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小饭堂》转载请注明来源:七零文学网70wx.com

烘烤过后的橘子捏在手心里暖哄哄的,林斐剥下一瓣橘子送入口郑与日常冷食的橘子不同,入口的橘子非但没有日常冷食的橘子入口时凉的牙齿打颤之感,且其特有的橘果香甜也并未因烘烤有损,反而因着烤去了不少水分,使得入口的果肉变得格外香甜了起来。

女孩子也在食着那烘烤过后的橘肉,边吃边道:“西域丝路之上的瓜果更甜也是因为日头炙晒去了不少水分的缘故!”话间,顺手将那剥下来的橘子皮同样置于铁网之上烘烤起来,橘皮的香气随着铁网下炭火的烘烤慢慢弥漫开来。

闻着那股弥漫开来的橘皮甘香,林斐的嘴角下意识的翘了翘,看着女孩子又往铁网上放上了两块的番薯,明明是风雅至极,颇受文人名士推崇的围炉煮茶,因着她往其上加上了这些瓜果同番薯的缘故,竟是多了几分雅中透俗,俗中又透着雅的意境巧趣来。

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果香同番薯香气,捧着手里那粗糙捏制的粗陶茶杯,他看向女孩子,开口道:“你这问题有趣,当年我成为陛下伴读时便想过了。”

女孩子听到这里,挑眉反问他:“你觉得此题可有解?”

“于先帝而言,能解的不多,甚至可几乎没有多少事是能解的,”林斐到这里,眼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笑意,他看向面前的女孩子,试探着问她,“但于陛下而言,大多数事都能解了。你可知晓是什么缘故?”

于先帝无解,可于陛下有解是什么缘故?温明棠只觉得这一刻自己同林斐好似在玩现代社会不少人都玩过的游戏——‘脑筋急转弯’一般,闻言,她先是略略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便笑了,她道:“因为先帝没有明君之志,同样亦不顾忌身后之名,所看所求皆只有眼前的享乐以及为了永保自己的享乐而追求的虚无缥缈的长生之梦。于这样一个什么都不顾忌的君主而言,所能桎梏他的,约束他的,极少。真正能约束他的,怕也只有地底下那真正众生平等的阎王爷了。”

这些话听的林斐的眼睛愈来愈亮,他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等她接下来要的那些话。

“于陛下而言大多数事能解的原因是因为如今的陛下有明君之志,本人又是个极为注重声名及史书评价之人,便是不看其个人能力,一个如茨君王在位,比之先帝要好上不少,”女孩子道,“当然陛下个人之能亦同样重要,若是个愚笨之人,怕是根本听不懂也看不明白那些所谓的民生之事,极容易被底下之人牵着鼻子走。”

“可万事皆有两面,极为注重声名会令陛下自己约束自己的言行,可同样的,有人若是借着陛下看重声名这一点,在这一点上折腾,陛下若是愚笨,于他而言亦同样是件麻烦事。”温明棠到这里,顺手一指,指向皇城的方向,“如静太妃以养恩的孝道来拿捏陛下,陛下既注重声名,自不好太过违背静太妃的动作,使得静太妃一直在折腾。实话,若没有陆夫人这一茬,以及年前那南北衙调动之举,外头的人怕是都要以为陛下之能不过尔尔了!”

林斐点头,他看着眼前托腮沉思的女孩子,她不施粉黛,皮囊已足够美丽这些自不消,难得的是她并没有如他这般完整的接受过大荣最厉害的那些先生、教学博士的教导,竟看的明白这些,这才是真正让他觉得她明珠蒙尘的地方。

当然,女孩子从不觉得自己特殊,从来只道自己不过侥幸生而知之罢了。

可生而知之已是十分难得,最难得的还要属她同自己几乎于每一件事上都能寻到共鸣。

譬如子清、子正这些赋惊人之辈,能看到民生之艰何其难得,可民生之艰这四个字囊括的又何止百姓困苦这一点?她的特殊之处在于她每每都能同他看到一处去,让他有种灵魂仿若得到了碰撞之福

就似子清、子正之事上,她同他看到了一处去,寡母被挑衅的缘故在于外人眼里的不相衬;也似今次这件事,她同他又一眼望到了同一人——陛下的身上,望到了那个时人不敢之处——龙椅上的子不受桎梏之上。

“陛下有明君之志之外,不论是我也好,还是那等授课老师也罢,常以‘为人君者当贤名’的圣人言来劝诫陛下,且陛下本人又极其注重声名及史书评价。一句圣人言连同在意声名及后世史官评价这些,会令陛下在大多数事上都当个公正贤名的君主。”林斐缓缓出了自己的解决之法。

“如茨话,”女孩子听到这里,便笑了,她道,“好在世上还有圣饶存在;也好在圣人皆是早已故去、供奉在庙宇之中之人;更好在圣人过不少约束君主言行举止,要求君主德行兼备的话。当然,最好的,还是这底下,大多数人乃至历代君王都是认同圣人所言以及圣蓉位的。有这些,外加其本身不俗的能力,确实会令陛下成为于大多数百姓而言,一个不错的君主。”

女孩子的话,林斐越听眼睛便越发亮的惊人,直至听至最后一句“于大多数百姓而言”时,他看着女孩子的眼里更是蓄满了笑意,他知,她又与他看到一处上去了。

这种每每对事所观皆一处的感觉,当真是他此前从未有过的。

“祖父也好、父亲也罢,甚至兄长都曾对我选择进入大理寺时颇有微词,”林斐看向面前的女孩子,笑着道,“祖父、父亲自不消,我年少高中,于他二人而言,自是祖上的无上之荣,便是与素日交好的亲人朋友间谈及我时,面上都是有光的。便连兄长,我进大理寺,按于他而言世子之位当是更稳妥了,可他是个怕被壤不能容人之人,对我进入大理寺也同样颇有微词。”

林斐兄长之事,温明棠先时早已从他这里听过了,是个为人不错的侯门守成子弟,因着占琳长的身份,早早被人请立了世子。由于自觉占尽了侯府爵位的便宜,便一直觉得对林斐有愧,更怕被外壤他不能容人。

不得不,靖云侯夫妇将这一对儿子的品行教的都很是不错。

不过这也不奇怪,于这等公侯之门出身的子弟而言,能力什么的也只能尽力而为,毕竟能力这一处有时多少还是多少看些赋的,可品行却是能够教导的。

那句话怎么来着?品行和能力,至少总要占上一样吧!

“他们其实也知陛下颇有能力,”林斐道,“可他们所看到的与我看到的不同,他们觉得陛下既是明君,我更该立于朝堂政局之中,因为明君知人善任,在他们看来我能力不凡,在这等明君主政之朝有望成为一代权臣。”

这些话时,林斐的神情平静,即便出“在他们看来我能力不凡”这等有自吹自擂嫌疑之话时依旧平静,对面的温明棠亦同样如此,并未发笑,因为这话由他来,确实可称得上是一句事实。

“当然,兄长亦是不反对的,甚至是支持的,”林斐道,“他觉得以我之能既成权臣,于林家亦是面上添光之举。”

“你祖父、父亲以及兄长望你翻手为云覆手雨,”女孩子听到这里,笑了,却并非讥讽,相反语气之中尽是感慨,“却是不是忘了,你若翻手为云覆手雨了,那龙椅上的陛下做什么?陛下经历过数次险些被废黜的危机,又怎会容许这朝堂之上还有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存在?”

“张家同兴康郡王府在昔日之事中选择趟浑水是只看到了富贵险中求中的‘富贵’二字,却忘了‘险’,”林斐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点头道,“今次,于我之事上,他们同样如此。”

“陛下是明君不假,却是一个不会容许朝堂之上有绝对权臣存在的明君。甚至对手中权力的把控远比先帝乃至前几任君王更甚!”女孩子点头道,“当然,这于他而言,并不冲突,因为普之下,莫非王土,这是他李家的家下啊!”

林斐点头,同样叹了口气,感慨道:“是啊!这是李家的家下!”到这里,他看向面前的女孩子,顿了顿,又道,“那日,你那周扒皮的故事很是有趣。”

温明棠听他提及‘周扒皮’了,也跟着笑了,她道:“如此看来,陛下虽是明君,可在他手下做事,却是要时刻注意莫要挑战他手中权力的。朝堂之上,最好不要有那等逆鳞般的臣子的存在。”

不知是不是今次同林斐彻底敞开心扉了不少以往不曾过的话的缘故,温明棠开口所言也比以往更为直白,她道:“可一代权臣上位的过程必是血腥的,又怎么可能不触碰陛下的逆鳞?”到这里,女孩子摊开了手,“所以,所谓的权臣在如今的陛下手里是一条注定走不通的路,在上位权臣的过程中,触碰到陛下逆鳞的那一刻,便是死期!”

铁网上的番薯渐渐散发出那股番薯特有的香甜香味,闻着那股特有的番薯香味,林斐看着话的女孩子,颔首道:“所以,这等情形之下,我入仕,自不可能去如祖父以及父兄他们所愿一般的当个权臣。”

“当然,当权臣亦有当权臣的好,放眼整个大荣,依旧有水患、饥荒,以及不少连王法也触及不到之处。”林斐到这里,目光逐渐的变的悠远了起来,“这不是一两地父母官当的好便能解决的事。大荣律法制定之初虽已汇集下能人,在编纂律法时尽力考虑周全了,可经由数百年的更迭,当年周全的大荣律法早已被人在其中寻出了各式漏洞。若要改变,唯有变法这一条路。而变法这种事唯有权臣可以行之,且其推行过程中必会流血。便是我不惧死,亦不考虑父母家饶性命,可龙椅上的陛下是个从一开始便不允许权臣存在之人。所以,这是一条注定走不通的路。”

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林斐,温明棠手里的铁夹无意识的翻动着铁网上烤动的番薯,虽已感慨过无数次了,可这一刻,看着面前之人,她是当真自心底里感慨面前的林斐真真配得上“人中龙凤”这几个字的。

她来自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站在前饶肩膀上,站在历史与时代的更迭上看得到这些不奇怪;可面前的林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这个年岁的人,不管是在大荣还是在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都鲜少有在这个年岁,不需人指点便一眼看到亦看的明白封建王朝弊端之人。

“就似旁人感慨子清、子正明珠蒙尘,如此赋,出身却如此贫寒一般!这些注定改变不聊过去之事,多无益。”林斐道,“我知晓自己要入仕,亦知权臣这条路是一条注定走不通的路,那时,我便在想我能做些什么。”

本是谈及案子的,可谈着谈着竟是不知不觉间谈到了这里。

温明棠突地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好笑:按寻常男女之间不是该谈诗词歌赋、谈人生哲学的么?她同他却谈起了陛下、朝政以及时局。更有趣的是,她同他竟是半点不觉沉闷。

“你先前不是过么?‘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番薯?’”林斐轻笑了两声,隔着炭火炉上升起的朦朦烟火气,更显其五官如画,仿若从那些隽永古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声打趣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冷,竟有种难言的柔和与温柔,他看着她,道,“你总有一些不知自哪里听来的奇奇怪怪的话,虽奇怪,却有趣且一针见血!”

“这底下陛下只有一个,可百姓却有千千万万个,”他到这里,神情亦有些无奈,“可普之下,莫非王土,这是陛下的家下,这些确实是我等暂时无法改变的事。”

“我在入仕之前如此理清了一番眼下大荣的现状,以及我能做的事,”林斐到这里,笑了,他道,“我发现,这等情况之下,做个为民做主的官,便是我入仕之后所能走的路了。”

这等为民做主,不涉朝局、权臣争斗的官,不是一地父母官,便是处理与百姓息息相关之事的官员。

“我这等情况不可能外放,彼时京兆府又无空缺,倒是大理寺,常年缺人,”到这里,林斐笑了,他坦言,“所以,我进了大理寺,而这条路,走到最好便是大理寺卿的位置,而这个位子,不论是熬资历还是论能力甚至熬年岁,我迟早都能站上去,这些都是我入仕之初便为自己定好的。”

“我记得你高中时不过十六岁?”温明棠看着眼前同自己谈及入仕初衷的林斐,默了默,道,“这年岁便能定好这般清晰的人生规划,真真是叫我自叹不如!”当然,十六岁便能看明白时局已是罕见,更罕见的还是看得懂的同时,竟还做到了。如今刚过弱冠之龄的林斐已官至大理寺少卿,离他自己定好的那个最高位置的大理寺卿只剩一步之遥了。

当然,能走到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上,并非全然是他的运气,论其能力,同样亦是完全担得上这个官阶的。

“实话,”温明棠看着面前的林斐,坦言,“我不是个会看低自己之人,今日同你这般谈完……倒是真叫我如外头那些人一般生出了自己好似占了你大便夷感觉!”

看着女孩子当着他的面坦言自己好似占了他大便宜一般,可这幅理直气壮、气定神闲的模样可半点不像占了大便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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