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容定雪。
这是一个曾经让莫清薇魂牵梦萦的名字，她与她识于熹微，于高中同一所学校的同一图书馆相识。
那会儿q/q正兴起，四处是相见即加q好友，而莫清薇颇为传统，因为一次偶然，也许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她怀着期待与忐忑，在自己最喜欢的一本书，放上一张夹页，留下了对陌生人的好奇与示警。
[中午蒸饺沾醋，蒸饺变味了，醋有点酸了。看到此页的你，如果也和我一样喜欢吃蒸饺的话，请一定一定要避雷校门口那家唐记蒸饺^^]
后来她收到了回信，字迹娟秀端正，小巧秀丽。
[谢谢，已经避雷。]
[前门那家琅琊土豆味道超级超级好，你有时间去吃！]
[已收到，的确不错]
原本只是最单纯的各种安利，一来二去，莫清薇对这位被安利的对象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她跟风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后来，莫清薇与书信方式往来半年的笔友面基成功，令她感到非常惊讶的是，对方腿脚有点问题，平日竟是自行推着轮椅来上课的，有一次过马路时，轮椅没放好，不小心跌了一跤，腿上磕了一个厚厚的淤青，一个多月才散去。
莫清薇这个人热情的很，一有空就推着她偷偷溜出去玩，去海边捡贝壳、去戈壁滩上钓鱼，一起去长白山看碧波荡漾的天池，去凤凰古城看青砖绿瓦，体验风土人情。
几乎整个高中的周末，各个节日，都被她强行占满空间。
那次，莫清薇推容定雪去看日出。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那一刻，光芒万丈，令人震撼的无与伦比的美丽。莫清薇侧头看容定雪，胸腔剧烈起伏，正在砰砰砰乱跳。
仿佛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情绪正在从她心口冒出。
容定雪秀丽圆润的下颚微微一转，回头望她，清澈明亮的眼眸里闪耀着困惑与奇妙：“也不热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莫清薇张了张口，又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出来。
懵懂，青涩，稚嫩。
她想，将来等长大了一些，一定会更精准的表达此时的想法，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
她们一起约定了同一所大学。
意外突如其来，容定雪家里出事了，兄弟阋墙，争夺家产，为了避难，照顾她的管家伯伯连夜带她出国避难。
从此音讯全无，销声匿迹。
直到大学毕业后，莫清薇最后一次得知了容定雪的消息。
容定雪死了，二十层高楼一跃而下，脸被粗糙冰冷坚硬的地板砸得五官都扁平了。
被送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殡仪馆火化。
也就是后来，莫清薇头铁入职的那家。
许多年前未曾明悟，懵懂青涩的暗恋，未曾说出口的喜欢，就在雪花纷飞的冬日，被扼杀在摇篮里，一去不回，永远再没开口的机会。
而此刻，健健康康，笑靥如花的容定雪站在她面前。
莫清薇没敢动，鼻尖酸涩，生怕这就是一场泡沫，她仿佛想要将容定雪的脸刻在骨髓里，半晌后，喉咙一滚，轻声说：“看来是我的梦想成真了。”
容定雪含笑望她。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莫清薇像高中那会儿，趁所有人不注意悄悄把容定雪带回家，她为她讲述这么多年看过的奇妙风景，吃过的各种美味小吃，走过的弯弯曲曲小路。
甚至还会提到自己目前的工。
“你是不知道我主管，鸡毛死了，提个离职都跟要她命似的，非说五年没到，要付违约金。看来是时候找个律师狠狠跟他来一场官司。”
容定雪支着下巴，神色悠闲的听她慢慢讲述，末了，才聊起自己那些年在国外的生活。
“我遇到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人。”
她嘴角都是笑意，“可惜我英文不太好，只能逛逛公园，那会儿，我非常想念你。”
“要是当时，没出国就好了。”
是啊，没出国就好了。
可能在莫清薇的照顾下，她依然会好好的。
仿佛那一场跳楼，完全就是个虚幻的梦，容定雪不仅在国外治好了双腿，还回国与她见面。
“我们以后可以一直在一起，不分开的，你带我走过你走过的那些路，吃过的那些好吃的，我想与你重走一遍。”
容定雪盯着她，期待道：“可以吗？”
莫清薇笑了起来：“当然可以啊。”
她们躺在同一架床上，一起向往、规划未来的生活，直到夜色渐深时，容定雪侧头看她，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俏皮的情意：“我可以吻你吗？”
莫清薇点点头，闭上眼睛等待心上人的亲昵。
直到，容定雪的手腕无意间触碰到她的。
很凉，非常凉。
像莫清薇曾经无数次触碰的亡者尸体，她将这个奇奇怪怪的触感抛之脑后，又好奇地想看看此刻容定雪的表情。
于是，她悄悄睁开眼，瞳孔却陡然放大。
那张年轻而美丽的脸，在倾身凑过来时，只见肉眼可见的空间一阵扭曲波动，倏忽间焕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扭曲、腐烂长满蛆虫的，眼眶两个大骷髅黑洞的脸。
空气波动只是刹那。
容定雪又恢复成年轻漂亮的模样，毫无所觉的正要亲过来。
莫清薇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太废物了。”
一个连幻境都稳不住的妖，究竟是怎么把那些普通人给迷惑杀掉的？
只可惜没能维持更久的时间。
“容定雪”满脸茫然：“什么？”
连自己哪里露馅了都不知道。
莫清薇举起屠刀，划破她脖子时，声音竟还十分温柔：“她死这么久，狠心得从不入我的梦。”
“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再见她一次。”
窗外雷神轰鸣，闪电划破夜空，一缕缕日光从头顶落下，黑暗处，有红纱逶迤曳地的女子穿破幻境而来。
“莫清薇！”
她叫道，“幻境要破了，你在哪？”
从黑暗走出来后，姬问意看见了两个人，一个身穿白色长裙，身姿窈窕修长，背影看着有些眼熟，看着就令人生厌。
一个是一去不返的，穿着有些奇异古怪的莫清薇。
“容定雪”回头，五官再次变得扁平，脖子处，有一道深深的划痕，身形逐渐黯淡，在两人的注视下，化为浓重的黑气，静默地消散了。
莫清薇匆匆向她走去，身上现代衣服陡然变化，在姬问意跟前站定后，上下打量半晌，松了口气道：“还好你没受伤。”
姬问意眉梢轻蹙，酸溜溜道：“刚刚那人是谁？”
竟然幻境看见的不是她？！
莫清薇笑了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以前的暗恋对象，死得比较惨，我一直很遗憾当年没去参加她的葬礼。”
执念过深，出现在幻境里，挺正常，能说得过去。
“我不喜欢她。”
姬问意头一次难掩强势语气，“以后你的幻境里，只能出现我！”
“包括你的梦，也只能梦见我！”
莫清薇一愣，脑子还没转过来，匪夷所思道：“春/梦也要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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