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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可杀不可辱。
何况是韦盈德这样一位曾经站在士大夫阶层最高点的人物。
他伸长脖子冲人群喊道。
“诸位中有谁能为我教训此子，我韦盈德甘愿以大好头颅成全君之富贵。”
来听戏的人大多家境殷实，见过不少世面。
有一富商的确听说过韦盈德的名字，也曾在衙门张贴的告示上见到过。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点，富商将仆人唤了过来。
“打这班主一顿，了不起赔几两银子做汤药费。可若此人真是伪逆丞相，那就是价值万金的宝贝，足以令我田家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你们兵分两路，四个人去将那汉子控制住，与我一同送官领赏。另外四人将戏班班主暴揍一顿，注意分寸，不要闹出人命。”
仆人听到主人这命令，当即开始行动。
看到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朝自己走过来，戏班班主顿时慌了神。
不是吧，真有人信这疯子的话，为了虚无缥缈的赏金痛揍我一顿。
“你们做什么，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啊，巡检司的衙门可就在附近。”
仆人们可不惧怕官府，他们的性命首先属于主人，然后才是自己的。
这群仆人冲上来，不由分说地殴打起戏班班主，拳头如冰雹一样砸过来，班主哪里抵挡得住，不一会儿就眼冒金星，被打得如同猪头一般。
韦盈德看到这一幕，不停地拍手称快。
“痛快，痛快。”
“大丈夫就该快意恩仇，人若犯我，我必回击。”
“走把，送我去见官，这流浪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数十日流浪生活积蓄的怨气，随着戏班班主变成猪头而一口气消散。
田姓富商将韦盈德带到官府，请来绣衣御史验明正身后，果然得到了公告的赏金。
有了田姓富商的例子，朝野上下都发现了这个发财的路子，举报有赏，抓贼有赏。
总之，只要跟着朝廷混，就有富贵。
不过韦盈德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重要。
虽然绣衣御史将他提到诏狱中关押，可因为此前清理戾太子赵炳余党、抓捕吴家同党等案子，诏狱中已然人满为患。
因此，即便韦盈德贵为前城乡，依然没有得到单人牢房。
“古往今来，恐怕没有一个丞相像我这样不受重视吧。”
他的牢骚被狱友听到。
“韦大人，您就知足吧。不受重视才好，最好永远不要被人想起来，这样还能在牢房里保全性命。”
“若是被某位大人，甚至是监国殿下惦记上了，说不定明天就要被提出去宰了。”韦盈德并不是唯一一个被忽视的，因为政务繁忙，而且囚犯太多，需要一一甄别罪行，宣判，赵鼎始终来不及处置他们。
不过在陈白慕出山就任大晋丞相后，赵鼎终于能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可以预见，诏狱囚犯们的审判日不远了。
随着陈白慕进入朝廷，实行封建制度的提案再一次提上日程。
赵鼎为此特别召开了一次小规模的朝会讨论，与会者不仅包括陈丞相和太上皇，也包括许多赵鼎的亲信、朝廷大臣。
“丞相，我打算复古改革，实行封建制度，您意下如何。”
陈丞相坐在赵鼎的左手边，他是众多臣子中唯一有资格赐座的人。
“臣略有耳闻。”
“封建制度发源于上古唐虞之时，确保了三代两千年江山稳固。从这一点上来看，封建制度实在是一大善政。”
“可凡事有利必有弊。封建制度的许多弊病，朝中同僚们已经说过，我就不再赘述了。可有一点我必须提醒殿下，若实行封建制度，将会给予诸侯们极大的自主权。”
“也许诸侯们不会起兵造反，犯上作乱。可他们必定会为了自己的野心相互攻伐，或是对外挑起战争。若是攻打的对象皆为小国也就罢了，可要是招惹了比晋国更加强大的国家，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拼了全国之力也要为封国出头不成？”
陈丞相的担忧并没有被赵鼎放在心上。
“丞相多虑了。这世上如果有比晋国更加强大的国家，恐怕早就驾着艨艟巨舰来到我国沿海了。”
陈丞相摇了摇头，不相信赵鼎这番说辞。
“殿下既然说过天下的规模超出我们的想象，晋楚两国的疆域连此方世界的十分之一也不到。如此广阔的空间，怎么能保证没有比晋国更加强大的国家呢？也许他们只是比较封闭，不喜对外探索罢了。”
陈丞相说完这话，众臣也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
可无一例外，都担心招惹强国，使晋国陷入穷兵黩武的局面。
其实赵鼎也曾有过这样的担心，可随着思考，他却将这种担心统统打消。
“诸位请想一想，如果天下间真的存在一个比晋国更加强大，甚至强大无数倍的国家。那我们是否采用封建制度对外开拓，没有任何区别，早晚都会被其发现，或主动或被动地与其交战。”
“可若是我们采用封建制度对外扩张，那么我朝的国力就能大大增强，也许到了那一天不得不战，我们也能因此增强几分胜算。”
“只要晋国千万子民同心协力，我们就绝不会因为施行某种制度、改革而走向灭亡，恰恰相反，我们的国家会更加昌盛富强。”
赵鼎说出这话时，太上皇忽然睁开双眼，从御榻上起身。
“众爱卿都是饱读圣贤书的人，请你们想一想，这世上哪有不变之事。”
“大江大河不能永远地流下去，总有断流的时候。山峰不能屹立万世，总有倾倒的时候。就连日月也不能永远高悬于九天之上，或有全灭之时。”
“我老了，自知无力再治国理政，所以退位做太上皇。众爱卿虽年富力强，仍能为国家效力，可也该明白不能永远守着老规矩，总要做出些改变才好。”
“我大晋开国百年，却迟迟不能牧马江南，饮马大江，变分裂为一统，成为天下共主，这是历朝历代都未有过的事，这是何等的耻辱啊。”
统一仿佛已成了太上皇的一块心病，一说到这件事，他就变得哽咽起来。
太上皇一席话点醒梦中人，陈丞相与众官员们这才改变想法。
“太上和监国所言极是，臣等同意施行封建制度，请监国殿下颁旨。”
赵鼎大喜，当即召来一位翰林学士承旨，又从魏全忠的手上接过印玺，亲自加盖其上。就连太上皇也来了兴趣，将自己的太上之宝加盖在上面。
自此，影响世界数百年的晋国封建制度拉开帷幕，无数的封国将成为晋国开疆拓土的利器，成为赵鼎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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