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我求你恨我（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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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映下，她垂下沾湿的、发颤着的睫毛。

要是在见到姻缘镜之前，序主动吻她，还说出这句话肯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可那时她心里面只剩一股巨大的，快要爆炸的哀伤。

“别哭了。”林序握紧她的手。

她第一次理解了自己母亲，也知道在真实的痛苦面前原来喜欢的感觉那么小，那么小，小到她几乎听不见他的话。

红烛光下，林序一下一下抹掉她的泪，亲吻她脸上的泪痕，他第一次那么温柔地，声音中满是怜爱地说：“别哭了。”

可是她停不住，掐紧手帕，甚至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林序吻她的唇。

痛苦。

痛苦。

好痛苦。

真的好痛苦，痛苦到她都快无法喘息。

原来，林序的唇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温柔，根本抚慰不了她此时此刻巨大的疼痛。

她闭上眼睛睫毛下的碎影乱颤者，烛火摇曳，原来人的心可以这么痛这么痛。

曾经梦想中跟林序的新婚之夜。

好痛好痛。

再之后两日，林序对她出奇地温柔体贴。他不仅会从外头带回玉钗，还会特意陪她用膳，夹菜。

他确实很负责任，只要娶了她就不会有旁的心思。

辛灵看着林序长大，她知道林序重诺守信，才敢以命相托。

有时辛月也想过，不如就这样装作不知道。

直到第三日黄昏。

她站在高阁之上，无意间从窗口瞥见林序与辛甜在庭院中说话。

两人相对而立，你来我往说了许久。夕阳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衣袂翻飞。

她静静由上往下看着他们，很久很久。

他们站在那里是那样登对，林序向来都能和辛甜说很久，对自己反倒说得少。

那时她第一次心中不再有嫉妒、愤怒和醋意的情绪，而是一片彻底的灰白。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叫做哀莫大于心死的情绪，又或者是她终于承认了，愿赌了服输了。

她没心气和热烈了，也，没资格心气和热烈了。

辛月转身从窗口处离去。

林序真正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辛甜，从不是她。

该放弃了。只要稍微有点尊严就该放弃了，她都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再之后是第三次……

最后的痛，来得猝不及防。

当她提出和离下山时，黑衣林序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山道上。

她刚想说“不必再劝”。那一剑穿胸而过时，她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只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一声闷响。

鲜血从嘴角涌出，她倒在地上，偏头望着林序离去的身影。

像条搁浅的鱼般剧烈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王越之的身影逆光而来，缓缓蹲在她面前。他掏出符咒时，袖口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褐色。

“对不起了，辛师妹。”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娘给林序下的生死咒，注定你死他死。”符纸在指尖燃起幽蓝的火光，“我帮你护住魂魄，让肉身化作飞灰。那些太痛苦的记忆……”他顿了顿，“就都忘了吧。”

火焰腾起的瞬间，她恍惚看见王越之眼底闪过水光。最后的意识里，是他那句飘散在风中的祝愿：

“愿你转世到个全新的世界……人人都疼你。”

洞内的水珠滴落在石壁上，发出清脆的“嗒”声。

尹伊抬起泪眼，望向眼前这个与记忆中判若两人的黑衣林序。

黑衣林序原本戏谑的神情忽然敛去。他抬手拭去她眼眶间满溢泪水，这个与当年新婚之夜的白衣林序如出一辙。

他歪了歪头忽然问：“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