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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往事回响15
看着再无他人的灶房，沈二无话可说。
迎着少女的目光，他说不出他的龌龊心思。
缇婴见他没什么要紧事，便也不搭理他，转身回去灶房。
她此时因为叶穿林告诉的讯息，而心烦意乱。又刚拿到大梦术完整功法，心中存了好奇，想要练一练。哪里有心思在乎一个看不懂在想什么的师兄呢？
新得到的大梦术……
缇婴隐隐从里面捕捉到一些“复活术”的气息。
她微有震撼，迷惘。
千年前……魔女最后，真的捣鼓出了一些有可能复活的法子？她真的做到了？
她那么的厉害啊……
只是缇婴如今刚修出元神，没时间找个完整时间，将自己所学融汇。她亦没有来得及琢磨完整的大梦术……
灶房中那锅水仍烧着。
她忽地错愕，顿住，声音抬高：“你什么时候给我了？！”
缇婴歪到灶台边，随手拿过一片菜叶子，修剪出一个小人的模样。她尝试着向小人注入法力，在小人身上实验自己刚拿到的法术……
他垂眼看她。
沈二心被刺扎，一刹那就出了血。
她因专注与紧张，鼻尖渗出一点汗渍，睫毛一眨不眨。
他施施然朝前再走了几步。
他当做没听到她的话，仍是温温和和地俯着眼，与她闲聊：“为什么用菜叶子做新符菉？符纸不够了吗？我这里还有，你要吗？”
他脸色冷淡又苍白，控制着秽息不碰到她，因控制，他身子僵如寒冰，寸寸皲裂冰纹，爬上他脸颊。
变成无支秽复活的沈二，从未给过她什么符菉。
缇婴应付他道：“他走了呀。”
难道他、他想起来了……
缇婴恼怒。
他慢吞吞道：“你在做新的符菉？”
缇婴点头。
缇婴低头，专心剪着自己的菜叶，小心勾勒小人轮廓。蓝色水系法术被她掐至极细极绷的程度，好不损坏她此时的施法。
缇婴嚷道：“你诈我？！”
是沈二没有离开，打开门又关上门，他走了进来，站在她身后与她闲聊。
缇婴摇头。
秽息向她伸出爪牙……
他轻声：“怎么，他还不走吗？”
——给她完整的画好的符菉的人，是江雪禾。
缇婴余光看到一片青袍入目。
沈二轻声：“我给你的，你也送人了吗？”
缇婴：“你什么时候给我了……”
灶房气氛变得静谧。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缇婴无所谓道：“一会儿吃午膳时，你就见到他啦。”
沈二忽然脸色变了：“……你把所有的符菉都给他了？”
沈二沉默片刻。
她许久没说话。
沈二从容安然：“看来是没有将我送给你的东西，转送给别人。”
他几乎是贴着缇婴，站在缇婴身后。
他声音里还带一份浅淡的笑意——当真是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漫长的静谧中，沈二感觉到那份独属于他的压抑。
分明屋中只有兄妹二人，他却像品呷出第三者的存在。
她背对着沈二，浑然不知在她点头之后，身后秽息忽然变得猖狂，自他体内散发，自他脚下，开始吞噬这里的一切。
她必然不是在做新符菉……但是缇婴一时间也跟他说不清大梦术的原委，便敷衍地哼一哼。
她即恐惧他知道一切，又期待他变回江雪禾。她颤颤抬高声音：“师兄……”
身后传来沈二清雅声音：“你未婚夫呢？”
对上沈二苍然沉寂的目光，缇婴心脏凝住，眼中的光也定住了。
她娇声：“哥哥，你没事的话先出去吧。”
她脸色倏地苍白，蓦地转身迎向他，眼如冰雪融水，巨大的明亮辉光点点烁烁……
缇婴冷冷瞪他。
她眼神恨不得剜他肉，食他血。
可他早已没有血肉之躯。
她深恼他的试探，深恼他骗她，更深恼在他这样做之后，她却没办法像昔日一样大哭大闹，闹腾他折磨他，要他付出代价才肯罢休……
他已经没什么能付出的了。
她不想那么不懂事。
沈二见少女眼中光华的明灭只在一瞬间，她重新低下眼睛背过身，去剪她的菜叶子，不理会他了。
沈二：“为什么不生气？”
缇婴：“我本来就不生气！”
她挤出一丝笑：“我是识大体的小师妹。”
可她若是真的不记恨，她手中施展的法术就不会光华忽亮忽暗，她就不会手指颤唞了。
沈二观察着她。
沈二正琢磨这些时，听到缇婴有些暴躁的声音：“给你！”
一片什么东西向他拍来。
他眼睛也不眨地被她拍中，额头被击出一片红色。他如此吃瘪，转过肩来的缇婴，脸色才好看一些。
她仰着脸眨眼看他，眼珠灵动转悠。
他看出她想笑。
沈二：“什么？”
缇婴哼道：“你自己看嘛。”
沈二手摸到自己额上，掀过缇婴一掌拍来的那物。他眼神闪烁，看出她递来的这片菜叶子，剪出的是一个人形——
她的法术束在其中，在他指尖抚摸时，流转晕然光辉。
而她剪的小人，眉眼清润，脸部线条轮廓却凌厉干脆，没有多少温吞之意……
沈二盯着小人。
缇婴目不转睛看他。
她见他低着头，半晌抬眼：“剪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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