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像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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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校内的操场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喧嚣，学生们或三五成群地踢球，或在塑胶跑道上奔跑。与此同时，附近一栋教学楼的天台上，却正在上演一场触目惊心的单方面殴打。
“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经打，才几下就成这样了。”
“哈哈哈，你看他，都被打哭了。”
“啧，还尿裤子了，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啊？”
男生被五六人牢牢地按在地上，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每一次击打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他痛苦地闷哼着，夹杂着微弱的乞求声。但这些声音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怜悯。
混乱之中，不远处的一个修长身影却格外宁静。那人半倚在椅子上，手中翻着一本书，书页的翻动声与周围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往施暴的方向看过，仿佛那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叮铃铃铃……”
一阵广播铃声突然响起，打断这片喧嚣。踹人踹得正欢的李子来抬起头，看向那个正在专注看书的人：“霍哥。”
标着“高二英语习题”几字的书被主人轻轻一移，露出了背后的一张脸。李子来措不及防，忍不住呼吸一窒。
那是一张极为精致的脸，好看得有些雌雄莫辨。眉骨突出，双眸狭长，戴着一副银边眼镜。鼻尖上，一颗小小的痣点缀其间。
李子来忍不住嘀咕，老天真是不公平，大家一样都是人，有的人长得像□□，有的人长得却像神仙。但很快，他便想起了面前这位的身份，连忙收敛心神道：“霍哥，上课了。”
“什么课？”霍雪川问。
李子来挠挠头想了想：“好像是美术课吧。”
霍雪川闻言，不紧不慢地将习题册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道：“住手。”
他的声音虽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快，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霍雪川摘下眼镜，双腿交叠，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身上，不咸不淡道：“过来。”
地上的人浑身是伤，一脸乌青和血污，衣服皱巴巴的，身上布满了鞋印。他捂着小腹，表情痛苦不堪，身体没有丝毫动静。
李子来又踹了他一脚：“霍哥叫你呢，赶紧滚过去。”
那人艰难地喘息着，几次三番地强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霍雪川静静地欣赏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等他站稳之后，随后又命令道：“爬着过来。”
那人还没得及作出反应，身后便有人狠狠地踹了他膝后一脚，顿时跪倒在地。适应了一会儿，他颤抖着双手，朝着霍雪川的方向爬去。
霍雪川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直到对方停在自己面前。他微微俯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对方的下巴，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像条狗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那人身体一抖，颤声哀求道：“我是狗，我是狗，霍哥，你饶了我吧。”
“你是狗？”霍雪川反问。
“我是，我是。”那人连连点头。
“狗是不会说人话的。”霍雪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学狗叫：“汪！汪！汪汪！”
霍雪川轻笑一声，然后问：“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我……我叫孙海，是五班的。”
霍雪川闻言，收回手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脚抵在面前人的胸膛上：“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吗？”
“知道知道，我错了，我已经把论坛里发的帖子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说你坏话了，对不起。”
“我记性不太好，你跟我复述一下，你发的帖子里都说了些什么？”
孙海闻言，嘴皮子哆嗦着，神情惊恐，半天说不出话来。霍雪川脚上微微用力，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说啊。”
孙海胸膛处刚受的新伤在霍雪川的脚下更加疼痛难忍，他脸色苍白，嘴唇发抖，终于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仗着家里有钱就目中无人，我不该造谣你成绩是作弊来的，也不该说你长得像娘炮……”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霍雪川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随后，霍雪川面无表情，脚下的力度更加大了，踩着他的胸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还有呢？”
孙海刚才被打了一顿，本来就不舒服，现在被踩着，无疑让他的痛苦雪上加霜。此刻，他说不出话，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股汹涌的波涛在肆意翻腾，不断冲击着他的感官。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股强烈的不适感，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压抑的干呕声，紧接着，几滴酸涩的胃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那一刹那，周围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同一个地方。
霍雪川纯白的鞋上，多了几滴碍眼的污渍。
孙海见状，恐惧瞬间涌上心头，他连忙伸手，企图为霍雪川擦去那些污渍，“对不起……霍哥，我马上给你擦干净。”
“住手。”霍雪川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让孙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住，距离霍雪川的鞋尖只有一厘米之遥，却再也无法向前分毫。
霍雪川的语气愈发冰冷：“舔。”
孙海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什……什么？”
“没听清楚吗？”霍雪川歪了一下头，“我说，舔干净。”
他说这话时，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
孙海僵直在原地，没有动弹，身后突然有人扯住了他的领子。
李子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让你舔就舔，耳聋了？”说着，他扯着孙海的领子一把将他的头按了下去。
孙海的鼻腔里瞬间被一股浓烈的鞋子皮革味充斥，味道刺鼻而窒息。威逼下，他终于紧闭双眼，缓慢地伸出舌头，颤抖着舔在了霍雪川的鞋面上。
那鞋子上沾的是他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此刻又被他一一吞回肚子。唾沫与酸苦、皮革味交织在一起，恶心得他几乎要呕吐出来，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霍雪川冷眼看着孙海在自己的鞋上舔了足足十来秒，然后脚向上一用力，对方便如同破布般被踹了出去。
“你们继续玩。”霍雪川说道。随后拿起桌子上的练习册，朝着天台的门走去。
李子来吩咐身后的人：“注意点，别把人弄死了。”说完，他紧跟着霍雪川的脚步离开，往楼下走去。
一路上，他不停地跟霍雪川找话。
“霍哥，今天兄弟们帮你好好教训了一下那人，你现在过瘾不？”
“不是我说，那人嘴也太几把碎了，居然敢在背后编排你。”
“咱们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吧，放学后要不要再来一次？”
霍雪川突然停下脚步，李子来紧跟其后，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对方的后背，吓得他一个激灵。
霍雪川转过身来：“李子来。”
“霍哥怎么了？”李子来连忙扬起一个谄媚的笑脸。
霍雪川手伸进衣服口袋里，然后掏出一把钥匙扔给他，“把我柜子里的鞋拿来。”
他接过钥匙，忙不迭地点头，“收到，马上办成。”
霍雪川在走廊上站了没一会儿，就等到了回来的李子来。他进了对面的男生卫生间，将新鞋放在地上后，开始慢条斯理地脱下脚上的鞋。
李子来在一旁待着，一边恨不得自己亲手服侍霍雪川穿鞋，一边吐槽道：“那傻逼居然吐你鞋上，真是有……艹，什么味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皱起了眉头，一脸嫌恶地回头望去。
此时，卫生间里走进了第三个人。对方的刘海过长，有些遮挡眼睛，气质有些阴郁，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校服外套胸前的名牌上写着“周展”二字，校服衣袖处还沾着一大块油渍。
“土包子你怎么这么臭？掉粪坑里了？”李子来捏着鼻子，不悦道。
霍雪川一抬头，正好与来人目光对上。瞥见对方身上皱巴巴脏兮兮的衣服，他不禁蹙了蹙眉，随后迅速移开目光，加快了穿鞋的速度。
来人抿了抿唇，匆匆走进了隔间里。
由于力道没收好，隔间门板发出了一声巨响。李子来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但看到霍雪川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
隔间内，周展背靠着门板。直到感觉到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打开门，确认外面空无一人后，才走出去。
他移到洗手台前，脱下外套，将沾有油渍的地方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然而，无论他怎么冲洗，那股浓郁的螺蛳粉味总是挥之不去。
他用力地搓洗着，沾了一手的油，直到感觉自己的嗅觉失去了灵敏，已经无法判断衣服上是否还有味道，才终于停下了手。
他拿着湿漉漉的外套，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外走去，不经意间，目光向旁边一瞥，视线在那一刻顿住。
只见一旁的垃圾桶里，静静地躺着一双洁白的鞋子，它们孤零零地蜷缩在脏乱的垃圾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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