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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她便回了东宫,按照以往的时间去私军营。
可是,她这次拒绝坐轿,那些人也知她最近在李琢心中的地位有所上升,不敢多问,便顺其心意,安排了一匹马。
一路上,偶有风来。
晏河清被蒙住眼睛,根据每一个转弯时的风向变化,确认东西南北方位,辅以路边的小溪、花草等标志□□物。
心中犹如藏着一支笔,暗自揣摩出了大致路线。
又一日,她亦然要求骑马。
细细对应自己所画的地图,严谨检查一遍,稍有错误,便及时更正。
再一日,那帮人已经没有准备轿子,下意识备好一匹马。
这回,每一条路线都与她所描摹的大差不差,可算苦尽甘来。
这些夜晚,晏河清没有一如既往般等到霍辛扬,只从李琢口中得知他最近在忙犒军之事。
这些时日里,每每回忆起那次争吵,她胸口就冒火,转念一想,隐约又察觉哪里奇怪。
按照霍辛扬那尿性,大计在前,怎会如此突然就谈到婚嫁之说?
憋着一股拗劲,她不会再主动去将军府讨要说法。
然而,在第四日夜三更,她的偏院迎来了一客人。
方式与霍辛扬一模一样,然而,这个人,从未主动来过。
“你怎么来了?”晏河清正坐在窗户上看月亮,双手捧脸。
“晏姑娘,冒犯冒犯哈哈哈。”孙书恺不论何时何地都一副笑哈哈的模样,腰间总挂着一个酒壶。
晏河清跳下窗,拍拍手中灰尘,目光越过他盯着后面一片漆黑:“霍将军……也来了吗?”
“没有没有,只有我自己。”
“哦。”她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孙书恺一脸了然,解释道:“他很想来,无时无刻不想见你,但我在他的汤药里下了安神药,他想来都来不了,晏姑娘莫怪啊。”
“汤药?他身体怎么了吗?”晏河清眉头一敛,心脏加速跳动。
孙书恺一五一十地将易容膏化成毒的事交代清楚。
“果然,他手背的毒一直没解开,可他明知道动用轻功会加速毒发,为什么……还这样做?不要命了吗他?”
晏河清猜到头没有猜到尾,不曾想,霍辛扬为了每日见到自己,强撑着身体,且她当时明明发现他不对劲,还让他教习听风辨位,岂不是让他的毒越发严重?
惊讶、悲伤、自责……心口顿时酸酸涩涩,一时不是滋味。
“毒还有解吗?”她试图深呼吸几下,问出这句话时,眼圈不自觉发红湿润。
孙书恺难得面色沉重,摇头道:“晏姑娘应该也听说了,赤岭大战期间,霍兄腿部重伤,经脉寸断,精气夭折,我虽医治好了他的腿,修复了经脉,但却无法锁住他的精气。”
“这是……什么意思?”
“换言之,随着时间流逝,精气会越散越多,人也会渐渐疲弱下来,撑不住多久的。”
此番话,字字如刀,句句诛心,齐齐化作一道惊雷劈向晏河清。
她愣在原地,泪水徐徐淹没视野,心口好似被人死死掐住,完全呼吸不过来。
孙书恺抿抿唇:“对不住晏姑娘,霍兄并非有意瞒你。”
她仰起头,睫毛轻轻闭合,把大滴大滴的泪珠忍了回去,声音带着哭腔:“那他还能活多久?”
“他的毒已经排除七八成,若平日注意休息,至少也能活七八年,可是,他肩上背负了太多,注定脚不着地,这样一来,有个二三年就不错了。”孙书恺解开酒壶,仰头灌上几大口。
晏河清暗自哽咽一声,吸了吸鼻子,眼神清亮且坚定:“我会帮他的。”
话末,忽而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忙补充道:“他若是死了,我形同折翼,留着他对我有用而已,你别想太多。”
孙书恺笑眯眯道:“我懂,我懂。”
“多谢晏姑娘了,霍兄此生能遇见你,实属三世修来的福分,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啦哈哈哈。”孙书恺又恢复那副老不正经的模样。
“你这些话还是收回去吧。这次江北犒军,你会陪着去吗?我担心他……唔复发。”
“我的病人我会舍命陪到底的,放心,哎啊,我可要好半个月喝不到京城的美酒咯,这都什么事儿啊。”孙书恺挠挠头。
“对了,这个给你,你……帮我转交一下。”晏河清从腰间掏出一张叠好的图纸。
孙书恺展开一块,双目瞪如铜铃:“李琢的私军营?”
“嗯,我根据风的方向推测出地形地势,随后又独自走了很多遍才确定下来的,李琢很聪明,他把私军营驻扎在山势环绕之地,离京城不远不近,易受难攻。”
“啧啧啧,晏姑娘啊晏姑娘,你不仅美貌如花,还冰雪聪明啊,我怎么就没有比霍兄早些遇见你呢?”
晏河清完全不吃这一套:“别油嘴滑舌了,此地总归不宜久留,快些回去吧。”
“我看啊,你这是催我回去好生照看你的情郎呢?”孙书恺调笑道。
“烦死了,还不走?”晏河清踹了他一脚。
“走咯喂!”孙书恺转回身来,从宽袖中掏出一个小竹筒:“这里面装的是白兰香,你若想传信过来,给信鸽闻一闻此味,它便能找得到霍兄。
“小情人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霍兄要是思念成疾了,我可不管治。”
翌日,气温骤降,风带着刺呼呼刮脸。
晏河清本就体寒,如今更是冷上加冷,好在手中有个暖炉。
上个月五百把龙泉剑已经造出,李琢大喜,又紧接着催促,不到五更天,她便要起身前去私军营。
她刚跨上马,忽而,一阵呜呜号角声从玄武门传来,雄赳赳,气昂昂,响彻云霄。
那是犒军队伍出发江北的信号。
此时的霍辛扬,必定已脱去松松垮垮的蓝色衣袍,换上一身戎装威风凌凌,恰似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不畏过去,不惧将来。
然而,这几年身心受尽折磨,那熠熠生辉的眼神,早已褪去了光亮,那强健壮实的体魄,早已消瘦十分。
旧时的甲胄穿在身上,宽大不少,那些人是否为他量身定做一套新的?
不到四十天,便是皇帝大寿之日。
李琢原本三日一次的巡防,变成一日一次,眼睛恨不得长在这里,整个私军营都笼罩在严肃备战的状态下。
私兵每日急遽加训,铸剑师被催促赶工,个个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晏河清一开始也只负责监督龙泉剑复刻的事项,现下也不得不主动加入,撮磨、镶嵌、打捶等,哪里需要哪里去。
铸剑师清一色是古铜肤的壮汉,通常不好意思让她一个女子帮忙,不多时,个个精疲力竭,顾不得男女,只想尽快完成李琢的要求。
彼时,一批步伐齐整的士兵经过屋外,眼神锐利,体态挺拔,不似普通士兵,难不成,李琢要开始集合精锐埋伏霍辛扬了?
晏河清佯装一脸累意,转动酸软的手臂,旁边的壮汉立即接过她手中的铁锤:“陈大人,您快歇会儿吧,我来!”
“好,麻烦你了,我先出去透透气。”
说着,她看似闲散散步,实则尾随着那批军队。
不一会儿,那些兵果然在李琢的私人营帐前定住。
一人掀仗走出来,蟒袍加身,不是李琢又是谁?
因距离太远,晏河清听不太清楚李琢说的话,只隐隐听见方山峡谷、石头这些只言片语。
不行,得赶紧给霍辛扬传信,让他做好准备。
可是若直接在私军营放信鸽,必定会引来怀疑。
对了!她思绪一转。
她以身体抱恙为由,告假回去休息,李琢现在对她没有一丝疑心,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只信鸽飞出东宫琉璃檐瓦,扑棱翅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与天际融为一体。
等待回信期间,李琢的专人太医突然来访,晏河清瞄了瞄辽阔的天空,心下一紧:“不知太医来此作甚呢?”
难道是李琢起疑了?派其旁敲侧击?
太医叉手道:“殿下信中说陈姑娘身子不适,特命臣来把把脉。”
“哦,请进。”
晏河清心不在焉折起袖子,时不时往窗边看去,太医双指搭在手腕,道了几句心火旺盛、疲劳过度、注意保暖等寻常之话,再无别的,准备拾东西离开。
她悄悄松了口气。
“咕咕咕——”
一只红嘴信鸽站在窗棂上,咕哝着嗓子,太医移目过去,不觉异样,背起药箱告退。
见他拐入转角,晏河清赶紧抓过鸽子,闭紧门窗,从爪子拆出一卷纸条,却无一丝白兰香。
上面写道:“多谢姑娘送信,军队已在方山峡谷静候敌方入套,然霍兄过度操劳,病发加重,急需雪葵入药救命,望姑娘送来,拜托。”
那太医尚未走远,陡然听见身后有人步伐匆匆追来,神色惊魂不定,跑得太急,一不小心左脚绊住右脚,整个身子如坠石般倾斜下来。
好在他双手上前及时扶住,眼前人浑身颤抖得厉害,他被吓得一激灵:“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雪葵……你那儿有雪葵吗?”晏河清紧紧抓住他。
“有,有,请随我来。”
晏河清稍稍冷静后,跟太医解释说是自己家人病危,急需用药,也以同样的理由,从马厩牵出一匹千里马。
马鞭狠狠一挥,马蹄哒哒而去,山长水远,迅疾如风。
霍辛扬,你一定要给我撑住!
否则,我定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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