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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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赶了好几日的路，到了宁国皇城外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城门口的百姓熙熙攘攘，约莫都是奔走着回家过年的。

天色将晚，谢姊衣看着马车离宁国皇城城门处越来越近，那里守卫森严，进出都要严查，她担心道：“这样我们怎么进去，一开口便会被当成煜国的奸细抓起来罢？”

姜檐正在闭目养神，他闻言睁开眼道：“无妨，马车上挂了风铃，今日排查的守卫已经换成了云溪然的人，一会儿你别出声便可。”

一路走来，谢姊衣发现宁国疫病传播的最严重的地方便是中外围的城池。这皇城临近的少数几个地方倒是没看见有身患疫病的人，难不成是宁君用了什么手段，才使得这皇城周边如此平静，按照这些日子对宁君的了解，他不会是出于善心，恐怕是因为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才用了别的方法

。

宁君残暴，想必一旦发现有人身染疫病，那些人便会被除掉，以免祸及皇城。

谢姊衣道：“之前遇到的那些百姓，他们能进得来么？”

姜檐提醒道：“原本就是打算先用你的药医治好他们的疫病，再来皇城。”

谢姊衣没想到姜檐连这皇城之内的事情都打探清楚了，如此这般，便万无一失了。

马车到了城门处果然被拦下，守卫上前

，“你们是做什么的？身份文牒拿出来。”

谢姊衣微微有些紧张，这守卫的语气听着，可不像是自己人，不过若是偏偏对他们说话客客气气，反而会暴露给宁君的眼线。

刘大哥拉住缰绳，说间是宁国口音，他将提前备好的假的文牒递给守卫，“这位官爷，我们是常年在外做生意，这不是今日过年了，我们赶回家与亲人们过年。”

守卫按理是要看马车里有没有异常，检查完文牒，便上前掀开了车帘子。

马车里，姜檐与谢姊衣穿戴寻常，看着便是普通的生意人

。

守卫的视线在姜檐的面庞上打量，暗暗对着姜檐点了下头，然后他视线下移，姜檐循着他的视线，看到一张小字条落在马车里，守卫以自己的身子挡着外面人的视线，确定看到字条被姜檐看到，才放下

帘子大声道：“没有问题，放行。”

马车顺利进了城门，姜檐拾起地上的字条，一行小字在眼前浮现。

“今日宫宴，无法脱身，你们先于城南秋梧客栈安身，明日酉时再见。”

姜檐看完撕碎字条，随意扔出窗外，碎纸片随着寒风飘落在雪地里，须臾便被雪水浸透，墨迹洇开。

谢姊衣道：“是云溪然说了什么么？”

姜檐微微掀开车帘，对车夫道：“刘大哥，去城南的秋梧客栈。”

刘大哥道：“好。”

姜檐说罢放下帘子，道：“云溪然说宁君今晚在宫内设宴

，他明日再见我们。”

谢姊衣嗤道：“到了这种地步，宁君竟然还能设宴享乐？真是不把他自己的子民当一回事。”

姜檐淡淡道：“不过秋后蚂蚱，且再让他乐一些日子。”

片刻，刘大哥架着马车到了城南的秋梧客栈。

此处偏僻，长街上又没有灯火，谢姊衣下车之后不免觉得有些森然。

客栈还未打烊，里头的小二听到声音，跑出来询问：“各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刘大哥从马车上跳下来，说话依旧是宁国口音：“对，三间客房，还有么？”

小二笑道：“有有有，客官们里面请。”

里面只有眼前这名小二和一个正在算账的女掌柜在，见到来人，女掌柜放下手中的算盘，笑盈盈道：“各位客官可是要住店么？晚食可曾用过？”

小二在一旁接话：“李娘子，三间客房。”

刘大哥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每日的吃食便送在屋里，劳烦了。”

李娘子便是方才算账的掌柜，她提起一壶茶，笑脸相迎：“好，没问题，各位客官请跟我上楼。”

云溪然既然指明了要他们来秋梧客栈，这秋梧客栈里便应当都是云溪然的人，但又恐怕是云溪然随意说得一处歇脚之处，所以谢姊衣与姜檐一言不发，只沉默地跟着上楼。

李娘子将刘大哥安排在左边第一间后，又领着谢姊衣和姜檐二人往右边走。

她将谢姊衣安排在右边中间的一处房间，笑道：“这位姑娘便住在这里罢，若是有事便随时叫我。”

谢姊衣点头弯着眼眸微笑，算是致谢，她也干脆不开口了，免得暴露身份。

李娘子见谢姊衣的反应也不觉得奇怪，依旧笑意盈盈，忽然对谢姊衣身后的姜檐道：“今晚就剩两间房了，但是隔壁的客人才走，客房需要打扫一番再让公子入住，公子不如在这位姑娘房里先等候片刻。”

姜檐颔首表示同意，迈步进入房间之内，李娘子等姜檐进了房间，后脚便跟了进去，顺便关上了门。

谢姊衣看着李娘子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看向姜檐。

李娘子看着看似平和实则警惕的二人，弯起了嘴角：“别紧张，自己人。”

她这一开口，瞬间便没了宁国话的口音，听着像极了煜国人。

李娘子放下手中的茶壶，开口解释：“我是煜国人

，只不过是为了帮云大人才来的宁国，此番也是云大人让我接应你们的。”

原来如此。

姜檐并不记得见过云溪然，这个名字也是从圣上口中得知，连他都不晓得云溪然的相貌，李娘子是怎么认出他们的？

“你怎么便知晓我们是云大人要找得人？”

李娘子笑笑：“当然知道，你们马车上的风铃虽然普通，但上面刻着的花纹是煜国才有的样式，所以我能断定你们是云大人要找的人。云大人有些事情要我替他转告你们，所以才让你们来这里，其他的地方城中守卫每日都要来巡查一遍有没有身染疫病的人，明日一早你们早些起身，遇到守卫只说是秋梧客栈李娘子的亲戚，他们便不会起疑。”

李娘子从云溪然来到宁国时便也来了，因她本就是煜国人，又在这里开了这么久的客栈，还有云溪然罩着，一说是她的亲戚，那些守卫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姜檐闻言道：“多谢李娘子了。”

李娘子摆手笑道：“公子客气了，我们本就都是煜国人，出门在外，互相帮助也是应当的。”

她说罢将视线转向一侧的谢姊衣，笑道：“听云大人说，公子是带着妹妹来得，并未说有其他人，不过我看方才多了一位车夫，那位……”

姜檐道：“也是自己人，不碍事。”

“自己人啊，我还怕他是公子随意找得车夫，刻意将他安排在左边的客房，既是自己人我便放心了，”李娘子表情放松下来，将两把房门钥匙放在桌上，“那我先下去给你们准备吃食，公子的房间就在隔壁。”

姜檐拿起其中一把钥匙，“劳烦了。”

李娘子笑了笑走出房门。

姜檐并没有马上去隔壁的房间，而是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

谢姊衣想起暗中跟随的暗卫，问姜檐：“你带的那些暗卫，能进得了皇城么？”

姜檐招招手，示意让谢姊衣坐到他旁边。

谢姊衣以为姜檐有事情与她说，便在他身侧坐下。

姜檐倒一杯茶，递给谢姊衣：“暗卫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只有一小部分混进了皇城。”

谢姊衣将茶水饮尽，干疼的嗓子稍微好受了一些。

姜檐近身过来，手心贴上她的额头：“发热了？”

谢姊衣点头：“可能在路上下马车透气时着凉了，无妨。”

姜檐长眉微皱。

眼前少女的额上已然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微促，她自己却浑然不知，原本樱红的唇现下已然以肉眼可见的迅速惨白。

“着凉了？着凉了脸色至于这么难看？”

谢姊衣身子一轻，姜檐揽过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搂着抱着他的人，她被轻轻放到了房内的塌上。

姜檐替她盖好被子：“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些说，拖着便能好了么？”

他有些疑惑，按理说马车内置了很多汤婆子，到了歇脚的茶棚，或是进了城，凉了的便会被换下，下马车透气时她也穿得厚实，不应当着凉。

谢姊衣也感觉有些不对劲，身体很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制着心神。

她忽然想起起初进了云湘的空间时，云湘偶然提过，后期随时空间每次升级身体似乎都会出现异常，但那时云湘被困在空间许久，谢姊衣忙着帮她想办法出去，一时也没有问清楚这事，难道是她的空间要升级了？

算一算作坊里酒的数量，确实也该到升级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她会难受多久，现下这种时候身体不能出任何问题，宁国本就查身染疫病的人查得很厉害，她此时生病就是在添麻烦。

她想进空间里去看看，看看是不是空间内部出现什么问题了。

如此想着，谢姊衣看向塌边的人，眸光里仿佛氤氲着雾气，透露出丝丝恳求：“姜檐，我想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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