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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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保密
“有点本事，”沐清风见吴芷英没有丝毫为难，当真是个有才的。难怪脾气这么怪，还能被老丈人请来参加诗会。
因为吴芷英的诗，他很快成了大家称赞的对象。宋御史甚至激动的站起来，夸此诗乃有先贤风骨，诗圣遗风。
吴大人不仅精通律法，诗词造诣也很高深。之后酒壶接连落在了几位公子桌前，所做都是中规中矩，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如果要在其中挑出佳作，也只有那位傅主簿的诗，可为民间传诵一时，但因为有吴公子在前，他的诗也就被吴公子生生比了下去。
诗会结束，众人散去。
大家都三三两两结队而行，有的是老友重聚，也有的是诗会上刚结识的志同道合的人脉，准备后半夜再换个场地深入交流。
只有吴芷英，依旧是一个人。
刚散场时候，他没有急着离开座位，有不少想要结识他的同辈，都主动邀请他同路，然而都被他冷冷的拒绝了。
沐清风忙着送客，剩下沐言乐一个人，坐在吴芷英的旁边。
男女有别，律法上倒是没有条文规矩，国朝律例只规定了女子不能当官，不能从军。
但道德规束，越是大户人家，越是重视，比如章家。沐家从前就不太在意这个。她随便出去玩，爹娘也不会管她。
但她一个姑娘，没有主动和男子说话的道理。
沐言乐对宋家不熟，帮不上大哥和父亲的忙，只能干坐着等。
她身边也没别人，只有吴芷英。
那么特立独行的一个人，不想注意都难。
沐言乐的眼神，时不时的就会瞥见吴芷英。
怎么会有男人比她还瘦呢？
看来她得减肥了。
吴公子直到所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起身，想来是要去与宋御史打个招呼，告辞回家了。
沐言乐又不经意间瞥到了吴芷英的后身。
她睁大了眼睛，什么情况？
沐言乐以为看错，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还真是……让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虽然很震惊，但联想很多事，道理就讲得通了。
她急忙起身，跟在吴芷英身后，低声唤道，“吴……吴公子。”
吴芷英顿足，他记得这是邻桌的小姑娘，但忘了她姓什么。
“那个……吴公子，”沐言乐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事儿对外人都是难以启齿，但事关紧急，她还是凑上去，悄悄说，“吴公子要不要随我一起到后院无人处，整理一下？”
“整理？”吴芷英皱眉，不明白沐言乐的意思。
眼见吴芷英没理解她的意思，沐言乐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听见她说话，才小声道，“吴姑娘，你来那个了，血。”
她绝不是有意拆穿这个秘密的，但比起被来来往往的男人看见，她善意的提醒一下，总是好的。
吴芷英浑身一抖，面庞呈现惊慌之情，显然是被沐言乐的话吓到了。
沐言乐忙道，“只我看见，没有其他人。”
吴芷英袖中手攥紧，抑制自己的慌乱，“多谢了。”
沐言乐忙贴心的站到了吴芷英的后面，为她挡住一点红色血迹，“跟我来。”
沐言乐虽然对宋府不熟悉，但也知道后院的茅厕在何处。她刻意避开后院的姑娘们，天色已晚，不参加诗会的姑娘们，都已经睡下了。前院的都在忙，没人注意后院。
“这边，”沐言乐安顿好吴芷英，“我在外面守着。”
“谢谢，”吴芷英点点头，她这几天出门，都随身带着可替换的月事带。
沐言乐端了一盆水，让吴芷英把外袍上的血洗洗。
她等在外面，心里十万个为什么却不能问。
能得到宋府的请帖，来参加诗会，说明他有官职，宋御史也把他当做郎君对待。
举手投足的礼数，也都是郎君教养，自然而然，说明他平时都是以郎君身份示人。
可她为何要女扮男装？
吴芷英不爱说话，不喜结交，并不是因为恃才傲物，而是因为怕接触深了露馅。
如果让外人知道，这罪过可就大了。沐言乐只当自己今晚喝醉了，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忘干净了。
不久，吴芷英出来，身后湿了一块，看不出其他异样，她向沐言乐倒谢。
沐言乐收下谢意，想了想，什么也没问，“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吴芷英以为沐言乐会问，任何一个人知道了，都会震惊，但眼前的姑娘却是闭口不提，似乎明白自己的难处。
她记下沐言乐的恩惠，因为身份，她从不敢和外人多说话，生怕穿帮，如今沐言乐知道她为女子，也算她第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敢问姑娘芳名？”
沐言乐刚要说，就听屋后有人替她回答，“她是我妹妹沐言乐。”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沐言乐吓了一跳。
沐清风在前院找了半天，没找到沐言乐，才找来后院，就见自家妹妹在茅厕之外，和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吴公子，孤男寡女，相谈甚欢。
妹妹看上谁不好，怎么偏偏看上了他？
沐大哥瞬间就不好了，大步如流星的走过来，把妹妹护在身后，“我家妹妹尚未婚许人家，待字闺中，吴公子这是何意？”
在外人眼中，他是郎君。吴芷英知道皇城规矩多，她不该于女子私会，惹怒了其兄长，忙道歉，“是在下不该。”
就一句不该？也不解释一下？还真是惜字如金。
沐清风也不指望从吴芷英口中挤出话来，转头看沐言乐。
吴芷英的身份是不能说的，为了把大哥搪塞过去，沐言乐瞎编，“吴公子内急，我就带他来了。”
“外院也有茅厕，你为何带他来内院？”沐清风不信。
“因为外院的茅厕有人，很多人，满了，挤不进去，”沐言乐大声说，“大哥，吴公子是客，你好歹是宋家的女婿，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沐清风想，我还不是关心你，放外面随便一个人，他才不会瞎操心。
“都是在下的不对，在下改日登门赔礼，”吴芷英怕沐清风看出什么，无意在误会上做纠缠，还是早走为上。
她今晚就不该来诗会，都是谢中丞转交请帖时，非要他来参加，她才勉强跑了一趟。
结果险些出事。
“吴公子别急着走，岳父刚还念叨你走的早，没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如此正巧了，你随我来吧，前厅招待，省的我妹妹说我不尽地主之谊，”沐清风这才想起正事，是把妹妹找回去张罗男人，“吴芷英，你的诗词如今大放异彩，肯定有不少家族想与你结亲，但我妹妹不可能。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
这哪跟哪呢？
沐言乐真想一棒槌敲开大哥的头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她说过喜欢的人和想嫁的男人都是章哥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其他郎君不清不楚？
越来越离谱了，吴芷英抬脚就走，“在下无意与宋府结交，也不想与贵府结亲，今日失礼，若沐公子觉得在下冒昧了沐姑娘，着御史上奏问罪即可。”
沐清风要拦，合着连宋御史的面子也不给，沐言乐拉住大哥，“大哥，人家吴公子是文官，你一个武官，力气大，万一伤着人家，怎么和宋御史跟爹交代？”
沐清风赶紧收手，好在妹妹提醒他。吴芷英这么瘦弱，跟个姑娘似的，万一真有个磕碰，赖上他他说不清楚。
“咱们何时回家？”沐言乐问。
宋府没多余的房间给他们住。
“随我去前厅，”沐清风道，“爹也在，正找你。”
沐言乐跟着沐清风，来到前厅，除了她认识的宋御史，爹爹嫂子，还有个陌生的男子。
“这就是我家姑娘，沐言乐，”沐侍郎招呼沐言乐快进来，给沐言乐介绍，“这是傅主簿，宋大人的得意门生，方才也在诗会上做过诗，才华了得。”
傅云盏起身，十分有礼客气，“见过沐姑娘。”
沐言乐回礼，听沐侍郎道，“傅主簿也是进士出身，为官多年，可谓是年轻有为。小女被我惯坏了，平日就知道瞎玩，还得请傅主簿多指点才是。”
“沐大人折煞在下了，”傅云盏谦虚道，“承蒙沐大人不弃，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沐言乐听不太懂，为什么自己需要这人的指点？却听大哥在旁边道，“阿乐，爹为你请了傅大人指点你的诗词。”
沐言乐惊讶，她在南州上过私塾，专门教导女子学问，先生也是女子，后来到了皇城，没有这种专门教女子的私塾，她的学业就停了。
没想到，爹竟给她请了先生。
趁着长辈不注意，沐言乐瞪了大哥一眼，这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有别了？
什么先生啊，醉翁之意不在酒。
沐侍郎可不把傅云盏当先生，在文人圈子里，没行拜师礼的，都不算先生。他想着让女儿和傅云盏接触接触，只要互相合得来，再进一步看看能不能结亲。
傅云盏是男子，出入女子后院，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还是亲家会想办法，一个指点诗词，就让两人有了交集。
“明义，你带沐姑娘去我书房，挑上几本书，给沐姑娘带回去，”宋侍郎喊傅云盏的表字，很是亲近，“回头沐姑娘读过了，你再仔细讲评。”
傅云盏点头，宋御史的书房，藏有一些历代女诗人所做的诗集，正合适给沐言乐看，“沐姑娘请。”
沐言乐笑了笑，“谢谢宋伯伯。”
两人一前一后，从前厅转到了书房，一路无言语。
沐言乐气父亲乱点鸳鸯谱，傅大人优秀是优秀，但自己对他，完全没有喜欢的感觉。
傅云盏从书架上选了三本书，递给沐言乐。
“谢谢，”沐言乐也知道傅大人对自己没意思，答应教自己诗词，也只是应付长辈的情绪，要不然，一路上一点殷勤也不表示。
这就要回去了，只听傅云盏道，“沐姑娘，你是不是知道阿芷是女子了？”
沐言乐被突然提问，还是这么惊世骇俗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下方才见沐姑娘带阿芷去了后院。虽不知是什么事，但阿芷少和人亲近，不可能跟着一个闺中女子去往家宅后院。除非，你知道她是女子了，她无需要防备你，”傅云盏猜的十有八九，看沐言乐的表情，已是十成把握。
“沐姑娘一定想问，在下是怎么知道的？”此地无人，傅云盏可不避讳，“阿芷与我很早就认识。新科榜眼吴芷英是女子，在下一直都知道。在下还要谢过沐姑娘，替阿芷保守这个秘密。”
沐言乐点头，“我不会与任何人说的。”
“沐姑娘是个善良的人，是在下没有福气，做姑娘的良人，因为在下早已心有所属，”傅云盏把话挑明，“还请沐姑娘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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