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天,莫浔则再一次踏入了魔尊的宫殿。

只不过与上次直接前往魔尊的寝殿不同,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处用来办公的地方,虽然目之所及依然是该死的奢华。

还有一点区别就是,窗外的天空一片明亮,非傍晚或黑夜,魔域内少见的阳光洒落,看来今日也是一个不错的好天气。

莫浔自窗外收回视线,掠过殿内豪华的装饰,投向了前面。

这会儿,他正站在门口处,领他过来的裘商早已退下,一言未发。

本来他还有些奇怪,但此刻,靠坐在殿内最前方华贵的黑檀木桌案后,身着一袭繁复鎏金的漆黑长袍的魔尊,给了他答案。

勾勒着诡异符文的银色面具,覆盖了男人整张面孔,看不清情绪,只透露出的一双晦涩不明的暗沉眼眸,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莫浔突然理解了其他人提到魔尊时的反应,那种又敬畏又惧怕的神色,魔尊的凶残之名远洋,可不单单只是他的行事手段。

恐怕光是面对魔尊本人,便有着极大的压力。

但这种压力对莫浔来说,丝毫没有感觉,反倒由于魔尊此刻似乎正处理事务,并不在意他这么一个小角色出现在眼前,便光明正大地打量对方。

那晚与魔尊的接触过于短暂,事情的发展又实在莫名其妙,所以现在才算是正式与这位魔尊见面。

莫浔看了两眼,诡谲的银白面具遮住了对方的面容,视线又往下滑,落在案几上魔尊正处理的事物,感受氛围宁静安好,便不由默默腹诽,心想这不符合魔尊的形象吧?

忽略魔尊那一身散溢的魔气,看起来就仿佛凡间的皇帝一样,竟然这么风平浪静的吗?

三界中,幽冥魔域是最为血腥残酷的代言词。

暴力,毁灭,破坏,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在幽冥魔域内更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便是外界对魔域的固有印象,亦当之无愧。

而这一个多月来,莫浔所见到的,确实是一群暴力狂没错,但却秩序分明、井然有条,不排除是慑于魔尊威势的缘故。

此时再看,可能还有几分魔尊自身管理完善的缘故?

照这么说,魔尊或许凶残可怖,但还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正当莫浔不切实际地发散思维,一道淡漠低沉的嗓音在静寂的殿内突兀响起。

“过来。”

仅仅两个字,便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魄力。

莫浔回神,抬眸望去,便一下子撞入了那双漆黑深沉的眼,却好似两颗滚烫的火球,盘旋着幽暗的色泽,望不到深处。

男人只是坐在那儿,便仿佛天地的中心,滚滚黑雾在周身旋转扭曲,伴随着血腥红云。

莫浔眨了一下眼,眼前幻觉似的画面便瞬间消散,宫殿依然奢华,魔尊依然坐在桌案后,只不过比起方才对他视若无睹般的态度,此刻正抬头静静地注视着他。

微顿了一下,莫浔迈开步伐,缓步过去,然后在殿中央止步。

“过来。”

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似有点嘶哑,如过电般穿过耳膜,带起丝丝的颤栗感。

莫浔只能再次抬起脚,这一回却是走到了桌案旁边,一个离魔尊非常近、甚至可以说是冒犯的距离,仿佛被魔尊接连两次的使唤,稍稍有些不悦了。

然那双沉淀着幽暗色泽的眼,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缓步靠近的青年。

宽衣广袖,身姿修长,肤如白玉,未挽未系的墨发垂落在前胸后背,与洁白的衣袍交织,随动作轻轻摇曳,说不出的惬意与潇洒。

面具后,魔尊唇角微扯,好似无声冷笑。

下一刻,手臂如铁钳探出,便不由分说地揽上了走至跟前的青年的腰肢,在后者微微怔愣中,略一用力,臀部瞬间与大腿相撞,犹如抱小孩般,将青年搂入怀中。

那铁钳似的手臂环在腰间,就仿佛焊住了一样,任凭青年如何挣扎亦不为所动。

当莫浔发现依照区区凡人的力气挣脱不了后,索性就干脆不动了,谁能想到,堂堂魔尊竟然搞偷袭,半点征兆都没有。

此刻,他便被迫坐在了魔尊的大腿上,严丝合缝圈在腰间的铁臂使得他微微弯腰,后背紧贴着魔尊结实的胸膛,整个人彻底倚进了魔尊的怀抱内。

待莫浔回过神,想要与这位独断专行的魔尊讲讲道理,后者却已然重新投入到刚才未处理完的事务之中,仿佛叫他来到跟前,将他揽入怀中,只是一件兴起而为之事。

“……”

什么毛病。

莫浔着实有点看不懂。

不是说魔尊凶残暴戾,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他三尺的范围,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更是还未接近就被吓得瑟瑟发抖?

莫浔想了想,刚要动弹,便被对方一句低沉的“安静”给打断,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有一点大概明了,他之所以第二次来到这里,想必是这位魔尊的吩咐?

毕竟根据之前那晚魔尊的反应,不难看出那一次说什么要他前往天魔殿侍奉魔尊,纯粹假话,是裘商擅自行动,实际并没有魔尊本人的意思在里面。

而现在这次,才是。

脑海中不自觉掠过那晚,一触即分的拥抱。

思索间,右肩忽而一沉,却是魔尊自身后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莫浔顿了顿,略微侧目,只瞥到那张诡异的银色面具近在迟尺,又不知为何,似乎感觉到男人的心情在一点点变得愉悦。

莫浔垂眸,将一抹深思遮掩。

圈在腰间的手臂依然纹丝不动,在这位兴起的魔尊还未放开之前,莫浔只能就这么被迫坐在魔尊的大腿上,感受着臀部与肉垫子的触感。

乐观点想,拿魔尊当人.肉垫子,怕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算荣幸成为第一个了吧?

一直到了中午,魔尊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事务。

期间,莫浔已经换了好几个坐姿,在下属眼中残暴恐怖的魔尊怀里挪开挪去,除了不放开他之外,对于他乱动换姿势的行为倒不为所动。

因而,莫浔也在一点点地摸索着这位魔尊的耐性。

然后得出结论:莫非传言有误?

当然,莫浔自是不可能这么草率地下定论,只能说,或许是由于魔尊正好心情不错的缘故?

这会儿,眼瞅着魔尊终于处理完最后一件事,莫浔约莫也终于能够脱离魔爪。

只不过,在他刚要有所行动之际,殿门忽然打开了,一群魔仆鱼贯而入,抬着桌子,捧着食盒,低着头,足足数十人。

然后,莫浔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魔仆将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膳食,摆放在了桌子上。

身后的魔尊站起了身子,莫浔也总算是如愿脱离了魔尊的禁锢,然而下秒手腕一紧,便被魔尊拉着走向了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坐。”

简言意骇的话音落下,莫浔唯有木着脸在魔尊旁边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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