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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3180天
郭儒森的离开,
像带走了什么似的。
张晨星心里空洞洞的。
她好像预见到了自己和母亲的未来。
饭吃得愈发的少，人也更加清瘦。梁暮心里难过，怕她出什么事,
干脆把工作带回书店做。张晨星守着她的书桌、梁暮守着窗前的那张桌子,
两个人时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再过一些时日，冬深了，古城进入最难熬的时节。张晨星终于修完了古城图书馆的书。那本《花间集》也在其中。
图书馆派人来取,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她进门后没说任何一句话,
只是在书店里慢慢踱步。偶尔抽出一本书来看，也看得仔细,
书脊、封面、注释,
都认真看了。
图书馆的人把书拿走，临走前问老人：“温阿姨，走吗？”
被叫做温阿姨的老人缓缓摇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张晨星和梁暮都没有招呼温阿姨，梁暮正开着电脑跟萧子鹏对《清衣巷志》做最后的审校。画面太美了，临夏、正秋、初冬的江南古韵；一泡茶、一碗面、一家老书店的情致；一艘船、一柄伞、一声巷子深处的吆喝,
都是真切的人间烟火。
“我问你，我花钱买你片子行不行？”
“给自己拍的。”梁暮说。
老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梁暮身后,
戴上老花镜看了会儿这部纪录片,
再过一会儿开口说：“这是给谁拍的？”这吓了沉浸式工作的梁暮一跳,
回头看着来人。
“不卖。”
“不赚钱。”
梁暮指指电脑：“缺这些，真实活着的可以传承的精神，和故事。”
“阿姨您查户口呢？”梁暮反问道。
“那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温阿姨思考半晌,
笑了：“我在古城生活了一辈子，这是第一次,
我在视频里看到这么真实的古城。”
温阿姨歪着头、好像在思考，过了半晌点点头，看向张晨星：“《花间集》你修的？”
见是那位逛书店的老人,
就拉了一把椅子请她坐。
“那缺什么？”
“你都不问我买来做什么？”
温阿姨捕捉到这种情绪，笑问：“你不认同古城改建？”
“谢谢。古城要改建,
可以当作纪念。”梁暮说起古城改建,
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反对。
“江南不缺酒店。”
张晨星手里的书还有一页没压平，她干活的时候太过专注，并没听到这句问话。
这逗笑了温阿姨，老人笑声爽朗，跟她温婉的外形不太搭，单看她笑，到像是个“女匪”一样的人物。
“给谁拍的？”温阿姨又问。
“不赚钱？”
“是她修的。”梁暮替张晨星回答。
“做什么都不卖。”梁暮说：“这不是商品。”
“那它是什么？”
“是文化。”
“还挺有理想。”
温阿姨站起身，又看了眼张晨星，对梁暮说：“我知道，那个傻姑娘叫张晨星，你么，八成是她的跟班的。”
“那您猜对了。”
温阿姨又被逗笑了，缓缓戴上围巾和手套，推门出去。梁暮担心外面湿滑，就起身跟出去送她。下了一场冬雨夹雪，路不好走。梁暮没想错，老人果然踉跄一下，被他眼疾手快扶住。
“年轻人，你心肠不错。”温阿姨说：“如果你不送出来，我现在应该会倒在那了。”
“不客气。”
“我刚刚看你的片子，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看到蓑衣巷郭儒森的故事，也是你拍的吧？”
梁暮有点意外老人眼睛这么毒，但也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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