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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午饭后，他们按时去往月照山。尤茜带了卢竞之一道，和他们组成了一支四人小队。
卢竞之好奇心重，抢着要和万彻坐后排，赶尤茜去当驾驶员。两个男生聊天比两个女生更热烈，叫女生好几次插不上嘴。
多数时候是卢竞之在说话，询问万彻与工作相关的情况，“你们沙漠救援具体要干什么？多久出一次队？晚上也要出去吗？就光在沙漠？那我去沙漠了，要怎样联系你们？”
卢竞之有数不清的问题。比起万彻的回答，卢竞之更想把问题悉数输出。
尤茜故意搭话，“万彻，你别告诉他，气死他！”
卢竞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不方便说对不对？”一边朝万彻使眼色，要当和万彻同一战线的战友。
万彻解释，“也不是不……”
卢竞之善解人意，安慰万彻，“我懂的，好兄弟。”
卢竞之热情地添加万彻的微信，要在以后保持联系。
尤茜在后视镜里翻白眼，“你俩认识有十分钟了吗？就成好兄弟了？”
卢竞之说话不过脑，“这叫眼缘，类似于一见钟情。”
古雯灵听了心里一惊，局促地瞥向窗外看风景。庆幸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脸红不会被车里的人发现。
除了尤茜。
到达月照山泉，尤茜大力拉着卢竞之走在前头。本来就是属于万彻与古雯灵的约会，可不能放任卢竞之将一滩清水搅拌浑浊。
月照山泉最具特色的项目是无边际游泳池。一座安置于竹林之间的泳池，北面正对云雾缭绕的墨绿山峰。泳池形状自由散漫，蜿蜒曲折，仿若树林深处自然形成的地貌，惹人注目。
他们四人分头换装。
尤茜难以克制兴奋，一袭复古丝绒吊带泳衣包裹丰腴身体，婷婷走来，先行入水。随后出现卢竞之，顶着柔软白皙的肚子一蹦一跳，好像一只大熊猫。他们在池中快活玩闹。
夏日的炎热被竹林稀释，碎片阳光似小金鱼那般在水中闪闪发亮。偶有客人穿插其中，便是大鱼追小鱼，搅动起满池的愉悦。
等待些许时间，古雯灵与万彻才终于走进池边。
两人巧合地相遇。
没来得及打招呼，池中卢竞之欢快地招手，“这边！快来！”
尤茜带着卢竞之游到浅滩上。
近距离看见姗姗来迟的两人，尤茜惊讶不已，“你们就穿这？”
古雯灵穿了黑色长袖泳衣，配一条平角裤。
万彻穿一条黑色泳裤，裤腿长及膝盖。
尤茜上下打量，面带嫌弃，“你们是来参加奥运会的？”
卢竞之附和，“奥运会也没这么穿的，这是准备潜水呢。”
古雯灵摸摸袖口。这衣袖推上去也不是拉下来也不是，像她的处境那般进退两难。
当初本不想来泳池玩的，哪有才约会没多久就暴露身材的道理。可惜古雯灵缺乏拒绝万彻的能力。把自己架到火上烤，古雯灵后背偷偷出汗。
泳池角落里漂浮着木质餐盘，盘中盛装法棍面包与咖啡。尤茜先过去，号召古雯灵跟上来，去到角落歇凉。
可以从岸边走过去的，只是万彻挡在路途中，古雯灵不敢轻举妄动。说来奇怪，分明穿得这样保守，古雯灵在万彻面前仍是局促不安。她索性拒绝了尤茜，就近坐到岸边，佯装欣赏对岸一整片茶园与白雾。暂时没有暴露不会游泳的事实，古雯灵需要喘一口气。
可没想到，万彻径直坐到了古雯灵的身边。
略微有些尴尬，古雯灵紧张，找不到话题聊天。小腿浸润在泳池中，来回轻微晃动，水波粼粼。万彻双手撑在身后，指尖在水层面上弹琴，拉出些许水花。
远处尤茜与卢竞之在游玩嬉戏。两人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尤茜抡起巴掌，对准卢竞之的肚子一阵拍。白白嫩嫩的肚子像糯米糍粑，弹性十足，东倒西歪。
古雯灵捂嘴笑个不停，“总裁智商好像不太高。”卢竞之平日穿衣显瘦，古雯灵猜不到衣服包裹的肚子竟如此丰满。
万彻大致明白了尤茜拍卢竞之肚子的含义，难为情地单手舀起一掌清水，糊到他的腹肌上，以为这样能够遮掩。
尤茜骂够了卢竞之，转身朝古雯灵招手，“咕咕！过来玩！吃蛋挞！”
“哎！来了！”
古雯灵慢慢悠悠滑到泳池中，池水淹没膝盖，淹没大腿。沁凉的触感蔓延全身。脚底意外打滑，古雯灵扑腾着，被迫灌下几口水。四肢不听使唤，反复抡空气与池水，上上下下，拼尽全力却仍旧是逃不出牢笼。
有一种快要溺水的趋势。
万彻急忙救援，试图稳定古雯灵的情绪，“没事的，别怕。”
万彻抱住古雯灵的双肩，力气却意外不如古雯灵强劲，肩后挨古雯灵的几下抓挠，留下两道深浅相间的痕迹。古雯灵是一条挣扎的鱼，滑嫩而不受控制。
万彻加大音量，“古雯灵！古雯灵！你试试看站好呢？站好！”
万彻的声音混杂浪声传来，古雯灵断断续续理解其中含义。她尝试着按照万彻的劝告站好，才发现池水只到胸口的位置。心砰砰直跳，大口喘息，夹杂尴尬的情绪，古雯灵的闭着眼睛。有水渍糊着眼皮，睁不开。
她也不想睁开。
尤茜匆忙赶来，替古雯灵整理凌乱的刘海，一根一根捋向两旁。“你吓到我了，你小心点！”
卢竞之小心翼翼拖着木盘，“原来你这么怕水呀，不早说。”
卢竞之说话不分场合，遭受尤茜一记白眼。他没在意，“我把蛋挞给你搬来了，你就原地吃好了。”
尤茜把木盘推给万彻，“你俩就在岸边坐着算了，你照顾好她。”
“好。”万彻回应。
因为有尤茜在场，万彻早早放开了古雯灵。尤茜搀扶着古雯灵回到岸边坐下。等一切安顿妥当，尤茜带着卢竞之识趣地离开，特意为他们创造一个独处的世界。
古雯灵感觉心跳愈发厉害了。
万彻从吧台要来一张纯白浴巾，交给尤茜为古雯灵披到身上。其实并不算冷，只是有块浴巾，好似有个安慰。
真是丢人。
古雯灵悄悄挪远一步，撇过头，甚至想要把脑袋也包裹到浴巾里，整个人藏起来，谁也不见。
尤其是万彻。
偏偏万彻叫住了她，“咕咕？”
这是万彻第一次管古雯灵叫做咕咕。因为姓古，所以叫咕咕。每个人都能叫的小名，顺口自然，唯独万彻叫得庄重。
古雯灵不大适应，“他们瞎叫的，你别在意。”如果万彻习惯叫全名的话，古雯灵其实并无所谓。
“挺可爱的名字。”万彻一直端着木盘，也不嫌重，“吃蛋挞吗？”
“不了，谢谢。”古雯灵感觉气氛并不轻松。
太阳渐渐往下爬，一点一点晒干古雯灵额头上的水渍。
万彻若有所思。“那天……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古雯灵明白，万彻说的那天，是指林语舒结婚的日子。
那晚借着酒劲，古雯灵说了许多不该她说的话，越界的话。也不知道万彻是否留有印象。
“客气，小事而已。”古雯灵裹紧了浴巾，要在炎热的七月把自己藏起来。
有一只漂浮的小黄鸭玩偶游到身边，又被旁人麻利地抓了回去。
古雯灵犹豫再三，“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古雯灵指了指万彻的背部，“刚刚不小心抓了两道血痕。”
万彻反手摸了一下，“没事，不痛。”
古雯灵偷偷瞄一眼，看见万彻背上两道淡淡的红色印记。万彻的颈部与背部的色差好像没那么明显了。古雯灵再瞄，看见腰窝，下方似乎有一道伤疤。
她不敢再看了，回过头，拿起一只蛋挞。蛋挞酥脆，外层一片蛋皮掉落，随浪涌入水池。
万彻一把捞回来，握在手中。
“咳……”万彻似乎要说话。
古雯灵扭头看一眼，发现万彻并无动静。兴许是误会，古雯灵看回粼粼水面。
万彻却又忽然开口了。
“那个……”万彻在酝酿情绪，“因为我们已经接触了几次……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有进一步的发展吗？”
古雯灵惊讶得睁大眼睛，下意识扭头。
两个人的对视是夜间烟火，在顶峰之上蓬勃绽放，却立即消散于黑暗之中。
他们不约而同地挪开视线。
古雯灵回应得吞吞吐吐，“噢，好呀。”故作镇静。
起伏的浪花出卖了心跳。
万彻附和，“嗯，好。”万彻指尖在木盘边缘来回弹动，轻轻叹气。
恋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向来如此。
***
他们在月照山度过了一晚。出于礼貌，四个人开三间房，保持距离。
尤茜埋怨卢竞之呼噜动静扰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的头脑保持兴奋状态，为了古雯灵的事情愈发不能入睡，索性跑到隔壁找寻古雯灵的陪伴。
古雯灵方才洗过澡，兴致高昂轻哼歌曲。窗外月光与晚风在舞蹈，枝叶摇晃，树影是悸动的见证者。
尤茜有意观察古雯灵，“就这么开心？只是简单的告白，嘴上说说而已，甚至没有玫瑰。”尤茜反复确认，“就这么开心？”
古雯灵点点头，“开心。”
古雯灵从包里翻出两张面膜，一张扔给尤茜，一张麻利撕开，“你以为谁都像总裁么？还搞投影放小视频。”
“他么，一向浮夸。”尤茜扯出面膜，还给古雯灵包装袋。古雯灵叠着两只袋子一道扔进垃圾桶。
“我看万彻也行，挺礼貌的一小伙子。”尤茜敷着面膜，说话不能大张嘴巴。她比古雯灵更早躺到床上。
古雯灵的手机放在枕头旁。
万彻的消息传来，尤茜一眼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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