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五行杀人案（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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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开考的日子一天天地近了，龙门居内的氛围肉眼可见得越来越紧张，甚至滋生出了不少玄乎的传闻。
有人说，这桩连环杀人案是某个想当状元的士子所为，杀死那些有才名的考生，为自己铺路。
有人说，是有人在客栈中行巫蛊之术，吸取这里的精气，诅咒其他士子遭逢横祸。
还有人说，是翟歆的鬼魂在客栈中作祟，他不甘心自己没考上状元就英年早逝，因此停留在客栈内，向那些有能力考状元的士子索命。
但凌忧心中始终明白，这世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善恶两端，无非人心。
即使那个神秘的凶手隐藏再深，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
只是龙门居的店老板几乎要为自己日后的生意愁白了头，好在大部分士子也找不到贡院附近的其他住处，虽然心中恐惧，但也就是关起门来苦读，并无其他的想法。
赵轩在众位士子中显得十分特别，他既不显得害怕，也不闭门不出，甚至日夜颠倒：白天在房中闷头睡大觉，晚上不是挑灯夜读，就是悄悄出门。
凌忧就是要看看他悄悄出门去干什么。
蹲守了好几日，终于等到他鬼鬼祟祟地趁夜出门，凌忧拿着长剑，立即悄悄跟了上去。
这一夜的月色十分明亮，凌忧也不敢跟得太近，好在赵轩并不会什么武功，脚步声并不轻盈。他沿着小巷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一座大宅子之后，想来就是穆宇所说的礼部侍郎张大人的府邸。
科举正是由礼部主持，难道赵轩暗中与这个张侍郎有什么秘密谋划？
赵轩走到后院一处小门边，见门上插着一朵鲜花，轻轻将那花取下，收入袖中，然后轻轻敲了三下门，顿了一顿后，又敲了四下，似乎是在打着什么暗号。
没过多久，小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丫鬟的身影。虽说是个丫鬟，但看她的首饰簪环、衣服打扮，倒也不是一般的下人。丫鬟探出半个身子，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后，才轻声招呼赵轩进入，随后，小门轻轻关上，还传出一阵锁钥之声。
凌忧想进院子自然不必走门，她足尖一点，如飞鸟般一跃而起，轻轻落在院墙上。她伏在墙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院内的动静。见院中并无太多守卫，她又轻轻跃下，暗暗跟在两人身后。
赵轩被丫鬟引领着，穿过曲折的回廊，最终停在了一座精致的书房门前。
丫鬟轻轻敲了敲门，禀报道：“小姐，赵公子来了。”
书房里传来一个如清泉般悦耳的女声：“进来。”
赵轩推门而入，凌忧见书房侧面开了一扇窗，她迅速藏身于窗外一棵茂盛的古树之上。透过树叶的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书房内的情形。
书房内陈设考究，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典籍，一张紫檀木书桌后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她一边提笔写着什么，一边笑道：“赵轩！你终于来了！我上次交给你那篇文章，你可带到文会上和他们比试了，他们怎么说？”
赵轩从袖中取出那朵鲜花，放在书桌上，回应道：“你的文章哪有不好的？虽然没能在文会上夺魁，但也在前三之列，你可满意了？”
那女子把手中的笔一搁，皱眉道：“唉，我辛苦耕耘了十几日，居然还没拿下第一，这有什么好的？”
赵轩忙赔笑道：“小姐，科举马上开考，京城之中高手云集，能在文会上有如此成绩，已经非同凡响了。”
女子仰起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和倔强：“好吧，就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只是写出几篇好文章，终究不是我所期望的。我想要的，是让那些文人墨客都为之倾倒，让他们知道，女子亦能写出惊世之作。”
赵轩微微一笑，安慰道：“小姐，你的才华无人能及，只是这世道对女子的才华总是视而不见。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机会，让你的文章得到应有的认可。”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好啦，这些我知道。你要和我切磋的文章准备得怎么样了，你好几日没来，总该拿出一篇像样的吧？”
赵轩从怀中取出一卷文稿，恭敬地递给女子，说道：“小姐，这是我这几日苦心孤诣所作，还请不吝赐教。”
女子接过文稿，目光扫过卷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嗯，你的进步确实不小，这篇文稿颇有几分新意。”她开始细细阅读，不时点头，偶尔皱眉，显然对赵轩的文采颇为认可。
凌忧在窗外树上，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她对赵轩和这位女子的对话感到好奇，但更关心的是他们之间究竟有何秘密交易。
女子读完文稿，抬头对赵轩说道：“你的文章确实不错，但若想在科举中脱颖而出，恐怕还需要更多的磨炼。你我切磋，我自然会倾囊相授，但你也要加倍努力。”
赵轩点头称是，随后两人开始讨论起文章的优劣之处，凌忧在窗外听得入神，渐渐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这女子应是那礼部侍郎张大人的女儿，她可以说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学士，但碍于性别所限，无法参加文会和科举，因此让赵轩冒名拿她的文章出去比试。此外，她还与赵轩一同读书、著文，互相切磋，难怪外面的士子都说赵轩今年以来文采斐然，进步神速。凌忧心中不禁感慨，这世道对女子的才华确实不公。
丫鬟在一旁为两人端茶磨墨，过了许久，书房内的讨论声渐渐平息。女子放下手中的文稿，将一叠纸笺取出，交到赵轩手里，柔声道：“这是我近来摘抄的几篇好文章，你拿回去看看，我想对你应当有些帮助。”
赵轩郑重地接过，脸色似乎有些泛红：“小姐所赠，我定当回去熟读揣摩。只是，科举在即，我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女子笑了笑，轻声安慰道：“不必过于担心，你我共同努力，定能有所突破。你且安心准备，待到科举之日，我自会为你祈福。”
“小姐，有你这句话，我便……便安心了。科举之日，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小姐的期望。”
女子轻轻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好，那我们便约定在科举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再聚首，共同探讨学问。”
赵轩起身准备告辞，一旁的丫鬟把他拦住，格格笑道：“诶，赵公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忘了说？”
赵轩一愣，道：“什么话？”
丫鬟笑得更开心了：“等你高中之后，就向我们家老爷提亲呀！”
赵轩与张小姐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赵轩先说道：“小姐，今日我先告辞了，等我高中之后，我们……我们再见面。”
丫鬟嬉笑着送赵轩出门，张小姐突然想起了什么，追出去道：“最近龙门居那桩案子都在京城传开了，我昨日去花会，就连官家小姐们都在谈论此事，你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
赵轩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多谢小姐提醒，我会小心的。”
告别了张小姐，赵轩沿着回廊缓缓走出，凌忧也静静地溜下树，跟在他后面。
丫鬟领着赵轩离开张府后院，赵轩将张小姐抄录的文章放在怀中收好，然后径直回到了龙门居客栈，并未再前往别处。凌忧又在他房门外等候了半个时辰，赵轩只顾自己熄灯就寝，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看来这边的线索已断，想要侦破这次的五行杀人谜案，还得另行寻找谜团的线头。
第二日一早，穆宇就迫不及待地找到凌忧，神神秘秘地问道：“凌姑娘，怎么样？赵轩那边有什么线索？”
凌忧笑着摇了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赵轩成了张侍郎府上千金小姐的入幕之宾，他在文会上所展示的文章，有许多都是张小姐所作。他每日神神秘秘地半夜出门，就是为了去张府和这位才学甚高的小姐切磋文章。虽然和我们在查的案子无关，但也颇有意思。我看他们俩啊，也是一对璧人，只等赵轩高中，就能喜结连理啦。”
穆宇一愣，问道：“怎么？他秘密出入张府，就和礼部张大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仅如此，我看张大人都不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更别说为赵轩暗中提供助力了。而且，赵轩之前屡试不中，虽然在张小姐的帮助下文章进步很快，但他自己对科举之事有些缺乏信心，连答应下提亲都不敢。若说他为了当状元而杀人，我觉得不像。而且，他也没有别的可疑举动，我看，对他的监视可以继续，但暂时应当将他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穆宇挠了挠头，皱眉道：“既然赵轩这边没有问题，这……我可对案子有些无从下手了。”
“别急，我这里倒是有一条线索。”
“凌姑娘快快请讲。”
“目前案子涉及的几人，都和三年前死去的翟歆有关。我想仔细查查他的事情，或许，他的突然去世并非意外，其中还有许多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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