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过后回想,比起他脱手而出的荣华,方清悬于她的珍贵处,在于他像个循循善诱的引路人,常常为她指点迷津,扶着她脆弱易折的脊梁,让她像模像样地生长起来。
而等她咂摸过来,用客观姿态再回看他的托举,早已经青春过半。
祝恩慈依言,轻轻说道:“我值得。”
方清悬的心放下来,没再提这事,那玉就是个陈设,多了少了于他无碍。
想来就是真送给这姑娘,她也不会要。
他不爱干强人所难的事儿。
他忽然冷不丁地提起一桩事,语气飘渺,像陷入细密的沉思:“今天在茶室拿你寻开心那弟弟,姓裴,二十年前家里爷爷还是伴驾,后来站错了队伍,乌纱帽掉了,只好给孙子送出去避风头,前些年好容易缓和了些才回国,无论如何,总是不如当年了。”
这番话不该出现在这场合,与其说给她听,更像是他自己对那旧日光景的喟叹。
祝恩慈听得微微骇然,下意识就小心地问:“那你和他走得近,要不要紧?”
方清悬笑了一声:“担心我受牵连?”
她意识到自己一瞬息的残忍,他这么缜密,还要她多余担心交情的坏处吗?
祝恩慈微微低头:“抱歉,我疏忽了你们的情分。”
方清悬没怪她,接着说下去:“刚才送走的那个姓顾的,当年是裴家的下属,见裴家大势去了,立刻就换了人投靠。”
祝恩慈懵懵懂懂地问:“他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他却说:“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她隐隐懂得他言辞中的用意,说道:“朝堂之上风云际会,都有风光时候,不过今天站得稳脚跟,明天或许朝令夕改,最直观的就是人心所向,也最凉薄,最痛心,可是无法挽回的。”
方清悬叠腿静坐,余光里,祝恩慈站在那风吹帘动的窗口。
他扶着额头,恍若困倦,淡淡一声如梦呓:“是吗。”
祝恩慈说:“您要是想听奉承话,我自然希望您永远昌盛兴荣。不过政治家嘛,都是走在刀尖上,您一定不缺我一两句美言。”
方清悬沉吟过后,没有出声。
他看似并不在意,能不能与她交流到事件的本质和真相。
又心下笑她,竟然把他抬高到政治家的位置。
但方清悬诚然是需要倾听的。
这样阒寂的夜,无从抒发的心绪,难以全盘开闸托出,只像水流一样丝丝缕缕地淌出一些来,也是好的。
祝恩慈问:“和我讲这些,你不怕。”
方清悬不说怕,只对她浅浅道,“你有这个能耐,把我扳倒试试。”
她一错愕。
扳倒什么?他的手腕?他这修长挺拔的身量?抑或是他的地位?
她问问清楚:“哪方面的扳倒。”
方清悬仍然从容:“哪方面都行。”
她耳聪目明地懂得:“知道了,我势单力薄,防都不用防,人跟人讲秘密,还要先踩死脚边的蚂蚁嘛?”
方清悬也清清地笑开。
心中的水流淌出来,诸多烦心事总算不那么淤堵。
他正眼看看她:“过来吧,杵在那儿做什么?”
祝恩慈仍在那玉白的双龙戏珠前,经一提醒,才往前走一些。
“我身上有味儿吗?”方清悬忽而问道。
祝恩慈总被他说的一愣一愣:“嗯?”
离得还是远了些,空气里除了书房原有的草木馨香,她闻不到什么气味。
站到他的椅子前边,她一折首,试图往他衣领去嗅。
鼻尖动一动,有人修长的骨节折起,往她鼻梁骨上逗趣儿地一刮。
方清悬出声带笑,很含糊磁性的声量:“喝了些酒,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用得着凑这么近闻?”
男人低醇的嗓音近在耳畔,墙上的影子已经缠在了一起。
祝恩慈忙退出去一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难掩心中慌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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