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老李头连磕好几个头，他倒是想下床磕响头，可是本来就腿脚不便，现在又吓得腿软，根本下不来床。
但是他实在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沈桂到底哪里不符合要求了。
“忒天娘娘，您能把话说得明白点吗，小的真是不懂啊……”
站在屋外的沈桂心中有些急，没想到老李头还会问得这么仔细，他们根本就没有讨论这么多啊！
她看向沈如意垫着脚尖的身影，惴惴不安。
而沈树更是身子转过来，大有事情真相败露之时就冲进屋内之势。
沈如意转了转眼珠子，刚要开口，见老李头要抬头，厉声喝止：“你胆子如此大，竟然敢直视我！”
老李头一抖，立马整颗头都埋在褥子里。沈如意没忍住咧开嘴。
“哼，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那女子身带阴气让你运势更差不提，重要的是她的阴气能招致魂魄！我一算，得知你害过两个女人。按说这是你的债，可你竟然以我的名义找新妇冲喜，那两个女人的阴魂回来对你缠得更紧、娶你狗命与我无关，可你死后她们也会来败我的势！如真有这情况，到时候我必定也不会放过成魂的你。”
老李头知道忒天娘娘的厉害，她对自己的私事信手拈来，让他更加敬畏。所说这些，真是听得他冷汗连连。
沈如意稍稍勾起一边唇角，声音仍然冷厉凄凄，“呵，我不知你和那媒人是有何仇，她竟如此害你？”
老李头一愣，心中想到媒人找上来眉飞色舞的样子，她说是自家闺女引荐的，是她闺女的侄女，绝对满足他的要求，让他放一百个心。
她们定是图自己给出的高额彩礼了！要不是忒天娘娘告诉他了，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李头心中想了一通，再度给沈如意磕起头来，“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沈如意冷哼，“别谢我。你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完呢。”
老李头瞬间抖如筛糠。
“我今天来了，那俩魂已经知道我的气息了。所以你要天天晚上跪在院子里对你那俩老婆忏悔一个小时。”
恐吓完了老李头，沈如意开始胡言乱语。
可她刚说完，就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裤腿，知道是二姐听不下去开始催她了。
于是沈如意立刻缩回头，轻轻跳下箱子后翻出李家，沈桂和沈树紧随其后。
老李头还在床上跪得战战兢兢，可始俑者已经到家了。
“你看能成吗？”
“保准行，看看吧。”
沈桂与沈树辗转难眠，可沈如意却睡得香甜。
*
一大早沈如意就起床了，是这些天屡屡被沈婆子嘲讽而被迫养成的习惯。
可与往日不同的是，二房夫妇终于回来了。
沈如意一进屋内，就见到位略有些脸生的女人，人收拾得干干净净，模样看起来很和善——原来是她二嫂，蒋红。
“就是这样的，娘。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蒋红跟沈婆子正好咬完耳朵，她面色本不太好，但察觉有人来后就添上了一抹笑容。侧头一看，先开口：“如意啊，几天不见，你现在起得真是早啊。”
沈如意甜甜道：“是啊，二嫂，回来啦。”
蒋红但笑不语，心下却疑惑这丫头怎么好像变得圆滑了些？明明她刚来的时候这家子人谁都瞧不上。
沈婆子不在乎沈如意在这儿，急切问：“真不成了？突然就说不愿意要沈桂了？”
“是真的，大早上天才亮了一丝儿，就去我家敲门，还把我妈大骂了一顿。”
想起来这事，蒋红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不愿意这门婚事就算了，老李头就跟中邪了似的突然就冲睡眼朦胧的他们指着鼻子骂，骂得还难听得要命。
一下子就把她给骂清醒了。她妈憋不住这气，想骂回去，还差点被那老李头给打了！
沈婆子不住地焦虑搓手，“哎呀，真没回旋的余地了？老李头这光礼金就好几十块呀！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蒋红只是无奈地摇头。
沈婆子唉声叹气半天，气得直拍腿！
“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到底发的什么癫！真是不要脸，日子都定好了居然说不结就不结了！不结拉倒，横竖就是个短命鬼！……”
沈婆子骂个不停，厨房里拌鸡食的沈如意听了不由吁口气，看来这烂婚事真的了结了。
“奶。”
外面沈桂声音响起，沈如意立马端上盆出去，她从沈桂身旁经过，俏皮一眨眼。
沈桂疲惫无神的双眼亮起，心脏狂跳，但沈婆子气还没下去，“大早上的你俩对啥眼？！该干活的干活，该喂鸡的喂鸡，别在这儿碍眼！”
两姐妹被骂了也高兴。
‘反正沈婆子也是无能狂怒。’
【非常赞同】
沈桂心道：非常赞同。
沈如意再度给沈桂个眼神，端着搪瓷盆开开心心去喂鸡，一下子撒了好几把鸡食，可鸡们只是看看，没有想吃的意思。而原本抢食最多的壮鸡也只是随便叨一点吃吃。
怎么回事？
沈如意伸着脖子看，只觉得这些鸡的毛发似乎没有那么光亮了，难道是因为吃饭少？
可能是因为天热吧。她也没有很在意，喂完后急着吃饭去了。
早上吃饭一般大家都是拿些窝窝头之类的干粮，路上吃，而今早上的堂屋可是热闹多了。
“啥？娘？你说那老李头不娶了？这不是悔婚嘛！”
沈父顿足捶胸，急得脸红脖子粗。
沈婆子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挑起来，“那你有啥门？听老二媳妇儿说这死老头子大早上就去砸门，还骂人！”
沈老二打了个哈欠，接嘴：“这老头子半只脚都要踏进棺材里了，谁知道是不是哪位仙托梦说了点啥……”
“娘，我觉得这挺好的，老李头本来也不会是阿桂的良配——”
沈父竖起眉毛瞪了乔美玲一眼，“闭嘴，你个女人家懂啥良不良配的！你上哪再去找个条件更好的？咱村除了村长家还能有谁家条件比老李头家还好？”
乔美玲嗫嚅两声，还是低眉垂首不再说话。
蒋红拍拍她的手，“嫂子，大哥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人家也就年纪大了点，可挨不住条件好呀，你不想闺女过上好日子？”
乔美玲慌忙摇头，“不是，不是……”
沈树沉默地把她拉到自己身旁，蒋红手中一空，可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行了行了，总归是这事没了别再想了！别围在这儿了，叽叽喳喳的我心烦。赶紧上工吧！”
沈婆子阴沉发话，众人一呼啦散开先后离开了。
沈如意故意磨磨唧唧，等到他们走得差不多了才和沈桂一前一后出了门。
没错，最近的沈如意终于在家中待不住了，被沈婆子逼着去上工。
俩人在路上走了好一会儿，沈桂才深吸口气，开口：“如意，谢谢你。”
沈如意一眨眼，侧头看着二姐，一伸手挽住了她手臂，“没事儿，二姐。我们是亲姐妹俩，别总是说谢谢。”
沈桂被她挽着，颇有些不习惯，可还是任凭她拉着自己，然后轻轻点头。
“你，你想……”沈桂才说俩字，又颓然闭嘴。
“姐，你把话说完呀。”
“咳，我看你屋里床好像不太好了……”
沈桂话没说尽，沈如意眼睛一亮，“你终于愿意让我跟你一块住了吗？”
沈桂睨她一眼，“什么叫‘终于’，明明你以前不乐意的。”
沈如意一愣，这才想起她指的是什么。
原主刚到沈家之时，嫌弃过杂物间，沈桂好心邀请她同住，谁知道她一进沈桂的屋子就皱着眉捂鼻子，说沈桂屋里有股怪味儿，难闻。
但实际上沈桂可再爱干净不过，纯属是原主没事找事。
沈如意拉紧沈桂胳膊，“那反正我现在特别乐意！”
俩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田间。
“如意，来啦！”
旁边一个女孩笑着打招呼，这是沈如意凭着人格魅力认识的新朋友——周小韩，是个知青。
沈如意立刻挂上明媚笑容回应。
“如意呀，你可算来了，等你半天了！你知道吗，赵琪她啊，昨晚给季若松送饭了呢！”
周小韩活也不干了，忙不迭跑到沈如意身旁跟她讲悄悄话，可惜她嗓门大，说是悄悄话可也叫旁人听了去。
“哼，周小韩，你嘴怎么这么碎呢？我做什么跟你有关系？”
另一旁个穿着短袖白衬衣的黑瘦女孩儿呛道理。不为别的，只因她就是周小韩口中的赵琪。
周小韩也哼一声，才不理她。
赵琪总是自视甚高，觉得跟她们这些知青不一样，还不如沈如意这个农村人友好，她才懒得搭理她。
“没事小韩，谁都有权利自由追爱啊。”
沈如意拍拍她肩，她一点儿没把周小韩所说当回事，毕竟在原中季若松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讽刺我白做？你以为你长得好看你就比我厉害了？一个农村人你凭什么！”
赵琪本就把沈如意当做自己的情敌，毕竟她天天有事没事就爱去勾搭一下季若松，对于沈如意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敏感得不行。
沈如意“啊”了一声，真心没搞懂赵琪的意思。
赵琪觉得她是故意的！沈如意就是在侮辱自己！
“沈如意，你过来一下。”
三人扭头，看到不远处树下的人——赫然是季若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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