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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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天他就不认识我了？】
封曳没挣扎，只是疑惑地询问系统。但系统没有答复。
哨兵的呼吸落在封曳的颈后，温热触感带来浅浅的痒意，宿舍的墙面覆着一层瓷砖，封曳通过反光再次确认身后人的长相。翟今越的眉眼凌厉冷峭，他微微弓起脊背，肌肉线条流畅且极具爆发力，便有一种未经雕琢的野性与狂放，但雪白短发和金色双眸又带来强烈的非人陌异感，使他好似一柄淬了寒意的出鞘利剑。
封曳忽然有些不确定，昨晚他看见的那双眼睛是金色吗？似乎并不是这样浅的瞳色。
翟今越也在观察封曳。
青年额头抵着墙壁，非常放松，并没有反抗意图。
接触到封曳的瞬间，翟今越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做好了对其精神力反扑的准备。然而什么都没有，既没有精神力攻击，也没有精神体出现应对。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诡异的平静。
怎么可能。
不管是什么等级的向导或是哨兵，即使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只要遇到了威胁，一定会本能地做出反应，精神力和精神体也一定会为了保护主人而自动释放。
除非......除非封曳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
翟今越扣着封曳咽喉的手指能感受到对方平稳的脉搏跳动，他的手心微微渗出汗。什么样的人，会在面对s级哨兵的突袭时感受不到任何威胁？
精神上的紧张与面临未知的警戒性使得哨兵的五感极其敏锐，他的视觉、听觉和嗅觉像强力吸盘一般牢牢吸附在了封曳身上。翟今越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他死死地盯着封曳倒映在瓷砖上的脸。
朦胧的反光像一层雾，却丝毫不曾掩盖这张脸的锋芒。青年骨相极佳，有一眼抓人的凌厉美，五官的每一笔线条都张扬到浓墨重彩。他有极优越的鼻梁线条，鼻尖挺翘，如冷月微勾，添三分贵气，唇薄色浅，又有一股薄情风流的韵味。
似乎是注意到了炽热的注视，封曳抬起眼帘，墨黑的眸子锁定了哨兵，摄人的英俊便侵略性极强地笼罩下来，翟今越一时人头晕目眩。奇妙的熟悉感升腾起来。
翟今越的感官被封曳牢牢占据。封曳发尾蹭在面颊上的痒意，气流在封曳鼻腔内部交换的节奏，柔软皮肤传递出的温凉体温，血液在血管中缓慢流动的声响......全都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锁死了翟今越。
他犯了属于哨兵的低级错误：「过度投入」，即将高度敏锐的感官集中在了一处，因此陷进反馈的漩涡中难以清醒。
在这短短几秒，翟今越接收了哪怕朝夕相处数年都不曾接收的信息量。全部都来自封曳。
不过封曳一无所知。
系统持续沉默，封曳便将目光下移，落在翟今越的右肩上。翟今越穿的是学院制服，仔细观察可见贴身的衬衫下有绷带的形状。封曳想，如果和昨晚所见的不是一个人，又怎么会有自己留下的伤？
丰富的作战经验锻炼了翟今越极强的第六感，他已经本能感知到危险，但却没能预料对方的手肘精准地、毫不留力地袭击了自己有伤的肩膀。
右肩传来的剧痛使得翟今越动作一时滞凝，但一旁蓄势已久的白狮低吼一声，迅猛地向封曳扑去——
一头撞进了封曳的怀中，用硕大的脑袋蹭了蹭封曳。
翟今越一愣。
封曳被扑得一个踉跄，但身体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伸手就开始摸摸狮子的脑袋。
【摸到一只毛茸茸，积分+120】
白狮享受着封曳的抚摸，喉咙里舒服得直呼噜，它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体型，用硕大的脑袋拼命蹭着封曳，鬃毛几乎要把封曳淹没。
虽说之前的工作就是训狗，封曳对付犬科自有一套，但没想到大型猫科动物也这么喜欢他。难道他真是传说中的先天毛绒圣体？
快要窒息的封曳捏捏白狮的后颈，勉强从鬃毛里探脑袋，他看向翟今越，示意对方快把热情的精神体收回去。
青年身上穿着印有小熊头的睡衣，好像从一团云里钻出来，虽然表情冷淡不耐，仍有点不适宜的可爱。
“aron！”翟今越蜷了蜷手指，低声呼唤白狮。
白狮aron不舍地拱拱封曳的手，磨磨蹭蹭地回到翟今越身边消失。狭小的走廊上只剩封曳和翟今越两人，一时沉默。
“你——”
又一起出声。
“先回答我的问题。”封曳开口，“你是翟今越本人吗？”
“大部分算是。”翟今越回答。
“什么意思？”封曳蹙眉。
“......”金色的双眸安静地盯着封曳，翟今越却并没有作答。
【他换了瞳孔。】系统忽然出声，【翟今越本就是云顶军校的学生，但因为换了瞳孔无法进行验证，所以才会伪造身份信息。】
【哟你睡醒了。】封曳道。
【……】系统也沉默。
“你肩上的伤是哪里来的？”封曳继续问。
“昨晚被人所伤。”翟今越的回答精炼简短。
【昨晚他装备的是2型义眼，很容易受损。】系统补充道，【所以翟今越并没有看清宿主的长相。同时宿主没有信息素与精神力，因此他对宿主一无所知。】
【原来不是我天赋异禀，能轻松制伏s级哨兵，而是乘人之危了啊。】封曳遗憾道。
【宿主在驯服精神体这件事上确实天赋异禀，他的精神体仍然记得宿主。】系统宽慰他。
【可以确认他就是翟今越？可是如果昨晚装备的还是义眼，肩上有贯穿伤，今天怎么已经能活蹦乱跳了？】
【宿主不要小瞧s级哨兵的体质。】
......可怕。封曳忽然后知后觉地醒悟，哨兵刚刚如果真的想要弄死自己，怕是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如果不是他的精神体记得自己，封曳这会估计已经重开了。
“现在该你问了。”封曳不想过多了解翟今越身上的谜团，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翟今越想问“你刚刚看到了多少”，也想问“你怎么做到驯服了我的精神体”，但他的目光滑落到封曳还带着指印红痕的手腕上时，脱口而出：
“你被我弄疼了吗？”
封曳微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忽而轻轻一笑。
他笑起来满是少年人的风流意气，非常好看：“疼你还能补偿我？”
翟今越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非常陌生的情绪在胸口涌动，像是眼见滚水四溅无处躲藏，被点点炽热击打在身上。
他没接话。
封曳非常适应这份沉默，系统面对他的调侃也永远沉默以对。所以封曳主动道：“你想问我，刚刚有没有看见你黑进验证系统改信息。”
翟今越没有否认。
“有。”封曳自问自答，“但也可以没有。”他敛起笑意，黑白分明的双眸注视着翟今越。封曳的五官立体凌厉，不笑时自有一股冷淡的压迫感。
基因入侵的战争结束后，黑发黑瞳的血统销声匿迹，和「先生」一样变成了传说，黑色也逐渐变成了代表人类原始恐惧与敬畏的颜色。
翟今越放慢了呼吸。
“只要，”封曳顿了一下，“帮我黑进教务系统把卡打了，我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封曳原本想说每天给我摸几次你的精神体，毕竟一下就120的积分，但想起来系统说这算作弊，只好作罢。
“什么？”翟今越下意识问。
“早上五点半的晨操训练打卡，教务系统应该比验证系统更容易进吧。”
翟今越就要开口，却听见一声小狗叫。
封曳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通讯器消息提示音。将手指按在袖口芯片处，透明的面板浮现在封曳眼前，是闻非的消息。
闻非：我很好，谢谢。
封曳正要关上，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闻非：明早早训可以和你一起吗？
封曳还不知道早训有什么内容，大概是会让向导和哨兵组队吧。
封曳：不可以。
回完消息，封曳对翟今越露出友好笑容：“那就这么定了。”他打开自己的房门，背对着翟今越招招手，“晚安，室友。”
未开灯的房间内，翟今越的眸色在暗处泛着点点金光，轻点空中悬浮面板的左手反射着月光，泛着金属光泽。
新生的信息像满天雪花一般飞舞着铺满了整间屋子，但并不需要刻意寻找，黑发向导的照片十分显眼。
翟今越点开封曳的新生档案。
封曳，19岁，平民，无父无母，在谯城联邦孤儿院长大，学号030111b，等级b6级向导。
一份干净又普通的履历，伪造的痕迹非常明显。
aron踱步而来，硕大的脑袋凑上前好奇地看，用湿漉漉的鼻头点了点封曳的照片。翟今越回忆起封曳抚摸aron时指尖的触感，眸色微暗。
早训考勤表上，封曳的名字后面突兀地画上了一个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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