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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我的…很多…烦恼事,未来坦诚而明亮。这是她少有的,轻松快乐的日子。”
我以为他会说,她的快乐日子,是与他在一起的时候。
“直到她入了宫,册封皇后,一切都改变了。”
他转过身,继续望着石壁上的男人。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告诉你们。”
我们继续往石洞有了几十步,面前赫然出现一间石室。那是一间打磨很细致的石室,拱门的弧形石壁上,雕着一只兽和一只鸟。石室里倒空洞洞的,只有桌子和两张石凳。
“小冰,你刚才不是说,这里是避难的地方麽?”
我现在觉得不是了。
“铁麒麟王朝刚开始的时候,子炎和至美的确在这里避难。”
那个彪悍的家奴需要避难,我可不信。
“子炎在浴血战斗时,他当然是英雄;等他得到了胜利,想要戴上王冠时,人们就记起来,他原来是个奴隶。”
原来是这样,我竟然有一丝寒心。世人不愿承认,子炎只是子炎而已。
“当时,很多人质疑他的身份。其中最具威胁的,是中原大教婆娑教。婆娑教自诩中原正统,拥有很多教众。生而为奴,却反客为主,这败坏了正统教义。于是,流言蜚语就沸腾起来。不要小看这些流言蜚语,它会慢慢蚕食人的意志。”
婆娑教,我努力稳定自己的心跳,千万不能让叔父发现,那些阴暗隐秘的角落。
“于是,很多名门世家联合起来,反对子炎。”叔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继续说着,“他们在诸多教众的支持下,想推选新的君王。”
朱翼嘲笑道:“这样可能麽?听起来,他是个徒手就能摧毁所有反抗者的野兽呢。”
叔父微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再刚强的人,内心也会被蚕食。当人人都质疑你的时候,你不得不质疑自己。无论如何,这件事的结局是,子炎的铁军威力不再,他沿江而下,暂时躲了起来。”
那么,这间石室,他真的待过麽?他是坐在这墩石座上,那另一座,就属于先祖至美了。
“那时,先祖至美与子炎依然是同盟关系。因为婆娑教在中原扎根深广,他们所言所行,都有很多人跟随。所以,子炎若要反败为胜,就必须根除他们。而先祖,接过了这个任务。不知道他们在石室中,究竟密谈了什么。结果就是,先祖至美披上了南宫氏的战袍,让婆娑教几万众人,在中原绝迹。”
在中原绝迹。予我良善,育我苍生。那年我曾搜寻婆娑人的线索,结果只找到零碎的痕迹。
朱翼看着我,仿佛也看着自己,悲戚说道:“所以,我们世代也必须偿还。阿爹,我不想听了。”
她的心不能接受这样的故事;而我呢,其实我也一样脆弱,也不想听了。
“小冰,你没有问题麽?”叔父问我。
坐在石墩子上的那两个人,也在等待。
“如果先祖爷爷愿意身染几万人的血,为他清除异己;那么另一个人,他需要做什么?”
你用什么交换?面对身披战袍,为你稳固江山的盟友。
叔父把手伸到石桌下面,原来那里有个机关,他轻轻拧了一下,石桌中间的方形部分就弹出来了。
我很惊讶,而朱翼在冷笑。
“又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那块石碑被翻转过来,第一排的几个字是“天佑铁券,告之日月山河”。
叔父说:“大概这两位老人家觉得,日月山河,是亘古不变的东西,所以立在首位。”
抹开石碑上的泥垢,我读出内容。
“南宫郡子炎,得天地庇佑,受主至美恩惠,开朝于天佑元年。子炎心系黎民苍生,志在江山社稷。与至美同袍浴血,万世阴阳共治。吾及子孙后辈,必厚以德行,勤以操业,克以私欲,矢志不渝。吾于此立誓,由至美为证。凡未来继任者,当效仿吾志。若有德不配位…”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望了叔父一眼。
“若有德不配位,才不能济世者,南宫氏后人可凭此书,选贤能者取而代之。”
朱翼拿过去,又重新读了一遍。
石碑左侧,雕刻了铁麒麟王朝的徽章;还有一枚子炎的私人章戳,印章上除了他的名字,还刻了一把铁枪,和石壁上一模一样。
那时,我与朱翼都不知如何回应这面碑文。他做出的承诺,实在匪夷所思。
叔父却又将话题回到嘉宁皇后:“那时,云罗封后不久,父亲就将此事告之。她知道后,非常害怕,连夜书信给我。我不相信此事,去找父亲对质。父亲震怒之下,打断我的双手。我被关在暗室三个月,出来后,立刻赶到这里,找到这面石碑,才终于相信。”
“从此云罗郁郁不乐。而我,不想再看到父亲,所以离开了雍州。”他满含愧疚,执起朱翼的双手,“离开了家,忽视你的母亲,也忽视了你。阿爹,一直很内疚。”
可是朱翼挣脱了双手,又重新抚弄着碑面上的文字。她知道她的姑母从来不幸福,却不知道这份不幸包含了更多的东西。
“那么,皇姑父,也知道这事麽?”她饱含深情的大眼,突然锐利地猜度,也许以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叔父回答:“知道,万世共治。这件事在储君成年时,就会告诉他。”
于是她沉默了。
“那么,他们…”我太好奇了,他们是如何自处,和相处的。
而叔父淡而无味地陈述:“先帝是个宽厚的人。”
于是我只能沉默了。
所以,叔父拒绝了长丰的请求,还有这个原因吧。我突然想到。还有,他为何将这些事,也告诉我呢?
对了,长丰没有做过储君,他是在先帝逝世后才回来的,他应该不知道。
我探视着叔父的双眼,而他温柔地对我们说:“放心,如今的陛下,他并不知道这些。”
“我已遵循祖训,将这件事告之了我的孩子们。将来如何,万事随缘。如果陛下,愿意后退一步,”他带着微弱的深刻的祈求,“如果师弟手下留情,那么这桩捆绑几百年的契约,就此作废。”
朱翼盈盈大眼含着热泪,她把头埋在父亲的胸膛,很久很久。她用滚烫的热泪,和悲切的哭声,让这间石室温暖了许多。
“小冰,”她哭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找我,“把那块石碑砸了。”
好啊,我正有此意。徒手不行,要找把大锤。
叔父却制止了我。
“当时这张铁券,一共制了两块。”
我紧张起来:“那还有一块呢?”
“另一块在皇陵,随着君主子炎长眠。不过,我没有亲眼看到过。”
这位老人家真是执着,这种东西,还抱着睡觉。
叔父站起来,把石碑反扣回石桌。
“天色已暗,我们要回去了。”他一手拉一个,准备结束这趟旅程。
这样可以麽?我和朱翼满心不安,不停地回头看,觉得他的行径有点虎头蛇尾。
他自顾自地说:“回去后,你们要诚心悔过,向姑母道歉。她留存于世上的东西不多,那张画像,是她的心爱之物。”
是你的心爱之物吧。果然,朱翼又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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