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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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周六，商场的人分外多，客人一波接着一波，郁南帮这个客人找合适的码数，带那个客人试衣服，忙得团团转，直到中午人流量小了才坐下来喘了口气，休息了一下。
杨婕帮一个客人开好了票，走过来对她说：“郁南，这边我看着，你们先去吃饭吧。”
“好。”郁南应了声，又问，“要帮你带点吃的回来吗？”
杨婕摇摇头：“不用了，我今天带了午饭。”
另一个同事董然也走了过来，打趣说：“又是姐夫做的呀，好羡慕杨姐。”
杨婕笑着说：“那你也快找个好男人结婚呀。”
“我？”董然指着自己的鼻子，自嘲，“我还是算了吧，我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没那个信心能照顾好一个家庭。”
“你们还小呢，也不用着急。”杨婕安慰她说，“好啦，快去吃饭吧。”
“好——”董然笑盈盈地答应着，挽住郁南的胳膊，提议说，“咱们去楼下吃那家陈记米线吧。”
郁南没什么异议，两人刚要走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人拉着个小女孩往这边走过来。小女孩怀里抱着个小熊玩偶，边走边哭，脸都哭花了。
女人蹲下来帮她擦眼泪，温柔地安慰她：“坏了就坏了，妈妈再给你买个新的，买个一模一样的，这家商场没有，咱们再去别家看看，好不好？”
“不要。”小女孩哭唧唧地说，“我就想要这个。”
郁南往她怀里瞥了一眼，只见那个小熊玩偶看起来旧旧的，头上破了个大洞，可怜兮兮地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的填充物。
但小女孩似乎很宝贝这个小熊玩偶，一直紧紧地抱着它，舍不得撒手。
郁南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看着小女孩怔怔出神。
她突然想起来她小时候也有这样一个玩偶，那也是她整个童年中拥有过的最昂贵最珍爱的玩具。那是个有她半身那么高的兔子玩偶，除了黑色的眼睛和粉色的鼻子之外，通体雪白，非常漂亮。它原本属于邻居家一个和她同龄的小姑娘，小姑娘抱着兔子向她炫耀时，她只能羡慕地看着，根本不敢借过来自己玩一会儿。
后来，小姑娘在抱着兔子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兔子也掉在地上，不仅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土，连肚子上都被粗糙的路面蹭破了一大块。
小姑娘哭了一阵，好不容易被妈妈安抚好，再看看面目全非的兔子，嫌弃地皱起眉头，随手就丢给了站在了一旁的郁南。
明明是被人抛弃的玩偶，郁南却如获至宝，把兔子抱回家里，央求奶奶帮她缝补。
奶奶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把兔子缝好，为了遮盖痕迹，她还顺着走线的方向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白色蝴蝶，然后用香皂把兔子洗得干干净净的。郁南再把兔子拿到手里时几乎看不出来缝补的痕迹，开心地转了好几个圈。
她非常珍惜这只兔子，不肯让它沾上一点脏污，连睡觉时也要放在枕边一起睡。
后来，她的兔子被夺走了，或者说，被她原来的主人要走了。
虽然兔子玩偶原本就不属于她，可是在失去它的时候，她还是觉得非常非常难过。
面前这个小女孩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董然见她突然不走了，戳了戳她的胳膊：“怎么不走啊，发什么呆？”
郁南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说：“没事。”往反方向走了两步，她还是没忍住，对董然说，“你等我一下。”说完就转身朝那对母女走去。
董然“哎哎”地叫了她两声，无奈地跟了上来。
郁南走到那对母女跟前，也蹲了下来，柔声说：“小朋友，你很喜欢这只小熊对吗？”
小女孩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陌生人，许是看郁南长得好看，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排斥，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地回答：“喜欢，这是我和好朋友交换的。”
“那阿姨帮你修好它好吗？”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可以修好吗？”
“当然可以啦。”郁南笑着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做一个小小的手术就好了。”
小女孩的眼神亮了起来：“就像爸爸那样吗？”
“嗯？”郁南愣了愣，望向一旁的女人，女人忙解释：“孩子的爸爸是医生，偶尔会和孩子提起这些，她就记住了。”
“哦……”郁南了然地点头，又对小女孩说，“就像爸爸那样。”
小女孩眼巴巴地望向女人，似乎要征求她的许可：“妈妈……”
女人似乎有所顾虑，一时没有开口。
郁南指了指自己工作的店：“我就在这家店工作，我们店长就在里面，您可以跟她去确认一下。”
一旁的董然插嘴：“我可以证明！我也是这家店的员工。”
女人忙说：“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这太麻烦你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麻烦的。”郁南笑着说，“如果不是店里没针线，我十分钟就可以缝好。”
“可是……”
董然看女人还是犹犹豫豫的，站出来打了个圆场：“哎呀，姐姐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们郁南的话，以后多来店里买几件衣服就好啦，就是不买，给我们充充人气也是好的。是不是，郁南？”
郁南笑着摇了摇头，说：“您别听她的，一点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那……麻烦了。”女人说，“宝宝，快谢谢姐姐。”
小女孩脆生生地说：“谢谢姐姐！”
郁南摸了摸她的脸，接过她怀里的玩偶，对女人说：“我今晚把它带回家去，明天再带过来，您哪天有时间想着过来拿就行。如果我不在，就找我们店长。”
女人点点头，掏出手机说：“那我们还是留个联系方式吧，回头我请你吃饭。”
郁南心里觉得没必要，但为了让她安心还是同意了。
两人加了好友，郁南又把玩偶带回店里放好，这才跟杨婕说了声，又和董然去吃饭了。
吃饭时，董然好奇地问：“郁南，你是怎么掌握缝纫这种了不起的技能的啊。”
郁南不以为意，随口说：“我奶奶以前是帮人家做衣服的，所以我从小就开始跟着一起学了，上学的时候，舍友们的衣服开线了，都是我帮她们缝的。”
董然睁大了眼睛，由衷地赞叹：“好厉害。”
“学一下就会了，很简单的。”
董然连连摆手：“我还是算了，我以前试过，光是穿针就给自己手指头戳了好几个洞，好不容易缝好了，歪歪扭扭就算了，还把里外两层缝在一起了。”
“后来呢？”
“后来只好拿回家去，我妈拆开重新缝了一遍，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没事找事，增加她的工作量。”
郁南笑了起来：“看来你不太适合缝缝补补。”
“是呢。”董然郁闷地叹了口气，“我发现凡事都是有天赋在的，天赋为零，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没关系，那就改变赛道。”
“是啊，所以我放弃了原来的工作，干脆来卖衣服了。”
董然比郁南来得早，两个人年纪差得不多也聊得来，很快就成了朋友。郁南觉得董然应该是读过大学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跑来服装店打工，不过对方从来没提过，她也就没有主动问。
现在董然自己提起来了，郁南就顺口问了一句：“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董然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直言：“我刚毕业是做设计的，但是作品总不能让客户满意，时间久了我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没天赋，不适合这个行业。后来，又出了一些别的事，我不想继续待下去，干脆离职回来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打打工，在杨姐这里还蛮开心的，就一直做下来了。”
“设计？好厉害。”郁南满眼羡慕，“我小时候也梦想当服装设计师，可惜我考得不好，没有去读大学。”
“诶？”董然怔了怔，怕伤到郁南的自尊似的，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不复读一年呢？”
郁南沉默了一下，抬眼看她，神色中有一丝黯然：“奶奶一个人把我养大，已经很辛苦了，我想早点工作赚钱。”
“啊……”董然一时无措，仿佛一下子拙嘴笨舌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半晌才讷讷地说，“对……对不起啊。”
郁南微微笑了一下，摇摇头：“不说这个了。”
董然低着头，无声地吸溜米线，过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郁南：“其实你现在开始也可以啊。”
“嗯？”郁南问，“开始什么？”
“就是，现在不是很流行手工订制嘛，你可以照着这个方向去试试呀。”董然热心地建议，“我可以帮你介绍客户什么的！”
“哪有那么容易呀。”郁南笑了笑，“做衣服没那么简单的，要设计样式，还要研究布料、版型，对我这种完全业余的选手来说，根本不行的。”
“这样吗？”董然有点失望，“那看来短时间内没办法实现了。”
郁南看她似乎比自己还上心，笑着说：“好啦，快吃饭，该回去上班了。”
“哦……”董然答应着，抓紧时间又吃了几口便将碗推开说，“我吃饱了，我想去买个奶茶，你要吗？”
“不了。”郁南说，“你去买吧，我等你。”
“好。”董然站起来，“马上回来！”
郁南看着她直奔奶茶店而去，慢慢敛了脸上的笑意，陷入了思考。
虽然董然刚刚的建议可行性不高，不过，她的话倒是给了自己点别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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