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云水相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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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
第一次扮“卧底”就撞见熟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苏青云此时内心不断地脑补着被谢雁当场拆穿身份后的各种惨烈结果，但脸上仍是平静无波。
紧张的心就在与谢雁对视的那几秒里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然而谢雁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与身后的人道了声别后离开了。
苏青云悬着的心随着谢雁的离开终于落了地，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满脸疑问，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袍。
就换了套衣服居然连谢雁都没认出她来，有一瞬间她怀疑古代人真的是靠衣服来分辨男女的。
“公子？”商贩见苏青云走神小声提醒道。
苏青云纷乱的思绪被商贩的声音叫回，她偏头摇着扇子，点了点头应道。
还不等商贩开口，一旁和谢雁道别的男人道：“这位公子好，鄙人杨良才，想必您就是昨日小雀所说的那位气宇轩昂的公子了。”
小雀便是商贩，名雀生。
上来就是一顿彩虹屁，果然现代人做生意的技巧也都是古代人传下来的。
苏青云笑了笑，收拢手中的扇子作揖道：“小生苏青云，敢问阁下是？”
雀生立刻上前，喜笑颜开地答道：“公子，这位就是这个窑厂的东家。”
苏青云听完，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人，从这铜钱纹的衣着以及身样上看，一看就是个有钱商人，只是为何谢雁也与这杨良才相识？
也是调查古宝丢失案吗？
杨良才道：“公子要不进屋我们好生商谈一二？”
“好，您先请。”
这座窑厂不算小，从进门到后院苏青云就可以看见有四五个窑洞，各色各样的瓷器堆叠在一处，垒成了一座小山丘。
沿路走时，杨良才还带着苏青云去到偏院，里面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各色器物。
却独独没有景泰蓝色。
苏青云入座后，丫鬟就端上了茶盏。
杨良才开口道：“听说公子远道而来，是为了家兄婚娶所置，不知公子相中哪款哪色？”
苏青云扇着扇子，看着杨良才缓声道：“景泰蓝，可有？”
说完，杨良才原本笑意盈盈端着茶盏手微顿，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常，他放下茶杯看向苏青云道：“公子，我们这只是个小窑厂，这颜色我们可烧不出来，您要不再看看别的？”
苏青云微挑了挑眉道：“这样啊，那就换成朱红吧，喜庆。”
走了一趟窑厂几乎花光了苏青云所有的钱，要不是由杨良才的马车送她回来，约摸她真的要徒步回来了。
然而当她刚跨步进入藤萝客栈，再次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容。
苏青云的脚步还未落地，立刻转身正欲离开，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苏青云。”谢雁皱眉道。
离开的脚步生生停在原地。
真是阴沟里翻船！
待苏青云再次转身回来时已换了副面容，她微笑着走近道：“怎么这般巧？钦差大人也在此办事？”
苏青云的脸上此时早已没了那些肮脏的污泥，洗干净的脸颊白皙干净，因为年纪尚小，婴儿肥还未退却，然而模样已然显出了几分出水芙蓉的模样，黑漆漆的眼睛望着谢雁时一脸真诚，很让人误以为她所说的皆是实话。
谢雁却全然不吃这一套，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你去东郊的窑厂做甚？”
苏青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了原地。
果然认出来了！
但满嘴胡扯对于苏青云来说易如反掌，她随即道：“我这不是天天乞讨也讨不到多少钱，正想着出去看看有何生计。”
谢雁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青云身上这套价值不菲的衣袍后再一次深深看向她。
明显就是一副不信的模样。
苏青云被他看得心虚得很，慌忙移开视线，打开手中的扇子，扇得越来越快道：“我这不是正巧找到了，你看那张柳娘买的赝品做工就如此之好，想着掏光积蓄换个行头，从那窑厂老板那儿买些好货，再倒买倒卖一下。”
刚说完苏青云就感觉不对。
谢雁听闻，眉梢微簇道：“嗯？”
真是阴沟里的船，翻了又翻！
在钦差面前说这种话，不就在警察面前说我要卖假货一样嘛！
想她苏青云前世安分守己，合法公民！一朝穿越，不过短短几天，就要二进牢房了！
苏青云此时脸上的笑容根本没法维持，一副认人宰割，面如死灰的模样。
客栈的老板娘打破了这细微的尬尴局面，对着苏青云道：“您昨日定的房今日还要吗？”
苏青云听到这话回过神，立刻道：“要。”
说完，正要往钱袋中套银子，却只抓出几枚铜板。
完了。昨日挣的那些银两都用来买衣服和买瓷器用完了。
要是付不出来房费，今晚就得露宿街头了。
苏青云只好回绝道：“我还是不要了，等等我就收拾东西去。”
头一次因为没钱要露宿街头，苏青云难受地一边在房中收拾东西，一边看着窗外对着系统道：“471，你有没有能变出房子的功能？”
471：“......”
就在苏青云祈祷今晚不要下雨时，房门被敲响，来人是老板娘，苏青云本以为是来催促她尽快离开的，却听见老板娘道：“不用走了，刚刚那位公子已替你将房缗付了。”
公子？谢雁吗？
苏青云听闻原本阴霾的脸立刻晴空万里，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看来钦差大人只是脸冷了些，心肠却软得很。
—
苏青云沐浴完，舒适地躺在床榻上，不用露宿街头的感觉极好。
还好这客栈住店会给客人提供一些吃食，不然她即使不露宿街头，也会因为饿死而曝尸荒野。
此时只有戌时，但作为前世熬夜党的一员，苏青云一点困意也没有，望着空荡荡的天顶，想起白日里在窑厂意外遇到的谢雁，不由得再一次陷入沉思。
当她穿越来的第一天系统就已明确告知——六件古宝均是因为三年前皇宫那场大火才丢失的，然皇宫之中丢了物件，还是较为珍贵的物品，这种极大的丢失案，即便古代没有现代破案那么先进的技术，但大理寺也不至于三年了都没找到这六件古宝，这种办事效率真的不会被皇上责问吗？
而且听那些衙役说，谢雁当时来到阜阳县就是为了查丢失案的。
莫不是谢雁所查的正是这六件古宝，所以今日才会如此巧得两人均在杨良才得窑厂遇到。
这窑厂东家杨良才也是可疑得很，今日她不过是说到“景泰蓝”，他的反应就有些藏不住了，看来当初商贩小雀卖给张柳娘的那个赝品，他定也是知情的，甚至很有可能是他授意的，不知那莲纹瓶是否在那个窑厂，看来明晚得再去一趟探探究竟……
也不知白日里谢雁与杨良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那个闷葫芦肯定大多都是杨良才在那儿滔滔不绝……
苏青云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待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翌日。
—
夜色深沉，还伴随着几声狗吠，很适合打家劫舍，夜探窑厂。
苏青云换回了一身乞丐服，脸上还特意抹了些泥作为伪装，大晚上站在客栈门口将老板娘差点吓一跳。
她拿出仅剩的几枚铜板对着老板娘道：“老板娘，我看您后院放了辆驴车，可否借我一晚上，我有要事要办。”说着，将手中的几枚铜钱推到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见她可怜，摆了摆手道：“不必，那驴车你安心拿去用吧，但明早务必得将它带回。”
“谢谢老板娘。”苏青云笑着答道。
驴车是借到了，但这驴却不像马似的，不听话得很，苏青云按着系统记录下来的路线一路艰难地来到东郊窑厂。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将驴子牵在了河对岸，拍了拍它的脑袋嘱咐道：“你乖乖待在这儿，不要乱叫，等等就带你回家。”
此时已是亥时，天色暗得深沉，野草堆掩埋了道路，苏青云小心翼翼地前行。
昨日白日里来的时候，苏青云就发现这窑厂的围墙不算高，至少没有她师傅家的围墙高，而且古代没有现代那么先进的防盗技术。
苏青云攀着黑色的墙沿，脚下轻轻地一蹬就上了墙顶，她匍匐着身体，见窑厂内空无一人，她才放心地从墙沿上轻盈跳下，正当她欲起身时，一块白布猛得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拼命地挣扎，脑袋正要撞击后面人的鼻梁时，突然浑身一软，意识也渐渐不甚清醒。
蒙汗药！
此时，藤萝客栈内苏青云的房门大开，房内早已空无一人。
“大人，苏青云不见了。”
谢雁不由得皱起眉头。
待两人来到东郊窑厂时，白墙上只剩一只黑脚印。
—
苏青云在昏昏沉沉中突然感觉头发被人往后生扯着，疼痛感让她稍稍清醒了几分。
面前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那位贼眉鼠眼，见钱眼开的商贩雀生，他笑着对一旁的女人道：“看看这脸蛋，绝对极品，再养两年说不准可以顶你楼里的花魁。”
“嗯，是不错。”
女人附下身子，涂着蔻丹红的手指捏了捏苏青云的脸颊，笑眯眯道。
“小美人，总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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