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公吴雄点了点头，认同吴建的说法。
兵贵神速，大多数时候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可问题是，他们该往何处下手呢。
不像赵鼎、盛才那样掌握了政权，拥有数不清的军队，他们两国公所能依靠的，无非是家族中一千青壮子弟，还有一千家丁护院，合计两千余人而已。
以这点人马，想要在京城中闹出点动静是相当困难的。
吴雄沉思良久，终于想出一个好主意。
“反正坐在这里也是等死，咱们何不来把大的。”
“经历多场战乱，守卫皇城的宫禁军损失惨重，如今人数已不足三年前的一半，而且多是老弱，这是天赐良机啊。”
“若是事成，家族富贵何止百年，就算与天家平起平坐也不在话下。”
吴建楞了片刻，为族弟这疯狂的想法感到震惊。
“你是想进攻皇城，拿下赵鼎，另立新君，这可是谋大逆。无论成与不成，咱们吴家都要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不可，不可，还是从长计议吧。”
见族兄如此软弱，吴雄变得气急败坏。
“从长计议？计议咱们怎么赴死吗。盛才马上就会带着绣衣御史和大军来将我们满门抄斩，已经没有时间给我们思考了。”
“再说了，他赵鼎算是什么君，杀了自己那么多兄弟，用武力谋取储君监国之位，我朝第一个谋逆的人是他才对，咱们就算真是谋逆也该排在他后面。”
吴建哑口无言，他们吴家目前的处境真如吴雄所言，已经到了绝境。
要么趁着尚有余力最后疯狂一次，要么就如牛羊一样低头就戮。
族中长老们无不认同吴雄的观点，虽然九死一生，可总比等死好。
同时，他们看出了吴建的忧虑之处，为了帮他打消忧虑，坚决意志，长老们决定最后为家族奉献一次。
只见长老们一齐步入院中，抽出侍卫携带的长剑抵在脖子上。
吴建看了，慌忙出去拦下。
“叔伯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下兵刃。”
吴家长老们回道。
“虢国公，我们这些老朽早已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不能给家族出力，反而要拖家族的后腿，只是贪恋人间富贵才苟活到今日。”
“如今家族有难，你身为虢国公却优柔寡断，怎能领导我吴家前进。就让我们用自己的性命帮你坚定意志，去吧，放手一搏成就大业，即便最后失败，也对得起吴家的先祖。”
说罢，吴家长老们不顾吴建苦苦哀求，竟同时自刎当场。
一时间，吴家的这处院落中满地伏尸，从动脉中喷涌而出的鲜血甚至染红了吴建与吴雄的衣领。
虢国公吴建伏在一位长老的尸身上放声痛哭。
“我吴家本该有数百年的富贵，怎么到今天才百余年就走到了绝路，不该如此啊。”
吴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并递过去一柄长剑。
“快回虢国公府，将能拿起武器的人都动员起来，等你们穿戴整齐了，咱们就一起出发。”
事到如今，已别无选择，吴建只好接过长剑，走向虢国公府。吴家毕竟是开国武将后代，族人保留了几分尚武的血性，吴建、吴雄发出命令后，两千余人立刻聚集起来。
吴雄站在最前面，冲着众人发表动员讲话。
虽然他是蔡国公，吴家地位第二高的人，可仍少不了这一环节。
否则无法说服吴家子弟和家丁护院们卖命作战，毕竟师出有名将士们才能效命。
“族人们，今天吴家的末日降临了。赵鼎那厮因我们是太子母族，决定将我们全部铲除杀光，一个不留。”
“他把持朝政，软禁太上皇，将国家搞得一塌糊涂。北边有胡人入寇，东边有岛夷劫掠，西边有羌人大乱，南方有楚人百万大军北伐，逼他签订城下之盟，令我晋国为楚国的子侄之国。”
“咱们是开国功臣的后代，怎能允许赵鼎这厮犯上作乱，将国家毁灭。”
“今日我就要在蔡国公府起兵，废赵鼎，立前太子赵炳之后为帝，保我大晋江山永固。”
虽然是乱臣贼子，可吴雄仍然要用一副冠冕堂皇的说辞装点自己，将自己的行为说成是正义的。
底下的吴家子弟和家丁护院们或是愚昧懵懂，被他蒙骗，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总之所有人都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恨不得立刻杀进皇城。
“废赵鼎，立真龙！”
“国家有难，我吴家子弟当出手救国。”
“打进皇城，捉了赵鼎，割了他的心肝为太子爷祭奠。”
吴雄检阅完这些子弟，却没有立刻奔向皇宫，而是先往京城的官府，也就是顺天府，杀过去。
吴建不解。
“你不是说兵贵神速吗，怎么要先绕道顺天府，白白增加许多路程。”
吴雄解释道。
“单凭咱们这些人想要进攻皇城还是太勉强了，就算真的攻了下来，恐怕事后元气大伤，也没了执掌朝政的实力。”
“因此，咱们必须把顺天府衙门里关押的囚徒全都放出来，用他们做炮灰，帮我们攻城作战。”
吴建很赞同这个想法，他也不希望让吴家子弟白白丧命。
“可顺天府里能关押这么多人吗，太上皇在位时河清海晏，京师一年的罪案，大大小小加在一起连一千也不到。”
吴雄笑着回应。
“这是自然，所以我们该感谢我们的好外甥，若不是赵炳登基后大肆捕杀反对者，又将偃王赵岐的党羽全部抓进监狱，又怎会令顺天府监狱变得人满为患呢。”
顺天府尹宫彦威远远地看见一只大军朝自己的衙门开来，果断采取行动，一边将衙役组织起来去抵挡，一边派人报信。
可惜衙门的衙役和市井之徒打交道久了，战斗力十分低下，在吴家的兵锋面前几乎是一触即溃。
顺天府尹宫彦威见状，只好在亲信的帮助下跳墙逃走。
幸运的是吴雄、吴建此行的目的不是他，所以没有派兵追捕，让宫彦威得以往皇城的方向逃走。
掌控顺天府衙门后，吴雄立即将牢房全部打开，放囚犯出来。
吴家子弟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钥匙，索性将锁直接砸开，片刻过后，顺天府衙门就多出上千把破锁，将来周边的锁匠怕是要接单子接到手软了。
不多时，这些囚犯便被聚集到顺天府衙门的小校场中，接受吴雄的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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