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谁人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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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药取出，江太医彻底垮了。
自发现谢朝云中了七日离魂，他就没有一日过得安生。为找解毒之法，将自己关在太医院，翻遍院中所有典籍。临近崩溃时，想到了国师曾经的住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废墟里找到了国师曾经的密室。密室中的药材和丹药都没了，只剩下一地凌乱的佛经，医书以及被踩烂了的药方。他将那些全部带回，熬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了七日离魂的配方。
就像陆知鸢说的那样，知道了配方，知道炼制七日离魂需要哪些毒虫毒草，却不知炼制顺序。为了弄明白，他又花了三个月时间，想要将那些毒虫毒草找齐。依照他的想法，只要炼制出了一模一样的七日离魂，就能找到相对应的解药。三个月过去了，他连第一道药方上的药物都没集齐。
且不说那些毒草毒虫难寻，即便知道它们都在那里，依着他的能耐也无法将其尽数取回。
事关七日离魂，既不能动用江家的人脉，还不敢让谢陆两家知晓，他的绝望可想而知。穷途末路时，上天怜悯让他得到了一份手书。国师在手书内提到了七日离魂，提到了解毒方，然方子不完整，因是事发突然，国师没有写完。
不完整的药方不仅没用，还加重了七日离魂的毒性，导致谢朝云体重骤减，变得形如枯槁，也因此传出了她腹中胎儿是妖孽，是来向她复仇索命的谣言。
江太医揪着头发，表情异常痛苦。
“除了那两剂保胎药，我没再给鸢儿吃过任何药，起码我没有针对鸢儿。”
松手时，已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鸢儿出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那天，产婆抱着她从产房里出来，她那么小，娇娇软软的。眼睛闭着，脸圆圆的，很是白净，像极了云儿小时候。那么巧的，她睁开眼睛，冲着我咧了咧嘴。那一刻，我后悔了，后悔想要她消失。”
江太医哭了，陆知鸢从未见过他哭，就连一心怪罪他，想要杀了他的谢朝云都愣住了。
“因为七日离魂，因为那些解毒药，她生来不全，患有多种疾病。说她活不过及笄是为了安抚云儿，事实上，依着她当时的状况，活不过三五日。我见不得云儿那般痛苦，也想要鸢儿活下去，倾尽全力，好不容易保住她的命。不管是在侯府还是在别院，所有的药方都有留底，你们尽可去查。”
“我信你。”陆知鸢抚了下江太医的头。
“你相信我？”江太医结巴着：“他们都不相信我，你为何信我？鸢儿，你该恨我的，你该想要杀了我才是。”
江太医吼道：“陆昀，陆昀可以代你杀了我。我不会怨你，一切是我罪有应得。”
陆昀禁不住开口：“你以为老子不想杀你？害我们家小姐，足以让老子将你千刀万剐。”
陆知鸢瞪了陆昀一眼，陆昀噤声，看向旁边的韩廷。
韩廷提醒道：“杀归杀，说什么老子。当着小姐的面，你也该自称老子，活该被小姐瞪。”
陆昀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
陆知鸢不是信江太医而是信系统，她问过系统，她的病确实与江太医无关。
江太医知道陆知鸢的性子，知道真相瞒不住。与其等着她去查，不如经他的口说出来。或许，结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糟糕。他垂下眼睛，轻声道：“一切皆是意外！”
得知谢朝云有孕，皇后娘娘下旨召见，赐了她一些常用之物。皇后娘娘原是要留谢朝云用膳的，奈何太后娘娘突然召见，只得让贴身太监送她出宫。
皇后娘娘并无恶意，只是纯粹的想要处好与谢家的关系。她送给谢朝云的那些东西也都是极好的，未做任何手脚。甚至，她比谢朝云更期待那个孩子出生，让她或者他成为太子的助力。
江家无用，她总得给儿子寻个依靠。
即便没有后来发生的种种，她也会选择陆知鸢成为她的儿媳妇，北凉的太子妃。
皇后娘娘先一步离开寝宫，半路遇见太子，嘱咐了几句。太子慕强，对谢老将军以及谢朝云都很敬佩。得知谢朝云嫁人时，他还问过皇后娘娘，说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为何要下嫁给一个一事无成，靠祖宗蒙阴的侯爷。
知晓谢朝云有了身孕，不久之后将会生下一个小娃娃，觉得好奇，便想去瞧瞧。他不是没有皇弟皇妹，而是没有见过还在肚子里的皇弟皇妹。
“想起来了，谢夫人进宫那日，本宫的确见过他。”太子道：“这与七日离魂有什么关系。”
“殿下不妨再回忆一下。”江太医提醒道：“在去皇后娘娘的寝宫之前，殿下还去了哪里？
“藏宝阁，本宫去为母后挑选生辰礼。”
“殿下在藏宝阁里拿了什么？”
“拿了什么？”太子蹙眉，用力回想：“本宫什么都没拿……不，不对，本宫拿两粒药丸。装在锦盒里的，闻着有一股诱人的清香。问了随行的公公，说是延年益寿的药丸。”
“殿下就没有怀疑吗？既是延年益寿的药丸为何不放在太医院，而是藏宝阁？”
“自然是问了。公公的回答是，太医院在宫外，进出不大方便。宫内虽有临时休息处，人多眼杂，不适合放这种贵重的东西。父皇有段时间痴迷道术仙法，由不少所谓的仙丹就放在藏宝阁里。除了那两枚药丸，我还看见了别的药丸，与这两枚不同，都是整盒或者整罐的。”
“殿下就没想过，为何只有它是两颗？”
“自然是被父皇吃了。”太子想都没想就答了出来：“那药丸我尝了，跟阿鸢做的山楂丸差不多，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只后味儿有些苦。我原是想将那两颗药丸全部吃掉的，刚吃了一小口，藏宝阁外来了人，便将药丸藏在袖子里，带了出去。之后便遇到了母后，再之后便见到了谢夫人。”
“殿下将其中一颗药丸给了云儿。”江太医闭着眼睛：“因是殿下所赠，云儿以为那是普通的糖丸，不疑有它，吃了下去。那两颗药丸便是国师留下的仅余两枚的七日离魂。”
“哐啷”一声，剑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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