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道士、炼师、法师、真人
他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快，“谁？”
随后，门外的响动戛然而止。
牧武眉梢一挑，意识到了什么，放下书卷，起身打开书房门。
只见门外小姑娘端着托盘，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牧武无奈的叹了口气，侧身让开了位置，“进来吧。”
牧武将每一份菜肴都尝了一小口，确认无毒之后，再将碟子摆在赵昭昭面前。
“吃吧。”
“那个……你……不吃……吗？”小姑娘站在桌子后面，蜷缩着身子，将身躯藏在桌面以下，只露出一双点漆的眸子望着牧武。
“我不饿，你吃吧。”
小姑娘显然是饿的狠了，一口气干掉了两碗饭才停下筷子。
等小姑娘吃饱，牧武才风卷残云的将剩下的食物一扫而光。
两人吃饱喝足后，牧武想起方黎的话语，挑出了一本册子，翻开其中一页，递给小姑娘。
“你来试试这个？”
这本册子上记载了一门名为净身咒的术法，能清洁身体，抚慰精神，难度大概是所有法术中最简单的一门。
赵昭昭怯怯的看了牧武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没关系，试试吧，成不成都无所谓。”牧武微笑着鼓励道。
在牧武的鼓励下，小姑娘接过书卷，匆匆翻阅一遍，按照册子上的记载，开始掐起法诀，口颂咒语：“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一抹柔和的光辉从她指尖迸发，飞快向周围扩散，小姑娘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白光照在身上，牧武顿时觉得精神一振，就连口气也变得清新许多，甚至袖口、裤脚处的一些污渍也干净如初。
“这……”牧武见状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施展过法术吗？”
“没，没有，不过我以前也通读过不少道藏，林道长也和我讲过一些施展法术的诀窍。”
“这样啊……难怪了。”牧武敛去惊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倒是牧武管中窥豹、失之偏颇了。
此世的道人，抛开坤道这般不入流的江湖术士不谈。
寻常玄门正宗的弟子拜入道院后，首先要明心见性、熟读经典，背诵上百本道书，日日打坐练气、辟谷排毒。
除此之外，各项斋蘸科仪、星象天文、地理堪舆都要略知一二。
这是为了打磨心灵，修身养性，等到精神圆满、胎光萌动，便能开辟识海，清明泥丸。
至此，才算是入了真道。
但是，这一步乃是由凡人迈入非凡的一步，难如登天，自行入道者，一万个道童里未必有一個，每一个都是未来的真人种子。
所以，各大道院中亦有捷径，便是赐下符箓，助其一臂之力，这一过程又称为受箓。
道童受箓之后，能借助手印、器具、咒语、图案、法阵等仪轨作为媒介，借助天罡地煞、日月星华、鬼神精魄的力量施展法术。
外界祈福消灾、拔度幽魂，主持斋醮大典的道人多是此类。
但在平常状态下，他们除了精力稍微旺盛些，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但耗费的时间、精力、金钱，换成别的朝代，足以考个举人，光宗耀祖、荣华富贵一生了。
而道士若是有天资、家财，肯继续苦修内炼，钻研道法，达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方可称之为炼师。
三花者，精气神也。
五气者，心肝脾肺肾也。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便是肉壳圆满、百窍无漏，能将一股法力长存己身。
至此，炼师便能用这股法力催动符箓、法器等外物施展法术。
除此之外，也能掐诀持咒，踏罡步斗，施展一些小术。
但体内法力终究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需定期补充。
还有，炼师无不筋骨强健、气血充盈，只要注意保养无病无灾活过百岁不成问题。
至于炼师之上，便是法师！
法师，乃修行有成者，体内法力周天循环，生生不息，能凌空画符，吐字成咒。
一个法师若是提前准备好，足以袭杀十个一流高手。
但反过来，法师一但被武夫近了身，到了五步之内，一刀下去，照样要授首，什么神通、术法都是枉然。
即使抛开武力不谈，法师还
能治病救人，驱役百兽，通灵鬼神，这等人物纵然是一路转运使也要奉为上宾。
法师再往上便是真人，北宋二点五亿人，寻仙问道者如过江之鲫，但真人绝对不超过双十之数。
而小姑娘不过第一次施展法术，就能空手施法，不假外物。
皆因她体质特殊，体内先天有一股精纯法力生生不息，故而能做到法师才能做到的事情。
换成任何一个对于术法有所了解之人，看到这个场面，都要惊掉下巴。
可惜，在场的只有牧武这个对法术一窍不通的外来者和赵昭昭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这惊世骇俗的一幕竟无人知晓。
只见他沉吟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剥开糖纸，放在掌心，“尝尝。”
这是牧武之前从医院里顺来的，应该是儿科医生用来哄孩子的。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这是什么？”
“是糖，你帮我清洁身体，我也请你吃好吃的。”
小姑娘犹豫一下，捻起巧克力，放入口中。
“唔咿……”巧克力一入口，小姑娘顿时瞪大眼睛，露出极为欢喜的神情。
糖在古代可是奢侈品，对甜味的追求，在古代，哪怕是贵人都是不寻常的享受。
三国时期，就连袁术这种贵为一方诸侯，甚至还称过帝的人物，在临死之前想要的也不过一碗蜜水。
“还想要吗？”
小姑娘迟疑一下，咽了口唾沫，虽然眼底满是渴望，但还是摇摇头。
“为什么？”牧武问道。
“不了……还是算了……”
牧武先是愕然，随后眉头微皱。
十来岁的孩子，正是调皮捣蛋、人嫌狗厌的年纪，但这小姑娘似乎有些过于乖巧乃至自卑了，甚至有点讨好型人格的味道。
不过仔细想想，皇帝需要的只是一尊炼制延寿丹药的炼丹炉，那么这个“炼丹炉”自然越听话、越乖巧、越方便掌控越好，为此施展一些手段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些后世所谓的“pua”，比起封建时期君王的驭人之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念及此，牧武不由得皱起眉头，不管怎么说，对一个小女孩用这种手段实在是令人不齿。
他将口袋里剩下的巧克力都掏出来，放在小女孩的掌心，“这些都给伱吧。”
“为什么……”小姑娘怔怔的看着牧武。
“没有为什么。”牧武笑道，顺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
突然，他耳朵一动，起身打开走出小院，正好看见二头领正在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却又不敢上前敲门。
二头领见到牧武开门出来，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快步上前说道。
“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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