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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过这一天,日后被我知道了,只有加倍的苦头吃。”

纪孝谷现年三十六岁,早年丧妻后,就没有再续弦,倒是姨娘一个个抬进门,后院的破事就比别人多那么几件。

今儿这起,还要退到昨天半夜,他这大院里头,有个女人,是同个男人勾勾搭搭从后门回来的,天黑灯弱,几个值夜的婆子都看见了人影。

后院起火,第二天一早就传到了纪孝谷耳中,把几个目击者叫到上房问话,就有人指认是在小西阁住的翠姨娘。

纪孝谷当时在气头上,让人把还在睡懒觉的翠姨娘揪了过来,一看她睡眼惺忪的样子,问都没问,就踹了她心窝一脚,鞋子都没叫她穿,就让人丢出去了。

这才有了上午余舒洗完澡,有家丁上下人后排房撵人的一幕。

恰好余舒昨晚上寻地方烧纸,撞见过那对野鸳鸯,清清楚楚不是她“娘”做下的,这便诈唬着两个家丁,撇下余小修,带着刘婶两个人跟到了东跨院说明真相,前头有人进去禀报,在外等了小半刻,才领她们入内。

再说纪孝谷这边,踹了翠姨娘,火气降下去些,又想着要抓那奸夫,转脸便让人把翠姨娘又从街上拾回来,听下人禀报了余舒的事,就一起让进来见了。

纪孝谷撂完狠话,把脸扭向门口的余舒:“余舒是吧,你说你昨晚上到哪去了”

“回、回三老爷的话,昨晚上我半夜起来,上了杂院后门前那片小树林,遇见、遇见”余舒装嗫嚅的模样,看了一圈屋里的女人。

“遇见什么了你说。”

纪孝谷也扫了一圈屋里战战兢兢的几个妾室。

“遇见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在、在啃嘴巴。”

余舒说完话,就低下头。

纪孝谷摆在膝上的拳头捏了起来,声音沉下,“看见是谁了吗”

“天黑,我当时还当是两个鬼,一害怕就钻草堆里了,模样没看见,就、就听见他们说话了。”

屋里的呼吸声顿又轻了几轻,不知是哪个屏住了气儿。

“说的什么”

余舒搓着脚尖,结结巴巴道:“那个男的,说给那个女的揉揉,那个女的就说讨厌,说、说他手乱放,叫他别学猴儿、猴儿急,还让、让他轻点,慢点,那个男、男的就让她叫小声儿点,后来女的说三、三老爷您待她挺好,就是您年纪大了,力、力不从”

“行了”纪孝谷黑着脸打断了余舒的话,眼神冷冷地扫过在场几位姨娘,厉声对余舒道:“小小年纪,就会撒谎说胡话,你半夜三更到后门去做什么”

余舒两腿一软,就跪地上了,“三老爷,我不敢说瞎话,我是前晚上做了噩梦,被鬼缠,就想去小树林烧点纸钱拜拜,不信您现在就派人上我屋里搜去,那包纸钱就在我床底下,哦、还、还有,我昨晚上把火折子落到小树林里了,不信您让人找去。”

“来人”纪孝谷大喊一声,几个家丁立马出现在门口,“到杂院后门的小树林里去找,看有没有她说的火折,还有,再看看附近有没有脚印,给我量了大小回来。”

真聪明,都能举一反三了,余舒暗夸了一句。

纪孝谷其实已经信了余舒的话,人刚派出去,就又问余舒道:“昨晚那两个人说话,你还记得他们声音吗,我现在让你认,你能指出来吗”

余舒又一次抬头看了看屋里头几个女人,不难发现当中一个已经白了脸色的,她抓了抓头发,对纪孝谷怯声道:“我就知道,不是我娘的声音。”

她可不是为了帮后爹抓奸来的,要不是考虑着被撵出去以后,一家三口现在只能露宿街头,连在三觉书屋学易的机会都丢了,这档子倒霉事,她沾都不愿沾上一滴。

再者,这里头还牵扯上一个“二少爷”,在能自立门户之前,她还要在这纪家待好一阵子呢,真闹的一家两房人翻脸,她又能讨了什么好去。

有些事,是必须往肚子里吞,自己知道就行了,绝对不能拿出去和别人说。

纪孝谷铁了心要把给他戴绿帽子的奸夫淫妇揪出来,不死心,当场就让几个姨娘开口说话,叫余舒辨认。

余舒装傻充愣,到最后也没指认出一个,还是被派去小树林里找火折的家丁回来了,纪孝谷才放过她。

火折找到了,脚印也有了,纪孝谷确实不傻,让人又在几个姨娘屋里搜了一圈,最后让他寻到一双脚底带泥的绣鞋。

不是翠姨娘屋里的。

第十九章烧个纸也这么难

余舒和刘婶合力把翠姨娘扶回了偏院的小西阁,纪孝谷还算有良心,知道冤枉了人,把她打成这样,就叫管家去请了大夫,来给翠姨娘诊治,药方开出来,刘婶跟着管家去取药。

翠姨娘屋里就有一个名唤巧穗的使唤丫鬟,出了这档子事,就知道立在床边哭哭啼啼,半点事都不抵用。

余舒一面忍受着魔音穿耳,一面遵照大夫的嘱咐,趴在床边给翠姨娘揉胸口,借机打量着屋里。

用现代人的眼光看,翠姨娘住的这是标准的两室一厅,就差一厨一卫。卧室里的摆设不是很讲究,但该有的窗帘屏风,妆台衣架,一样不缺,看起来小日子是过的还行,至少比起来余舒姐弟住那平房茅屋,不知要高级出来多少。

翠姨娘现在是一个人享用一个小楼了,原本同住的那位姨娘,就是昨晚上犯事的,就在刚才被搜出一双鞋子,直接让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妇拖到了柴房,余舒对她的下场并不感兴趣,倒是好奇她会不会把“二少爷”给供出来。

本着看热闹的心情,余舒不怀好意地想象着三老爷在知道挖他墙角的人是他亲侄子后的反应,走了神,没注意到手底下的翠姨娘正悠悠转醒,还是那个泪包丫鬟先看见她睁了眼睛。

“姨、姨娘,呜呜,你可醒啦。”

“唔,疼,”翠姨娘呼痛,待看清楚疯头疯脑的余舒后,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有气无力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余舒心道:我要是不在这儿,你这会儿还不知被人哪扔着呢。

“您不记得啦”余舒怕她挨了一脚踹,脑子都跟着坏掉。

翠姨娘摸了摸额头,想了一阵,记起来她被丢到街上之前那一段,眼中恨起来,咬牙骂道:“是哪个小贱人栽害我。”

余舒见她还有力气骂人,就知道她没事了,从床边坐起来,想要在屋里找水倒给她喝,翠姨娘这头已经问起来巧穗后头的事。

断断续续听到余舒半夜起来烧纸,撞见那对奸夫淫妇苟且,听到他们说话,禀报给三老爷这段,翠姨娘咳了两声,对着余舒后背骂道:“死丫头,连个人都看不清,咳咳,白长那么大一双眼。”

听到这声骂,余舒把倒了一半的水放回桌上,扭头对翠姨娘道:“您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小修还担急等着呢。”

说完,不听翠姨娘叫唤,便跑了出去,到了小西阁外,余舒拢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看头顶不知何时变阴的天,叹了口气,莫名有些心烦。

余舒远远就从门洞见着蹲在屋门口发呆的余小修,抱着臂膀走进杂院。

余小修看见她,立马起身跑过来,瘦干干的脸上是未退的惊慌,他第一次主动地拽了余舒的手。

“没事没事,”余舒不等他开口问,便拍着他的肩膀往屋里走,一面安抚道,“都弄清楚了,是三老爷误会娘了,人已领回来,还请了大夫给她看病,刘婶去抓药,我就知道你还没听着信儿,就跑回来了。”

妇人房帐里的那点破事,余舒不想让余小修多听,就没给他详解,三言两语带过去。

余小修听的云里雾里,走到门口,忽又丢开余舒,要往外走:“我、我去看看娘。”

“别,”余舒赶紧扯住他,往屋里拽,“娘睡下了,你现在过去不是吵她吗,都跟你说了没事,你还不信我”

就刚才翠姨娘拿那个模样,余小修真要过去,指不定再撞枪口上,她自己就是吃了呛药回来的,可不乐意余小修再去挨骂。

余小修想来也知道翠姨娘的脾气,听说她睡了,就没再坚持要过去看她,进了屋,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你们走有一会儿,三老爷就派了人来,在你床底下找出一包纸钱,你买那个做什么”

余舒走到床边,四仰八叉地躺回床上,看着床顶帐子上的补丁,道:“买纸钱还能干嘛当然是拿来烧的,不然还能花”

余小修走到她床边,“我当然知道是用来烧的,你给谁烧”

“给我自己。”

余舒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嘴快了,转头看见余小修瞪圆的眼睛,讪笑道:“我是最近运气差,想是惹着了小鬼,就烧些纸钱拜拜。”

余小修收起惊容,也没了和余舒说话的心情,转身回自己床上躺着了。

余舒又眯了一会儿,因下午还要到曹子辛那里打工,不得不爬起来,梳梳头,和余小修打了声招呼,谎称是去讨那包纸钱,在后排房扮了少年,抹了锅底灰,溜出了门。

今天下午生意冷清,不到黄昏,就没了客人。

“噼啪噼啪”,余舒把算盘拨的乱响,曹子辛又擦完了一方砚台,转头看看愁眉苦脸的余舒,放下手里的东西,绕到柜台后头,研墨、抽纸,利利索索地写了一串字,递到她面前,道:“你要是真没事做,就把这几个字认一认,别欺负那几颗算盘珠子了。”

余舒侧头瞅他一眼,低头边把算盘拨回空档,边装模样地道歉:“对不起啊,我刚才下手重了,你们疼不疼啊”

见她搞怪,曹子辛失笑,把写好的那张纸收回来,放到一边,清了清嗓子,关心道:“你怎么了,昨天不还高高兴兴的,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不妨说给我听听,没准我可以帮到你。”

余舒原来只以为曹子辛是个好人,今天又发现他还兼备了知心姐姐的隐藏属性。

在曹子辛满是“关爱”的目光中,余舒不由就起了弄他的心思,眨了眨眼睛,叹一口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昨天不是买了一包纸钱吗,回去发现没地方烧,烧在家里,我娘骂我,烧在路边,邻人会生气,掌柜的您要是真想帮我忙,就给我找个地方烧纸吧。”

曹子辛摸着下巴想了想,竟是开口应道:“这有何难,明天我带你找个地方。”

“这有何难,明天我带你找个地方。”

第二十章

纪家祖宅在义阳城东,占有很大一块地皮,三座正院,又有三座跨院,门套着门,庭挨着庭,正门开在永福街上,附近住的都是城中大户。

今天生意不好,余舒惦记着回去讨要被人搜走的那一包纸钱,同曹子辛打了招呼,就提前下工了,回家后,换上女装,就循着上午被带去问话的那条路,一个人摸到了西跨院,路上顺道欣赏了一下风景,又在花园里兜了一圈,薅了人家几朵花,在湖里丢了几块石头。

纪孝谷住的院子外面守有护院,两个身穿短打黑褂的男丁,就是古时候的保安。

余舒并没打算进去,就在门口好声好气地请了护院进去找她上午认识的那位贺总管,就是请大夫去给翠姨娘诊治的那位,人看起来挺好说话的。

“你在这等着。”

一个护院进去找人,一个留下看门。

余舒等了一会儿,看见有人出来,就往门边挪了挪,听见那个护院喊了一声“二少爷”,立马抬头去看。

这男子同曹子辛差不多年纪,瘦长瘦长的身材,肤白眼大,长了一副好皮相,再加一身鲜亮的水红绸衫,纶巾上坠的珍珠粒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品行不良的富二代。

纪崇炎是也看见院门外立着个黄毛丫头,瞟了一眼,本不至于理睬,但往前开两步,却又折了回来,上下打量了余舒,试探地问道:“余小姐”

为一个现代人,被人叫“小姐”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余舒迫使自己咧了下嘴角,露出些受宠若惊的模样。

“二少爷。”

纪崇炎见认对了人,眯了眯桃花眼,一面仔细研究着余舒的表情,一面笑道:“你今天可是立了功啊,我都听说了,要不是被你撞见,三叔没准还要被那个贱妇蒙在鼓里。”

余舒瞧他这小样儿,就知道那位姨娘识相地没有把他这个奸夫供出来。

“呵呵。”

她傻笑两声,挠挠脖子,并没在对方探究的目光中显出半点慌张。

纪崇炎见状,神情又轻松起来,“你在这儿做什么”

余舒于是就怯怯地把上午被人搜走一包纸钱的事同他说了,言明自己是来讨东西的,最后还小家子气地嘀咕道:“那、那是我花了一角银子买的。”

半天她就说这一句实话。

纪崇炎一听就笑了,眼中闪过一些鄙夷,就从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一块碎银递给余舒,口气很是和蔼:“拿着再去买一包吧,记得别在林子里乱烧,万一引着火,烧坏东西都是次要的,伤着人就不好了。”

放心吧,就算他不说,那小树林她也再不会去了。

余舒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伸了手:“谢、谢谢二少爷。”

遮口费拿到手,余舒的心情大好,目送同样心情大好的纪二少离开,扭脸就见刚才那个进去帮她请人的护院出来,虽没见到贺总管,但他手上提着她被搜走的那一包纸钱。

“贺总管在忙,没空见你,这是你的东西,拿去吧。”

余舒赶紧道了谢,把那包失而复得的纸钱抱在怀里,一路欢快地小跑回杂院去了。

余舒一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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