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钱掌柜
由于各家各户的田地配额均多少有所变化，未得到确切消息的人大多领完秧苗后就归家等着。
秦柳氏这边是午时左右，秦石回来一趟，把家中的丁户薄以及新得的田地契书交给了她。
老秦家在这次营地的重新分配田地里，在原有的田地附近按照人均两亩地的额度，多得了四亩水田。此次均田后，营地里的每户人家都需在每年秋收后上交三成米粮给到军中粮仓。
同时，从今往后，营地里各家各户的春耕秋收均由自家负责，军营不再协调干预。
相关告谕据悉，不日内便会张贴在营地内。
此外，营地里从明日起连休三日，所有士卒需要三日内把自家田地料理完。这之后，所有士卒均会有新的安排下来。
秦石只在家里逗留了片刻便又匆忙离去。
最后，盐边县的营地里，所有军田的重新丈量造册，当真在一日之内完毕。
是夜，老秦家的几人简单收拾家中事务，便各自沉沉睡去。
他们这些天每个人的活计都是满满当当的，哪怕今日秦柳氏没带秦晚霞和秦朝宁去田地里下秧苗，他们三个在家把那堆晾晒的油纸伞伞骨一一钻孔，拼架。
翌日，因为有了营地里突发的连休三日，秦石天未亮就领着阖家先去半坡山的竹林砍伐竹笋。有他在，他干活确实一人顶好几人。
原本若是秦柳氏带着几个孩子收拾几箩筐的笋估计得一个时辰，秦石在，他们两刻钟就砍完了，比原先计划的砍伐量还多了百来斤。
秦朝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爹砍竹笋的样子，动又快又准，重点是他爹还能抽空给他扔了不少有竹笋虫的竹笋根部。
“……”
震惊……秦朝宁默默跑来跑去，把那些竹笋虫都捡好，一条都不能放过！
待到祥记的老李驱使骡车赶到老秦家时，天才亮了没多久。
秦石、秦柳氏热情招呼老李进灶间吃朝食，秦朝阳去把骡车上他昨日采买好的各式物什搬进家里。
瘸子李面对秦石夫妻俩的盛情，接连摆手，干干瘦瘦的他拘束地挨着骡车在门口呆着。
见状，秦石回灶间拿两个大海碗装了些芋魁、木薯出来给他和自己，一起就在门口吃朝食。在秦朝阳一个人把东西卸下，装毛笋期间，秦石和瘸子李聊上了。秦石趁此，知道了不少祥记的事。
这时，秦柳氏催促秦朝阳也赶紧把朝食吃了，东西摆放在天井处，她来归置就好。
她生怕秦朝阳耽误了回祥记的时辰，在秦朝阳嘴上“嗯嗯”应着，手还在干活时，干脆自己上前接过了那些物什。
秦朝阳这才匆忙洗手，跑进灶间。
秦朝宁把扒好了皮的芋魁和木薯的碗推到他大哥面前，又给秦朝阳盛了一大碗米粥。
“幺儿今日随我去县里不？”
秦朝阳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他。
秦朝宁摇了摇头，“幺儿随爹娘去下秧苗。”
家里新配下来的四亩水田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营地里也不是每家每户都会把自家原有的田地打理得尽心尽力的。若是那几亩田都还没被提前泡过，他们家还得去引水，把田犁好。
事情太多，他留在家里多少能帮忙干点。
不过，秦柳氏显然不是这般想的。她在灶间门前听到幺儿子的话，便开口道，“幺儿，你今日随朝阳去祥记吧。”
“爹娘和你姐今日的事情太多，怕是顾不上你。”
秦柳氏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抱给了秦朝阳。
秦朝宁睁大眼睛愣住：“……”
不，不是。
接过幺弟，秦朝阳把最后一块木薯塞嘴里，快跑出门。他喊上老李叔，把秦朝宁往骡车上一放，自己也跳了上去坐好，就离开了家。
等到了祥记，钱掌柜见到秦朝宁挺高兴的，随口道，“幺儿一日不见，倒像是长高了些许。”
“……”
秦朝阳一听，差点摔了一跤。
秦朝宁：“！真的吗？”
他自己从骡车爬下来，双眸亮晶晶地看向钱掌柜，一扫被娘亲“嫌弃”的郁闷。
“……真的，不信，宁哥儿你问下你哥”，钱掌柜咳咳一声，立马快步去帮忙搬卸毛笋。
闻言，秦朝阳瞬间扛起一箩筐的毛笋就跑庖厨小跑而去。
秦朝宁沉浸在自己终于长高了的“事实”，乐呵呵地从骡车上抱了两根毛笋，也想帮忙运去庖厨。
待到他们几人在庖厨剥笋壳，切笋片时，钱掌柜闲聊起，觉得祥记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他忽地关心到秦朝阳兄弟俩，家里下秧可下好了？
秦朝阳把营地里发生的事简单给掌柜的说了下，钱掌柜听到他们这会连休三日便放下了菜刀。
“后天，我上你们家一趟，可？”
钱掌柜的问秦朝宁、秦朝宁。
“？”
兄弟俩：“叔，定然可以。”
“那祥记呢？”
他们没明白，掌厨的不在，店里可就没法挂幌。
“无碍，歇一日便是了。”
钱掌柜不在意地应道，“刚好老李都许多时日未去看望过他的女儿女婿一家了。”
这事让秦朝阳、秦朝宁摸不着头脑，他们下工归家后如实和秦石、秦柳氏说了，同时把工钱都交到秦柳氏的手里。
秦石、秦柳氏听后，觉得无妨，也是好事。他们本就想等更休日过去拜访钱掌柜的。
有了这约定的话，他们夫妻俩决定明日把田地里的活再做多些，争取明日便把余下四亩地的秧苗下好，灌好水，后日就能呆在家里好好招待掌柜的。
秦石睡前还给秦柳氏提了一嘴，让她后日丑时时分提醒他一下，他好去半坡山看看有没有什么小的猎物弄点回来添菜。
祥记歇业的这天，钱掌柜给瘸子李打包了两坛腌菜，让他一并带去看望女儿、女婿。不过，在老李出门前，他还是又忍不住叮嘱他，别去一趟又把自己的工钱都掏光了。
然后，他自己驱使着骡车，带着一车的物什，往盐边县军户营区赶去。
军户营区这里，秦石早早就上山去。等秦柳氏带着几个孩子吃完朝食，准备收拾家里的时候，他提着一只野鸡，一兜的菌子回来了。
秦柳氏拿簸箕接过他拿衣服兜着的菌子，“今年的菌子长得这般早么？清明都未到，山里就发菌子了？”
“不多，找了许久就这么多。”
秦石把木弓和镰刀放回杂物间，出来天井洗手洗脸时又说道，“清明后估计就多起来了，到时候你打发朝阳几个上山脚附近能捡不少回来。”
“好，今年晒多点菌干，蓄好等天凉的时候炖个汤也是极好的。”
秦柳氏利落拿刀把野鸡割了喉，秦晚霞把已经洗净的碗放到鸡脖子下方接鸡血。
“朝阳，烧个水烫鸡毛”，秦石回来没看到秦朝阳、秦朝宁就往他们房间的方向喊了一声。
“朝阳带着幺儿去砍毛笋了”，秦柳氏告诉他，“你路上没碰到他俩？他俩说想给钱掌柜弄点竹笋虫回去尝鲜。”
秦石：“……”
他一脸无奈，自己去生火。
钱掌柜到了营地里后，问了几户人家才沿路找到老秦家。
秦石他们出来迎客时，被钱掌柜一骡车的物什给惊讶到了。
而钱掌柜显然也被他们一家子的长相惊到了一瞬。
接着，互相都非常热情地寒暄。
从竹林回来的秦朝阳和秦朝宁围着骡车转来转去，看着这一大堆物什眼花缭乱。
“叔，您带这些来甚呀”，秦朝宁拉过钱掌柜的手问他。
秦石和秦柳氏正疑惑着这事，刚好秦朝宁问出口了，他们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些话，他们还不如小儿子张口便利。
“都是给你们家的见面礼，快喊上朝阳卸了带进去”，钱掌柜上前解开捆绑物什的麻绳，抬手让秦朝阳过来帮忙。
秦石立马大步迈出，跑上去，“掌柜的，使不得，使不得。咱们家受您恩惠这般多，哪里能受您这般大礼？”
老秦家的几人都觉得无功不受禄，连忙推拒。
钱掌柜的只好让他们先进屋里，大家坐下谈谈，让他把他今日的来意讲明白。
不过，进屋前，他还是坚持让把这些东西都卸好搬进屋里。他好把骡车绑到老秦家大门右侧不远处的榕树树干上。
听罢，秦家的几人只好先把东西都拿进家里，想着待钱掌柜离去时再给他打包好。
而秦朝宁想的是，得把两竹筒的竹笋虫也塞进去。
进屋后，秦石把钱掌柜直接领进灶间，给掌柜的上了一碗鸡汤。
钱掌柜见状，再次觉得自己的主意实在太对了。
眼瞧着老秦家特意整了一桌子好菜，他招呼秦家的几人一起坐下，一边聊一边吃。
几人围着四方桌喝着鲜美的鸡汤，钱掌柜的这才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他想和他们秦家一家结契。
秦朝阳这几个孩子喊他一声叔，俩家不如就亲上加亲。他家就一个独生子，现下已经过了童生试的，和秦朝宁一见如故，念叨了许久想要这么一个弟弟。
他自己经过这些时日和秦朝阳、秦朝宁相处，也觉得他们老秦家家风好，教养也好，起了心思。
宁哥儿这般聪慧的孩子，若是将来想举试，还能契到他的丁户薄名下。
末尾，他还说了，宁哥儿给祥记的那些点子，他趁这次到来，想顺便和他们家谈个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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