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人聊骚的聂恪吹着口哨,只觉得身后刮来了一阵小风,他头都没来得及回,就觉得颈侧一痛,什么都不知道了。

闫皓追上去出手打晕他,完全是一时冲动,这会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跟脸着地的聂恪面面相觑片刻,他发现这男人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闫皓想了想,吭吭哧哧地捡起手机,蹲在路边,给微信那头的女孩发信息:“他是骗你的!这男的是人渣,以前的妻子就是被他逼疯的!他同时约好几个女孩,你不要上当!”

微信那头的女孩莫名其妙地发了一串问号。

闫皓深吸一口气,自己哆嗦了一会,转身把聂恪扛了起来。

“喂。”

这时,他身后突然有人出声,闫皓激灵一下,差点把肩上的人渣掉地上,蓦地扭过头去,看见拐角处走出了一条清瘦的影子,她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的脸,那张脸干净而清冽,有些眼熟,随即,闫皓意识到,自己经常在早餐摊上看见她,只是没说过话。

甘卿把手机屏幕按灭,揣进兜里,叹了口气,抬头对闫皓说:“你把人放下吧,刚才我什么都没看见。”

闫皓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其实早就乱了方寸,他防御性地炸起了双肩,露出几分色厉内荏的凶相,企图把孤身一个的女人吓走。

甘卿:“……”

这家伙怎么傻乎乎的?

甘卿插着兜:“你跟他有仇吗?要不这样吧,你给他套个麻袋,拎那边揍一顿出气,我也什么都没看见。”

闫皓:“你……你不要多管含(闲)事!”

一不小心,带出了大舌头口音,他的脸“腾”一下红了。

好在甘卿似乎没注意到,语重心长地说:“你打算把他扛哪去啊?听我一句劝吧,这帮假精英自称身家好几百万,其实混半天也就一套房一部车,账户上没多少现金,绑票绑不出几个子。老男人没市场,卖都卖不出去,到时候砸手里怎么办?就只能砍死了。”

闫皓:“……”

“在燕宁砍死人很麻烦的,不划算的。”

甘卿冲他伸出手,“来,放这,赶紧回家洗洗……”

“睡”字还没说出口,闫皓扛着聂恪转身就跑。

“刚吃饱,要胃下垂了!”

甘卿低骂了一声,抬腿追了上去。

堂前燕就是堂前燕,就算翅膀退化,也是狂奔起来一骑绝尘的鸵鸟。

这个闫皓跑得快就算了,更可怕的是他极其灵敏,肩上扛着个百十来斤重的人,丝毫不影响他上蹿下跳。

他一拐弯跳进了一家单位小院——小院的院墙上为了防盗,装了螺旋形的刀片刺绳。

闫皓大鹏似的往上一蹿,脚尖在墙上一个小凹坑上轻轻一踩,横着“飞”了起来,安然无恙地从刀片刺绳上方滚了过去,那一圈刺绳纹丝不动,他在那头落地无声!

甘卿瞳孔一缩,倏地刹住脚步,当机立断,绕过院墙,转向小院正门门卫的方向。

门卫的摄像头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一颗小石子抛过来,“啪”一下打碎了镜头,紧接着,甘卿从紧闭的大门上一跃而过。

然而小院静悄悄的,那只蠢燕子没了踪影。

第二十九章

甘卿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闫皓的踪迹,她喝了一肚子风,连跑再颠,这会胃真是有点疼了,晚上不该多吃那几个鸡翅。

这可能是报应——上次她口无遮拦,在背后说“堂前燕”现在都成了大壁虎,今天就被大壁虎拉练了三条街。

院墙上,一张贴了一个多月的供暖通知浮起半边,在寒风中不安分地扇动着,上面的字迹斑驳不堪。

甘卿盯着它看了一会,掉头就走,心想:“不管了,爱死死去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短促的惊叫响起,随即被人打断,甘卿游鱼似的滑了出去,下一秒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嗓子是聂恪叫的,好巧不巧,聂恪在这时候醒了。

前一秒还在美滋滋地勾引傻白甜,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人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狂奔,换谁都是要叫一嗓子的。聂恪的胃顶在闫皓的破包上,里面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那么硬,在他两肋之间来回戳,戳得他快吐了。

聂恪下意识地拽住了那个旧帆布包,掀开大嘴、放开喉咙:“嗷,救……”

闫皓吓了一跳,脱手把肩上的人扔了下去。

从一人高的地方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聂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震了三震,摔得他眼前一黑,紧接着,还不等他看清这黑心绑匪是谁,一件已经给汗浸得有点馊的外套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罩住了他的脑袋。

聂恪要疯了,扯着闫皓的破布包,扶着老腰卧在地上,拼命用屁股往远处蹭:“你到底是……唔……唔!”

闫皓给了他一脚,男人蜷成了大虾米。堂前燕这业务不熟练的绑匪一脑门热汗,一边把自己的包往回抢,一边试图按住聂恪的脑袋,只听“呲啦”一声,他那价值十六块五的小布包在两个男人的撕扯中壮烈牺牲了,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绫波丽!

闫皓气急败坏地给了聂恪一肘子,这玩意终于不动了。

闫皓喘着粗气,慌慌张张地把掉出来的东西往包里塞,没来得及检查,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动静,闫皓脸色一变,弯腰扛起聂恪,转身就要跑。

就在这时,一道厉风迎面横扫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甘卿追过来了!

闫皓沉下一口气,抬手往身前一架,跟这一腿短兵相接,两人硬碰硬地撞了一下,同时弹开——甘卿弹得远一些,体重的差距还是无法逾越的。

闫皓小臂断了似的疼,浑身绷紧了,瞪着眼前的人:“你……你到底是谁?”

有些外行认为,腿比胳膊有劲,而且架子足,打起来漂亮,显得厉害,但其实如果不是需要“打点”得分的格斗比赛,两个不熟悉对方路数的陌生人动手,鲜少会上来直接出腿。因为人借力、发力全在一双脚下,腿一抬,人先空了一半,重心也得变,腿扫出去容易,知道往哪落难,更难的是一起一落中,人会无形中多了很多空门,很容易被对手反杀。

对方这拦路的一腿,看似来势汹汹,其实有点近似于小猫小狗捣乱时,主人伸脚轻轻拨开的行为,是兜着劲的。

假如甘卿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棒槌”,那她就是留了很大的余地。

“不认识我?买煎饼的时候,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一次薄脆就剩一张了,你还让给我了。”

甘卿略微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胫骨,她不开玩笑了,压低声音说,“这人情我记着,我最后再说一遍,你把这人放下,我不报警。”

“不,我不放。”

闫皓警惕地后退了半步,“他……他是个人渣,害了人,装无辜,我看见了……他还想骗别人!”

“害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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