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来历不明的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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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宁的弟弟就只有他父亲领养的顾明。
顾明是在顾长宁母亲去后，顾老夫人以二房无子为由逼迫顾照续弦的时候领回来的，比顾长宁小了一岁。但顾明是养子，在顾家过得不好，备受冷眼，他一直很瘦弱，看着像是十二三岁的孩子。
顾明穿着黑衣，小跑着进来，顾长宁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阿明、阿明。”
前一世，是她对不起顾明的，顾明本可以留在京城，是为了她在后宫更好的生活下才领军出征，与她父亲一般，一去不回。
她招呼这顾明上前，顾明见到她身下的轮椅后，没忍住，眼眶发红。
“我没事，崴了脚罢了，过几日就好。”顾长宁先劝说着弟弟，伸手摸摸他的脸颊，鲜活的生命就自己的掌心下，她险些控制不住的情绪。
他活着、他还活着。
顾明活着，她就还有亲人！
顾明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扬首望着她，“阿姐，我来是有要事告诉你的。”
“你别回去了，我害怕他们对你不利。”顾长宁不在意他口中的要事，顾家被这么一激，肯定会狗急跳墙的。
不过她是闺阁女子，顾家也没什么办法对付她。顾琅一向以陆家为主，陆国公谋深算，教会顾琅的都是些阴谋诡计。
若是没有陆家，顾家就算不服气，也不敢让她代嫁的。
簪缨世家看着光明亮堂，私下里也会盯着小娘子的陪嫁。
顾明握住顾长宁纤细的手腕，眸色炙热，“阿姐，她们说你不是顾家的女儿，是、是来历不明的野种。”
“他娘在放屁！”周晏被气得直接说了脏话，“他们意思就是我们主子对顾大将军不忠，与我说五日还钱，私下里又这么栽赃。顾家除了大将军都不是东西。”
默娘上前安抚住他，“都知道不是东西了，你还气什么，安静些，听顾小郎君说完。”
顾长宁面上没什么情绪，双手却紧紧攥住顾明的手，炙热的触感让她心中很安定。
她沉着地问：“是不是大伯母说的？”
“对，是她与大哥哥说的，伯父不在。”顾明点点头，带着对阿姐的依赖，眼中都是他的阿姐。
养父去后，对他最好的就是阿姐了。
顾长宁唇角扯出冷笑，“不用想也知晓是谁说的，她被关在后院里，蒙蔽自己的眼睛，我若不是阿爹的骨肉，阿爹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呢。她这是在侮辱我阿娘。”
“养父养母是出名的恩爱，她这就是栽赃，她说您回京的时候一周岁多，可像是三岁的孩子，时间上对不起来，她与老夫人就怀疑您的身份。”顾明愤恨，可惜他人微言轻，什么都帮不到阿姐。
默娘也在一边，好奇道：“小娘子回京的时候我也在，粉粉嫩嫩的，三岁还是一岁……”
“我有些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很可爱。”默娘看向周晏，“你还记得吗？”
“十多年前的事情，我怎么记得，我就只记得小主子十分可爱，躲在主子后面，那叫一个可爱。那对老妇看人的眼睛怎么就那么脏呢，顾大将军是傻子吗？我家主子真对不起他，主子死后，他会不娶吗？”周晏气得不轻，捞起凳子就坐下去，呼气的时候胡子翘了起来。
顾长宁凑过去哄他，摸摸他的手臂，“周伯伯气坏自己就不值得了，她们怎么想是她们的事情，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时辰不早，您去休息，麻烦您给顾明准备一间屋子。”
“不不不，阿姐，我还是要回去，我想替您看着二房，你屋子里的东西还有许多，您要不要去拿回来？”顾明拒绝阿姐的好意，他若离开顾家，顾家有什么动静，阿姐就不能及时知道了。
他紧紧握着顾长宁的手，挺直的肩背，努力绽放自己仅有的光芒，“我愿为阿姐做在顾家的耳朵。”
顾长宁心中一凛，她脱离顾家，自己掌握棠记，便成了最大的一块肥肉。她也坚信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琐碎的事情，她不在乎顾家的算计，算计来算计去，不过一个棠记罢了。
顾家在京城这趟混水中，不过是小米小虾罢了。宫里还有崔朗，外有颜家呢。
她回握住弟弟的手，低眸撞上少年人眼中的炽热，“不必的，我想让你去读书，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为我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不，阿姐是我的全部，我好无能，未能察觉他们的意图，阿姐，我会努力长大。”顾明表明自己的决心，实在担心，悄悄问一句：“阿姐当心陆睿，你还喜欢他吗？”
“不喜欢了。”顾长宁舒心地笑了，陆睿与顾元白都是同类人罢了
，看着光风霁月，骨子里烂透了。
顾明眼中迷惑，她抬手捏了捏少年人的鼻子，低声说道：“曾经的我对陆睿不是喜欢，而是将他当作了黑暗中的光。可那道光从来没有落在我的身上。阿弟，陆睿不喜欢我，他觉得我蠢，觉得碰棠记就会沾染铜臭味。”
“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他喜欢博才多学的小娘子。他看顾秀宁的时候，眼中有那种惊艳的光。顾秀宁学问好，他们喜欢待在一起说诗词，我什么话都说不上。”
父亲说陆睿是良配，是他在世家子弟中挑挑选选出来的郎君。这些年来，她拼命去学，想要成为陆睿心中的妻子。她想的很简单，就是想脱离顾家，去追寻自己的希望。
陆家显赫，顾家在他们面前，算不得什么。陆睿生来就是高人一等，与众不同的，他是陆国公府的嫡长孙。
这么优秀的郎君，京城很多女子也暗地里喜欢他。嫉妒她的人不在少数，认为父亲这个莽夫占了很大的便宜。
父亲当年用军功给她换了一门好亲事，如今想来，陆家当真不配！
“阿弟，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了。不，我从未喜欢过他！。”顾长宁有些压抑，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是喜欢，可后来遇到更为俊秀的崔朗，她才意识到自己对陆睿不过是依赖、是期盼罢了
不是男女感情！
“别在意他，就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阿姐，那你喜欢三皇子了？”顾明也很担忧，这些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陆睿心眼里就坏，从不正眼看阿姐，觉得阿姐配不上他。
阿姐是忠臣良将的女儿，如何配不上他这种只知风花雪月的郎君。
“三皇子？”顾长宁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后，莫名笑了，“不喜欢。”
前一世，冲喜入宫后，她很喜欢崔朗。俊朗贵气的外表，温润有礼，他身上有陆睿的清冷感，也有那种浅浅温柔。
三年的日日月月，她与他日夜相处，日夜相对，他也会很温柔，她渐渐沉陷进去。
从冷宫出来，人人都说他与颜氏青梅竹马，她觉得那都是假的。
崔朗的心都在她的身上。
直到一旨诏书毁了她坚持的希望。
崔朗喜欢的只有颜氏。
“阿弟，喜欢的滋味，让人很难受，我不会再喜欢谁了。”顾长宁压着心中的酸涩，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平静，“活着，才是我们该努力的方向。”
顾明似懂非懂，又很茫然，他对阿姐的感情是相依为命，不懂她说的含义。
“我懂。”顾明还是点点头，起身要离开，“阿姐，我会努力活着的。”
目送顾明离开，顾长宁的心情很好，望着少年郎的背影，她吩咐周晏：“周伯伯，您派人跟着他，看着你平安进府。”
周晏立即去安排了。
顾长宁心情很好，她与默娘说道：“夫人，我想看着他娶妻生子。”
“哟，您这话说的，您自己成亲了吗？自己都还是小孩子，就想着大人的事情了。”默娘玩笑一句，也看向顾明离开的方向。
多好的一对姐弟呀，没有血缘又如何，她们这才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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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顾家大夫人觉得顾长宁不是顾家的孩子？”谢凛依着迎枕，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浑身冷得出奇。
副将点点头：“隔壁府里的顾明是这么说的。”
“老妇无知，顾照与他的夫人恩爱无双，传为佳话，她竟如此揣测。”谢凛嘲讽一句，“人不作就不会死，顾家外强中干，陆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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