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十分简单。而场内仅有的一匹马,遥遥望去,通体炭红,长鬃披拂,腰身挺直,蹄大腿细,肌肉柔和健美,皮毛十分鲜亮。

此刻,正有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在场中试图驯服此马,只见他一手拿着萝卜,一手拿着笼套,诱哄了半天,刚想试图靠近马身,便被那马凌空几个蹶子踢出了场外。而那马儿则骄傲的昂首骄嘶,继续悠闲的在场内踱步。

季剑望见那马儿落下的十三朵蹄花,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惊得大叫道:“阿辰,这是火龙驹真正的马中之王火龙驹啊”

九辰亦面有诧色,道:“真是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火龙驹。”

说话间,又连有数人被那马儿踢出了场子,此时,一人站到临时搭建的台上,拱手道:“诸位,今日挑战者已满三十人,我这马儿也累了,咱们下月马市再会。”

众人闻言,好不遗憾,纷纷抚掌叹息,更有人高声喧哗,要求晚些闭市。

这声音清澈空灵,甚是舒服,九辰抬眼望去,只见台上立着一个年轻公子,荷衣蕙带,秀骨如,眉目清极绝尘,正应了那句月下临风绝纤尘,不由一怔。

季剑却猛然一个纵身,跃入场内,睨着台上之人,朗声道:“今日,此马归我”

年轻公子身后两人见状,想要进场赶人,却被他抬手止住。不过众人见着少年口气着实大的离谱,纷纷唏嘘不已,等着看好戏。

年轻公子点了点头,便立刻有人隔着围栏将驯马用的萝卜和笼套递给季剑。

季剑看也不看,道:“宝马自然识英雄,何须如此粗物”语罢,健步如飞,凌空一跃,人竟然已经稳稳贴在了马背之上。

众人睁大眼睛,爆出如雷的喝彩之声。九辰抱臂,立在人群之中,好整以暇的懒懒看着场内情景。

场内,那马儿显然被激怒,两只前蹄猛然直竖起来,一个旋身,想要将季剑甩下来。

季剑早有准备,死死抓着缰绳,任由那马摔落在地,然后在马儿转身的一瞬间,借着缰绳,再次跃身上马,紧贴马背,夹紧马肚,出拳便狠狠击打马头。那马愤怒的嘶叫,旋身凌空尥数个蹶子,再次将季剑从后甩下,而后撒蹄在场内狂奔起来。季剑抓紧马尾,身体贴着地面,被那马一路拖着飞奔,一身白袍早已破烂不堪,双臂双腿亦被磨得破了油皮,渗出许多血。

场外之人何曾见过如此惨烈场面,纷纷有些惊惧,同时夹杂着难言的兴奋。

眼见那马跑得愈来愈疯狂,丝毫没有停止之意,九辰微微蹙眉,臂上箭袖一动,场内马儿忽得扬蹄嘶鸣。

季剑看准机会,借力翻身上马,将缰绳系在身上,抱紧马头,那马仿佛受了刺激般,带着季剑,一路绕着马场狂奔。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马儿终于缓缓停了下来,仿佛犯了错误的孩子般,垂首喷着鼻息,踱着碎步。季剑将脸贴在马头上,那马儿立刻露出温顺神色,场外人蓦然齐声欢呼:“驯服了驯服了”

台上那年轻公子却好似不甚满意一般,连道可惜。但鉴于众望所归,年轻公子依旧很有风度的道:“恭喜这位公子,获得神驹”

季剑在马上张臂欢呼,直接纵马越过栏杆,掠至九辰身侧,唤了声“阿辰”,九辰便借着季剑手臂跃上马,冲开人群,奔离东市。

季剑一路眉飞色舞,策马直到城门口,才停了下来,道:“阿辰,下一步去哪里”

九辰望着城门,沉吟片刻,道:“咱们出城”

季剑吓了一跳,道:“出城做什么”

九辰轻声笑道:“咱们去石界口等人。”

“等人”季剑听得目瞪口呆,九辰猛地拍马,火龙驹撒开蹄子,便风一般出了月城。

季剑不满道:“这明明是我的马,怎么又跟阿蒙一样,忘恩负义”

两人一马,在石界口的树林里一直等到夕阳落尽,明月初升,方才听到马蹄之声。

九辰猛然睁眸,道:“阿剑,上马”

季剑利落的翻身上马,九辰紧随而上,刚刚调转马头,便见数骑自林外绝尘而去。

九辰急道:“快追”

季剑会意,扬鞭策马,沿着石界口小道紧追而去。火龙驹乃千里良驹,已然是马中佼佼者,动如风雷。但令二人十分意外的是,追了一段路程之后,前面数骑依旧甩开火龙驹稳稳一段距离。

九辰望着最前面的那一骑,黑纱飘扬,身姿皎然,当即道:“阿剑,再快一点。”

季剑只能咬牙夹紧马肚,让火龙驹加速。九辰身体微微一侧,臂上箭袖中倏然射出三道利箭,闪电般挟风刺向那一骑。

电光火石之间,但见那马上之人猛然一个弯身,手中寒光一闪,三点光芒散落于地。

但马上之人显然没有料到,被打落的三只利箭蓦然崩裂,刺出另外三只利箭,突变之中,手腕一翻,只来得及打落一只。

溶溶月色之中,马上之人的黑纱帷帽倏然飘落,如墨一般的青丝飞散在夜风之中,如烟如雾,在月光中飘舞。

一惊之下,那数匹马狂奔而去,很快没入幽深的山道之中。

季剑策马停在方才落箭之处,九辰翻身下马,才发现另一只暗箭之上竟是穿着一块青色环佩。九辰捡起来细细一看,才发现环佩之上刻着一丛幽兰,别无它字。

季剑细想前因后果,恍然明白过来,不由哈哈大笑道:“阿辰,这一次,你总算报了那一箭之仇了。”

夜里,季剑与九辰刚到郡尉府外,未来得及进门,便被季宣派来的人带到了郡守府。

季礼彼时正在郡守书房翻看藏书,看到两个少年进来,直截了当道:“王上诏令,特命你们两个随我回王都复命,你们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启程回沧冥。”

季剑早便料到自己躲不过回王都的命运,虽然心中极其不愿,口中倒也没说什么。

向来遇事淡然的九辰反而愣了许久,道:“侯爷,末将请求缓行。”

季礼变色一变,厉声斥道:“放肆王上诏命,岂容你置喙”

九辰脱口道:“如果,末将执意抗命呢”

季礼气得血气上涌,怒道:“那你就试试看就算绑,本侯也会将你绑回王都堂堂黑云骑主帅,抗命不尊,你丢得起这个脸,我季礼丢不起”

季剑怪怪的看着九辰,道:“我说阿辰,你这是发哪门子疯啊。”

九辰这才缓缓摇首,眸色不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一回王都,再无自由,有些舍不得剑北纵马长歌的日子。”

季礼闻言,稍缓脸色,道:“真是意气用事,愚不可及”

九辰垂眼,道:“末将知错。”

昌平十二年六月二十六,东阳侯乌岭驻防事宜布置完毕,奉巫王诏命,与王使返京。郡守携百姓拜别。

5两国争婚

昌平十二年六月二十六,东阳侯启程归王都。同日,风国使臣携风王国书抵巫都沧冥,为世子风止云求娶巫国含山公主巫茵茵。

当是时,巫国初败风国,风王此举,隐有示好之意。巫王亲自于朝堂召见使臣,赐金帛,命司礼款待之,而后与众臣商议计策。

而令巫王没有预料到的是,六月二十七,楚国世子西陵韶华亲携聘礼率使抵达沧冥,言辞恳切,亦欲求娶含山公主为世子妃。

事出突然,而楚强风弱,巫国朝堂哗然。

含山公主巫茵茵,巫王启嫡长女,母为巫后风国公主风南嘉,血脉高贵,身世显赫。性聪慧,美娇颜,巫王甚爱之,而风楚两国争求公主,相持难下。

六月二十八,乃巫后风南嘉生辰,王上王后感情甚笃,巫王特命司礼于巫王宫采绿湖上置办宫宴,为王后庆生。

是日,采绿湖边栽植的绿牡丹含苞吐艳,碧晶莹,光彩夺目。巫王携王后泛舟采绿湖,舟至牡丹丛深处,巫王含笑折下一只绿色花苞,簪于王后髻上,花苞竟盈盈绽开绿颜,巫王叹道:“南嘉国色无双,竟令牡丹为卿而开。”

巫后含羞而笑。

巫王巫后琴瑟和谐如是,羡煞诸妃,一时传佳话。

午后,宫宴散去,巫后独坐于章台宫,揽镜自照。

巫后贴身女官隐梅姑姑笑道:“公主芳华不减,连王上都爱慕难舍。”

铜镜中映出巫后婉丽容颜,曾经骄纵刁蛮的风国公主此刻娴柔一笑,尽是温情甜蜜,道:“君心似海,哪里有天长地久的恩爱欢愉,隐梅,如今连你也来嘲笑于我了。”

隐梅缓缓摇头,依旧目光沉静的笑道:“奴婢说的是实话,倒是公主,心思太重。”

巫后闻言,但笑不语。

一个青衣内监急急奔到殿内,在珠帘外伏地跪奏:“王后,含山公主求见。”

话音刚落,一个明丽身影已然风风火火闯进来,一头扑在巫后膝上,边哭边道:“母后,你要为茵茵做主。”

公主身后一班宫女跪在珠帘之外,隐梅斥道:“不长眼的东西,你们就是这么照看公主的么”

一群宫女闻言,均是惶恐不安,大气也不敢出。含山公主抬首,尚带着哭腔,道:“隐梅姑姑,不关她们的事情,是我执意要见母后。”

隐梅这才缓了神色,吩咐道:“还不滚下去,别在这里碍眼”

众宫女如蒙大赦,连忙叩首退出宫外。

巫后这才轻轻抚着膝上的少女,柔声斥道:“堂堂一国公主,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成什么体统若是外人见了,还不知要如何笑话巫国。”

含山公主仰首望着巫后,满是委屈,道:“母后,茵茵不要嫁给什么风国世子楚国世子,茵茵只想一辈子陪在母后身边。”

巫后正色道:“胡闹,这样不知轻重的话,你竟也说得出口。且不说你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两国和亲,是维系太平的大计,身为巫国公主,这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你的荣耀。身为王族,你自小食民之禄,百姓供养于你,你便应当有所回报。”

含山公主复又大哭,道:“母后偏心,父王也偏心既然要维系两国太平,你们为何不让子沂哥哥去娶了风国公主楚国公主,偏偏只牺牲儿臣的幸福,儿臣不服况且,我堂堂巫国公主竟要下嫁到蛮夷之地,与那些野蛮人一起生活,儿臣就是不嫁”

巫后当即气得华容颤抖,道:“这些混账话,都是谁教你说的你母后也是风国人,难道,也被你划入蛮夷一族了么”

含山公主从未见过巫后如此疾言厉色,印象中的母后一直是温柔如水,对自己宠溺有加,不由吓得呆在那里。

隐梅见状,连忙拉起含山公主,将她扯到一边,安抚道:“公主真是失言,世子的婚事,自然有王上做主,怎可乱言王后对公主和世子,同样疼爱,世子恶疾缠身,王后不得相见,便指望着公主承欢膝下,若有选择,王后怎么舍得让公主远嫁他国王后心中的苦楚,又有几人知道”

含山公主闻言愈加羞愧,在隐梅姑姑眼色中,缓步跪到巫后跟前,道:“母后,儿臣错了,不该胡言乱语,惹母后生气。”

巫后目色深深的望着眼前的女儿,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风国王宫中骄傲的风国小公主第一次在自己父王面前哭闹,誓死不要嫁来巫国的情景。

往事历历在目,竟如一个轮回般。当年的风南嘉,最终也屈服了,不是么

待含山公主离去后,隐梅看巫后神色含伤,低声道:“公主,要不要奴婢悄悄将风国使臣带过来”

巫后沉默了片刻,终是摇头,道:“还不到时候,再等等罢。若非壁亭大败,哥哥也不会这么快便急着向巫国求亲,我了解哥哥,他既然出此下策,必是风国将有大难。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妹妹无用,护佑不了风国。”

隐梅看了看四周,悄声劝道:“公主夜跪垂文殿,苦求王上,已经尽力了。若非若非东阳侯擅自用兵,也不至如此。”

巫后此刻已经恢复了淡贮容色,待对镜理好妆容,才道:“此言差矣。东阳侯拿下乌岭,于巫国而言,乃是大功一件。所以,王上只会赏,不会罚。我听说,除了南相之外,其余朝臣,都是奔走欢呼,可见东阳侯劳苦功高。”

隐梅替巫后插上一支金色步摇,道:“公主说的是,不过,兵主凶,东阳侯犯了兵家大忌,心里恐怕也不好受。而且,朝中有臣子违抗王命,朝臣们竟然唯有一人数其过,君威何在奴婢倒真有些糊涂。”

巫后抚着那支步摇,没有说话。

六月二十九,东阳侯返京。东阳侯府朱门大开,阖府迎接老侯爷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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