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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肢解了羞耻心和自尊的照片宛若石沉大海，并没有如周定沉所希望的那样很快得到回音，等到浴缸里的水快冷透，他才带着焦虑和失望一点点处理好自己，重新穿上睡衣回到了卧室。
从热腾腾的浴室出来，他被冲昏了的头脑也好像清醒了一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又鼓起勇气重新点开那张照片，可眼神刚刚触及到屏幕上裸露的皮肤，他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丢开手机，双手捂住脸，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
毫无动静的手机安静地躺在一旁，一点点催生出他心中的悔意——但已经发出去许久的照片无法再撤回，他也只能默默承受着自己一时冲动所带来的代价。
将朝，将朝，将朝。
看我一眼。
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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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定沉等将朝等到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谁抱着，一股浓烈的酒气萦绕在鼻尖，下一秒又被吻住。
他转过身来和她亲，双臂亲密地环上她的肩膀，将朝连外衣都没脱，一只手摩挲着他的侧颈，亲着亲着突然倒在他身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张着微肿的双唇喘了两口气，抱着怀里的人晃了晃，过了几秒才喊了一声：“朝朝？”
将朝没抬头，灼热的吐息洒在他的肩膀上，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你勾引我。”
醉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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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朝喝醉了酒品倒是好，周定沉还指望她能对自己做点什么，结果她从头到尾就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他就算想再勾引一次，这个醉鬼也没给他机会。
不过他也没有很失望，她只要回家对他而言就是好事，煎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在这个紧密的怀抱中缓缓安定下来，周定沉环紧手臂，低下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嘴唇，爬起来给她洗澡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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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朝酒量不错，很少会喝得这么醉，他怕她明天早上起来头疼，给她收拾好后又去厨房给她煮醒酒汤。
他不喝酒，家里也没有常备陈皮等物，只能简单煮了一碗姜汤，但将朝显然不爱喝，皱着眉头仰头躲避，他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哄，说：“乖，就喝一口，不然明天起来不舒服。”
哄了半天她才不情愿地抿了几口，眼睛都没睁开，靠在他怀里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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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朝上次喝醉还是在他们高中毕业的时候，周葶和章昀为了庆祝他们高考顺利结束，带着他们去国外旅了一趟游，那是个充满异域风情的沿海小国，有着漂亮的白色沙滩和随处可见的椰树林，夏日的海风吹过来的时候就像清泉一样不带一丝杂质，空气中都弥漫着咸甜的气息。
异国的酒带着一种从没尝过的刺激和辛辣，周定沉只抿了一小口，脸庞就已经烧了起来，章昀调侃了他几句，笑呵呵地和面不改色的将朝碰杯。
她喝酒从不上脸，以至于她提出要去沙滩上看海的时候谁也没有意识到她醉了，周葶见章昀也有些昏沉，便让周定沉陪着将朝一起离开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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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慢吞吞地走着，渐渐远离了热闹的人群，海风轻轻带起耳边的碎发，清透的月色被卷起的海浪裹挟其中，留下了白色的浮沫。
自从高二的时候周定沉要求将朝分手之后，二人的关系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兄妹，尽管在父母面前他们还默契地保持着分寸，但私下里出现暧昧氛围的次数也已经不能再用偶然来形容了。
周定沉实在无法在她面前做到心平气和，听着耳边一声接着一声的海浪，插在裤袋里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
“哥……”
听见身边含糊的呼唤，他扭过头去看她，问：“怎么了？”
她说：“不想走了，好累，”她抬手指着不远处一个不知被谁堆起来的沙堡，说：“坐那去吧。”
他说好，脚步一转，和她一起往那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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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深夜了，沙滩上已经看不见什么人影，除了海浪就是风声，潮湿的星沙在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茫，浓重的夜幕之下，甚至能听见彼此鼻尖清浅的呼吸。
手臂微沉，是将朝歪头靠在了自己身上，周定沉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已经彻底没了人影，衣袋里的手机亮起来，是父母提醒他们回去的消息，周定沉侧头看向将朝，呼唤声却卡在了喉咙里。
好近。
将朝。
朝朝。
四周太安静了，海浪声不停，像是鼓点，催促着他去亲她。
他低下头一点，那双被长睫毛盖住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他吓了一跳，满脸涨红的想要解释什么，可将朝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扬唇笑起来，直白的戳穿他，问：“你想亲我啊？”
他脑子像是炸开，轰得一声，几乎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指甲把掌心掐出血，疼痛稍微让他清醒了一点，促使着他抖着声音嗯了一声。
见将朝不说话，他又问：“……让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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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星斗明亮而又绚烂，周定沉望着将朝近在咫尺的眼睛，只觉得能说出口的话实在是匮乏，他想表白，想说他的心有不甘，想说那些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不舍和迷恋，可诉诸的感情就像即将喷薄的火山，在看见将朝朦胧的眼神时全然冷却。
她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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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周定沉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忍着胸口的窒息闷转过头去，轻声说：“回去……”
交错的呼吸还未分离就彻底缠绕，将朝伸手按住他别开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极为用力的吻。
两秒钟后，她放开他，又软软的倒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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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刻意收藏、压制的感情在这一个吻里再次翻涌着滚上来，变成虫子密密麻麻地撕扯着他的心脏，周定沉大气都不敢出，在原地愣了许久之后才勉强反应过来，僵直的眼神挪了挪，看向怀中的人无知无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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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醉了。
她不会记得。
这一晚的兵荒马乱，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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