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所锻炼出来的危机感,让纪时雨在一瞬间作出反应,肢体快过思考,让他眨眼间就已闪至门后,背脊高高弓起,整个人宛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弦。

是标准的狩猎者姿态。

通风管道上,刚刚逃过一劫的令雪扬,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他动了,原本放下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

时间倒回一分钟前

走廊上,沈总带来的老油条保镖们,原本正三三两两地坐在门口临时搬来的小桌上磕瓜子,听着屋内不时传来的两声巨响,还互相对视着,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

反倒是新来的那个有些坐立不安,等到里面完全安静下来,才将头偏向前辈们,试探性地询问道,“怎么突然没声音了,我们真的不用进去看看吗?”

不知道是谁调笑着说了句,“那你就进去看看呗。”

结果这个愣头青,还真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紧闭的房门前,将手放在了镀金的门把手上,用力往下一压。

结果纹丝未动,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又用了一下力,还是一样,应该是房门从里面提前反锁了。

啊这,他表情一时有些凝滞。

而门内,紧绷着的纪时雨则是松了一口气,但他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关要过,所以并没有放下戒备,他顺手关了灯,决定等衣服送来了,去好好的泡一泡。

而门外,坏心眼的老油条们眼见着新人的脸色迅速僵硬,顿时发出了一阵哧笑声。

“你看吧,我就说…他得吃瘪吧。”

“就是…年轻人呐,就是容易沉不住气。”

其中一个工龄更长一点的老油条说,“我看起码还要好一会呢,要不咱们等会再叫点下酒菜吧,看样子又要到折腾早上了。”

同伴也附和道,“嗯,我觉得行。”

就留下那个还没完全融入的新人留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一旁的老员工见怪不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里面有点声音很正常的,那什么,咱们雇主癖好有点特殊。”

“就是就是,你有这个心是好事,但如果想要保住这份工作,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老员工边说,边示意他去看走廊尽头。

穿着白色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员就是这个时候,推着小推车过来的,能住在总统套房的人,往往非富即贵,因此侍者的服务态度相当好。

她在一堆保镖的注视下敲了敲门,“先生,您好,您要的东西已经帮您准备好了。”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男人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送进来吧。”

“好的。”

侍者将门稍微推开了一点,仅留出一条供人通行的狭窄通道,就停住了。

而这个时候,原本坐在角落里的保镖们,一反之前的轻松玩乐,纷纷涌上前来,口气变得热情又谄媚,“我们就在门外等,您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按铃,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冲进来保护您的安全的,除此之外,如果您还有别的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帮您达成愿望。”

“是啊是啊。”

这就是在说一些隐秘的行业潜规则了。

下一秒就听见传来一声冷冷地,“滚。”

雇主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佳,“敢乱看的话,就挖了你们的眼睛。”

“好的好的,您忙,我们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一群人又如同浪潮般,从善如流地涌回了原位。

一旁围观的新人已经惊呆了。

而等到侍者推着小车进门后,她才发现,里面居然是没开灯的,就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没有,室内甚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再思及对方要的那些东西,绷带、药品、一套新衣服什么的,想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但干她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口风紧,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因此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在临出门前,递名片过来的时候,说了一句,“我是经理给您分配的专人助理,在您居住期间,会24小时待命,有需要的话,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位贵客一反刚才的暴戾,甚至还对她道了个谢,“好的,麻烦了。”

……

室内重新归于寂静,纪时雨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那个三层小推车,警惕地伸手翻了翻。

该说不愧是五星级酒店吗?对方准备的东西,比他想要的要齐全很多,除去他点名要的冰块、纱布、绷带、伤药、衣物外,甚至还贴心的准备了食物,虽然只是两块面包、一个鸡蛋,加一碗普通的白粥,但他已经很开心了。

但先前莫名的响动还是让他有些在意,所以没动食物。

他将小推车挪到了浴室门口,带着衣物和伤药走进浴室的时候,还警惕的拉上了周围的浴帘。

而令雪扬就趴在通风管道上,支着腮,眼神亮亮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很好,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表情还颇为自豪。

甚至在对方来来回回地搬运冰桶、衣物、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时,脸上露出了堪称欣慰的笑容。

像小仓鼠一样,好可爱。

很快,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小推车上,就只剩下几份孤零零地食物。

而特助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沉默,他想了想,还是在水声响起来之后,默默地劝道,“他的警惕性很强,不会吃你准备的食物的,你的苦心要浪费了。”

“而且…我们今天的举动有些太打眼了,万一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的话,你的处境会变得很不利的”

而他极其任性的金主直接忽略了后半句,他摆了摆手,用笃定的语气回绝道,“不会的,他会吃的。”

特助:……

不久后,原本被拉得严严实实地浴帘,被掀开了一道小缝,少年人纤细修长的指尖伸了出来,准确的摸到了停靠在一旁的小推车上,很快,一块面包悄悄地消失了。

两分钟后,鸡蛋也消失了,紧接着是温水、三色大福、被切成块的水果,都按照他先前摆放好的顺序,渐渐消失了。

唯独那碗没什么味道的白粥,被跳过了,或许这么说也不对,因为另一样东西,他不喜欢的小番茄,也被剩了下来。

令雪扬被可爱地原地西子捧心了好一会,幸福的周身都直冒粉红泡泡。

而特助看着自己因为顶头上司不开机,而险些被打爆的手机,第一千零一次摇头叹气。

你可做个人吧,祖宗。

这头的氛围轻松愉快,而另一头,还留在纪家的喝得酩酊大醉的商薄言心情可就说不上好了,等到助理收到管家的通风报信,匆匆赶过来收拾残局的时候,就看见了一片狼藉。

如果说少年走之前,整个屋内的装饰,还称得上一句富丽堂皇,精致华美的话,现在就是台风过境。

各种昂贵的摆件摔落了一地,窗台上的绿植连枝叶都被人薅秃了,而他向来冷静自持的好友,正撑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里四分五裂的自己,赤红着双眼,琥珀色的眼睛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嘴角神经质的高高上扬,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不正常。

可因为听见他推门进来时,所发出的细碎声响而转头看来时,眼神却是空洞而茫然的,甚至细究的话,便能发现他的嗓音是喑哑的,还带着些许哭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好友抿了抿嘴,没忍心告诉他现在距离将人送过去,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也就是说对方可能已经…

好在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商薄言扯了扯嘴角,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默了一会,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问道,“你说他会不会已经…”

不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指节上,扎满了晶莹的玻璃碎片,淋漓的鲜血,已经将周遭的一小块羊毛地毯彻底打湿,汇聚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

室内一片死寂,好友除了沉默,还是难言的沉默。

先前他便不赞同对方的做法,谁看不出来他对那位的在意呢?不,与其说是爱意,不如说爱恨交加更贴切一点,那位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除了信重与依赖,并没有更多的情愫,或许,这才是他行事越来越偏激,逐渐变得疯魔的真正原因。

也只有他自己一意孤行的以为,自己能够真正狠得下心,殊不知强求往往适得其反,最多也就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因为那位对他,从来就没有爱啊,越线过后,只会连最后拥有的那点念想,也尽数失去,事到如今,他这个局外人能做的,也只有袖手旁观罢了。

商薄言却好像感受不到痛一般,反手一拳砸在了墙上,任由鲜血四溅开来,一如他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一直等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密集响起后,方才垂着眼眸,看向佩在胸口那枚小巧精致的蓝宝石胸针,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是了,我该知道的,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大仇得报,我应该感到痛快才对,可是我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好友便是在这个时候大惊失色的上前阻拦的,“你疯了?手不打算要了吗?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就要过来扶他。

却被人一拳打到了墙角,商薄言大声怒吼,“你少管我!滚!都给我滚!”

对方指缝间残留的玻璃碎片划过了他的脸,带出一道狭长的伤口,好友冷嘶了一声,伸手去抹,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抹刺眼的猩红血迹。

他忍无可忍的起身回敬,直打得人偏过头去,方道,“商薄言,你清醒一点,上次他公开男朋友,你酗酒喝去医院躺了一个礼拜,这次又自残,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他纪时雨结婚,摆满月酒呢,你要做什么?去跳海还是跳楼,不要命了吗?”

商薄言不知道被他话中哪个关键词触动,发疯的举动瞬间戛然而止,好友甚至听见了他缓慢抬头时,脖颈间发出的咯咯脆响,但奇异的,他脸上歇斯底里的疯狂竟然褪去了,眼里露出了亮闪闪的名为期待的某些情绪,“小鱼要结婚了?和谁?是和我吗?”

说着,他便握着他的手,迫不及待的迎上前来,用脸蹭了蹭,又因为余光瞥见了镜子里的狼狈,破天荒地表现出些许不知所措来,他理了理行装,结结巴巴地道,“我会对你好的…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所以和我结婚吧,求求你了,嗯?”

又在对方短暂的沉默里,迅速变得歇斯底里,“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和我结婚吗!为什么…我明明…我明明才是最爱你的人啊…”

他抬手抚上了眼前人模糊不清的面容,用温柔扭曲的语气,轻声道,“我把他杀了好不好啊,五马分尸冲进大海里,这样你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是不是…就会更多一些了?”

好友:???

也就是这个时候,好友这才发现他的逻辑是混乱的,眼神迷离的厉害,面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等他伸手去触对方额头时,更是摸到了惊人的热度,好友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去看,果不其然,在一旁的角落里,看见了几个被倒的空空如也的酒瓶,胡乱被堆放在一起的空酒瓶。

好友瞬间感觉自己太阳穴旁的青筋直冒,他用力攥着这人的肩膀,死命摇了摇,“你他妈的给我清醒一点啊混蛋!姓纪的到底有什么好?”

然后他就被打了。

两人迅速扭打成一团,发出的声音堪称惊天动地,听得管家在楼下不停的走来走去,面上焦虑可见一般。

一直等到五分钟后,满身狼狈的助理半揽着另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一瘸一拐的下楼,鲜血从他们的手上,裤腿上绵延成线,不住往下滴落,在身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长串的星星点点的密集血迹。

等在楼下的阿姨上前时,就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她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天呐,我这就去叫车送少爷去医院。”

而被最后两个字刺激到的男人,又开始剧烈挣动起来,“滚…滚开!我不去…不去医院!”

同样浑身是伤的男人被他肘击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半揽着人下楼,对循着声响赶来的管家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备车!”

但对有些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就譬如,那位潜规则不成,反倒遭遇撕票的沈总,等他因为饥饿,从半空中被热醒的时候。

就看见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外罩着一件驼色开衫的美丽青年,抱着房内自带的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上查资料,从起伏的曲线图来看,应该是在看纪氏财团的今日大盘走势。

而与美景形成鲜明反比的是,耳边无时无刻响起的水滴声,然后对方就在他骤然放大的瞳孔里,抬起头来,笑盈盈,“啊,你醒了…正好,我改主意了。”

“什…什么?”

纪时雨支着腮,“我构思了一个有趣的反击计划,而你会帮我的,对吗?”

说着,他朝人晃了晃手边那个对方应当万分熟悉的便携式dvd,“毕竟,像你这样的公众人物,如果因为艳照门而上社会新闻头条的话,应该会感到很困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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