟挠了挠脑袋，奇怪地盯了一下脚底。一个手机正躺在那里，还随着声音不停地震动着。
他半掩上门去看，迟洛在他身后，双手高高举起木棍。
小弟反应慢却不是傻子，见着手机立即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这么干的，连忙就要喊人。
迟洛落在他的身后，极为冷静地甩下一棍。伴随着一声闷哼，男人倒在地上。
男人怎么说也有一米七的个子，再加上他体积不小，沉重的闷哼声立即引起陈哥注意。
“马志，你怎么了？”
陈哥拖着步子走了出来，迟洛连忙退后两步回到原位。
来之前他就已经见过了，那个陈哥身量极高，浑身腱子肉，也怪不得能够制住人鱼。虽然如此，也得拼一把。
双手握紧木棍，手心渗出冷汗，迟洛眼眸却仿佛蕴含着吞噬一切的黑暗，幽深神秘。
男人的脚步声以及传来，迟洛等待数秒，却不见有人出来。
怎么回事？人究竟去哪了？
浓重的喘息声从身后传来，迟洛心中一凉，迅速扭头看去，男人粗壮的手指抓向他的肩膀，周身弥漫着散不去的热意：“臭小子，敢在老子面前搞鬼！”
糟糕，这人居然跑到他后面去了。
迟洛弯腰闪过那仿佛能掐碎他肩膀的手指，双手捞着木棍，想要依照之前的计划再次打晕这人。
男人眼睛浑浊，却掩盖不住其中的老练精光，注意到迟洛的状态，却是冷笑一声，迅速后退以后，居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黑色手.枪。
迟洛双眼睁大。
这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普通人手里。
然而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一样，男人勉强冷笑一声，抖着手就要扣动扳机。
这一刻，万物都在眼前放慢，迟洛眼睛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
他什么都看不见。
奇怪出现的预知能力在这一刻也没有用，无论他如何调动，眼前都是那死寂一样的黑暗。
要完蛋了吗？刚刚人生有了一点点转折，就要打出最终结局了？
此时此刻，迟洛觉得自己竟然意外地平静，或许真的像是小时候那些人说得，他就是怪物吧，面对死亡也不会为自己感到难过的那种人。
不知何时，眼前的黑色忽然化为一片蔓延至周身的金光，天空中似有轻飘飘的东西落在迟洛后颈。
金色灿烂耀眼，耀耀生辉。
能在死前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也不失为一种幸事。
迟洛感慨完毕，忽然惊醒。
不对，怎么会有金色。
迟洛回神，看向天空。
不知何时，无边的金光已经遮盖了云彩层叠的绯色天空，就像是太阳神驾驶神车游过天际，带着无端的瑰丽与美。
危险同样在其中孕育。陈哥持枪的手指抖个不停，那金光中的威压压制得他双腿发软，恨不得当即跪下大呼饶命。
一支利箭穿透云层与金光，风驰电掣，破空而来，掠过迟洛瘦削的肩，精准插向陈哥持枪的手掌。
“啊——”
惨叫声响彻天际。手.枪掉落在地，陈哥捂着滋啦响仿佛烧灼一般的伤口在地面上滚动着，大声哀嚎。
他的伤口没有流血，甚至那支箭都好像幻觉一样消失了无影无踪。可是裂开的伤口以及陈哥痛苦的神情放到一起，显示出他此时的心情到底有多绝望。
此时，金光还没有散去，迟洛在原地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打转，却找不到刚才那一箭究竟出自哪里。
警笛声自远而近，惨叫声逐渐吸引了警车的注意。高局长不顾危险，直直探出去一个脑袋。他注视着天空上蔓延的金光，恨不得手舞足蹈。即便如此，他的眼镜在鼻子上也歪了一块，此时高局长却顾不上这些，甩着手大声喊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我们快去找到他！”
开车的警察心里擦了一把冷汗，小心匀速开车，害怕把激动的老大爷就这么甩了出去。
高局长急的砸椅子，恨不得窜起两条腿就这么冲上去。
等到迟洛进了小平房，摘掉塞在人鱼嘴里的布团以后，警察们才姗姗来迟。
一群人警惕不已，本以为要和极为凶恶的危险人物对抗，没想到到了的时候，却只有一地狼藉。
一个男人晕倒在地上，一个看到他们，惊恐抱住警察大腿，哆嗦着声音说道：“警察同志！有鬼啊，有鬼啊，救救我！”
这模样，不说闻着伤心见着流泪，也足以让大家心中产生怜悯之心了。
领头的警察示意一眼同伴，其中一个当即拿出一块布包住地上的手.枪,剩下几人包围小平房，警惕向里面看去，继而一怔。
之前的金色光芒早就已经消失，大开的小平房里，暖色调，橘子色的温馨阳光打了进去。黑发少年沐浴在光芒之中，正小心翼翼寻找解开桎梏人鱼少年的绳结。
那眉眼凝聚的温柔，仿若能够入画一般的美丽，带着让人不忍心打扰的静谧。
这两人的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伤人的人吧？
不过那个人鱼是什么？年轻人在cosplay？
警察们面面相觑，仍旧保持警惕，就要踱步入内的时候，一个身影先他们一步窜进去，石破天惊一声大喊：“少年，住手！那只塞壬很危险，快离他远一些！”
原来这个是塞壬。
迟洛下意识想到，下一刻，原本在他身后安静不已的少年忽然狂躁起来，冲着门口怒吼着露出利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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