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不了,你们都出去吧。”霍辛扬连同晏河清也一起赶。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直教人生死相许。”孙书恺摊手耸肩,拿掉霍辛扬身上的银针,拉起一声叹惋飘飘而去。
霍辛扬口干舌燥,浑身粘腻,额角毛发全贴在皮肤上,他缓缓脱掉两层外衣,支起疲软的身子,伸手去碰茶壶。
一只素白的手抢先一步:“我来。”
霍辛扬眉头夹起,细汗凝成一滴水珠:“你也一起胡闹吗?怎的还没走?”
晏河清并未应答,只把茶杯抵在他唇前:“喝吧。”
霍辛扬转开脸,冷声道:“我让你出去没听见?还不走?”
晏河清气头上来,一摔茶杯,扬声道:“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如堕炼狱吗?”
“滚。”霍辛扬滴水未进,躺回去,脸朝里。
晏河清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又倒了一杯水,拍拍他的臂膀:“起来,喝水。”
彼时霍辛扬口舌干涸,如烈火焚烧,不情不愿起身:“我自己来,你走吧。”
晏河清这回倒是心平气和不少,愿意让他自己拿杯子。
霍辛扬轻叹口气,以为对方就此作罢,安心喝水。
岂料,喝到一半,杯子忽然被晏河清强制拿走,紧接着发热的嘴唇贴来一个冰凉的软物!
霍辛扬还保持着微微张嘴的状态,直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生生钉在原处,愣了好一会儿才眨眨眼睛。
唇瓣相离,透着粼粼水光,晏河清睫毛轻颤,双颊早已红润滴血:“唔……那个,我……”
她脑子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就是开了口,心脏急速跳动,宛似快要挣脱胸口的束缚,简直令她猝不及防。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她憋了老半天,才蹦出几个稀里糊涂的字眼,不管如何,她先出去透口气再说。
话音未落,晏河清做贼似的撒腿就跑。
蓦地,她手臂被一股力量往后拽去,整个人旋了一个圈,尚未反应过来,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托住,唇瓣压来一个温软之物。
“嘶……”
对方咬了她下唇一口,疼得她倒吸凉气。
霍辛扬双手捧着她微凉的脸颊,如饥似渴般反复抚摸,额头抵着她的,薄薄的眼皮半垂,目光沉沉看着她,嗓子比先前更为沙哑:“别后悔。”
晏河清还处于手足无措之中,他再次吻下来,双唇交叠缱绻了一会儿,他便忽而收紧搭在她腰间的手,挤压掉二人之间的空气,唇瓣也开始狠吸,舌尖长驱直入。
她被他完完全全圈在怀里,发出小动物般呜咽声,也不知是谁先脱谁的衣服,不消片刻,二人衣衫不整地躺在软榻上纠缠。
也不知过了多久,晏河清晕晕乎乎地发现,霍辛扬的气息似乎平稳不少。
她手掌抵在他裸露的胸口,拉开二人恨不得连成一片的唇瓣:“你是不是没热得那么难受了?”
霍辛扬头埋进她凉凉的脖颈,手脚犹如八爪鱼缠在她身上,犹如抱着一个大冰块,轻笑一声道:“更热更难受了,如何是好啊?”
晏河清老脸一红,捏住他温温的耳垂:“说正经的。”
“嗯,好多了,”他答道,顿了片刻缓缓推开她,揉着鼻梁道:“适才我病糊涂了,多有得罪,谢谢你。”
晏河清微微愣住,须臾,强行压在他上面,摁住他手脚,双目直视他:“你喜欢我的吧?为何死不承认?亲都亲了,还装什么客气?”
霍辛扬转过脸,躲避她的审视,喉结滑动了一下。
她强制摆过他的脸:“看着我,回答我,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他拿开她的手,躺在一旁,语气平静儿认真:“是,我是中意你,可我这副苟延残喘的模样,又能拿出多少时间来陪你呢?”
“你这一辈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我要是早死了,你怎么办?二十出头就想当寡妇吗?”霍辛扬捋捋她眼前的碎发,满心满眼不舍、珍惜与悲哀。
晏河清眼圈微红,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霍辛扬抬手替她抹去泪花:“两个相爱的人理应会在一起,可天若有情天亦老啊,我的傻姑娘,女孩子要多为自己着想。”
她哭笑不得:“还记得你我刚见面时,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你说,‘很多事情拖不得,不如抓住时机’。”
霍辛扬道:“难得你记性如此好,怎么?”
她坚定看着他:“我们在一起吧!越早开始,你陪我的时间不就越多了吗?”
“……唔……话虽如此,可凡事也要顾及以后,尤其事关姑娘家的名声……”
“以后就以后再算,”晏河清截道,“我只知晓,若从此便因未知的日子而放手的话,我会更不甘心,倒不如,我们齐心寻医,治好你的病,孙大夫方才不是说了吗?雪葵可以帮你排除体内的热疾。”
霍辛扬看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犹如中邪一般,竟心生要坚持活下去的念头。
那场惊心动魄的赤岭大战后,他一闭上眼睛,就能听见五万霍家军葬身火海的哀嚎与惨叫,就能看见那数不清的英魂缠在他身边,每一个都在痛苦地叫嚣着……还有他最敬爱的母帅。
他从炼狱中跌跌撞撞爬出来,纵使遍体鳞伤,千难万险,也要让埋于灰烬之下的赤胆忠肝,有朝一日,以烈士名义返还京城,骨灰清清白白地安葬于英雄园林,立起一排排英雄墓碑。
坚贞终见苍天,忠骨永载史册。
除此之外,他这辈子并未奢求些什么,更未想过,他居然还会钟情于一个姑娘?
明明血仇未报,使命未成,却谈起了你侬我侬的儿女私情,令他那黯淡无光的生命中挂上一道绚丽的彩虹。
这究竟是上天在眷顾他?还是在捉弄他?
“我……”霍辛扬脑子被一团雾止住了思考,
见对方迟迟没反应,晏河清低头在他唇上轻咬:“我知道你在踟蹰些什么,其实我也想过,至亲之仇未报,仇人逍遥法外,我却安逸睡在温柔乡中,是不是很不孝?”
这个矛盾的问题连霍辛扬自己都未曾想清楚,只好沉默不语。
晨光熹微,朝阳暖暖地洒进车内,晏河清衣领下滑,露出光洁纤薄的肩膀,手臂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如同她人那般坚韧有力。
霍辛扬眸底如同燃起一团火焰,适才降下去的体温缓缓爬起来,蚂蚁抓心似的瘙痒难耐。
晏河清伸出手捧住射过来的一缕光亮,宽袖顺势落至肘处,小臂白净细长,指甲圆润透亮。
她徐徐道:“血仇自然要报,冤屈自然要平,可人生在世,不仅仅只有无尽的仇恨,还有很多美好事物值得我们往前探索。”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枉死的至亲挚友的祈愿,才大发善意留了我们一命,既如此,那便带着他们的祝福与期盼,一起活下去吧!”
霍辛扬微微睁大眼睛,垂眸沉默良久,摇摇头,无奈一笑:“你想事情的角度怎么还挺刁钻的呢?”
她粲然笑道:“我阿爹阿娘从小教我,凡事要往好处想,这样人生才会没那么苦嘛。”
霍辛扬低头亲亲她额间,十指嵌入她指缝,轻叹口气,似是哑口无言的一筹莫展,又像窥见未来的坦然舒畅:“好,就依你的,一起活下去,做彼此的光亮。”
这厢郎情妾意,而李琢那一边,戟指怒目,火冒三丈。
“废物!都是废物!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帮没用的东西!我说过了,拿不下霍辛扬的头来见我,你们统统都得死!”
李琢双目血红,话罢,一怒之下抽出身旁士兵的剑,一剑捅穿两个兵的腹部,杀鸡儆猴。
余下各人纷纷惊魂失色,那领队之人以头抢地解释道:“属下大意,那霍辛扬太过狡猾,抓了我们五个人,他竟然……”
“什么?人还漏在他手里?!”李琢一手抓住他领子,面目狰狞。
“是……属下失策……属下……”
嚓——
那剩余的话被一把横贯喉咙的刀强行截住,李琢阴目沉沉,毫不犹豫抽出刀,血溅如花:“无用之人,我不需要。”
“殿下息怒。”
“殿下饶命。”
……
那群败北之人立马吓得哆哆嗦嗦求饶,惊恐万分。
李琢冷漠转身,摆摆手,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都杀了吧,他们不配留全尸。”
营帐中,一络腮胡壮汉递给他一杯酒:“太子殿下,那五个人,只是我们抓来的壮丁,忠心不明,定然是管不住嘴的,可需要我亲自去杀之而后快?”
李琢接过酒杯,只拿在手里摇晃,沉思片刻道:“不,不必劳烦秦统领,即便我们毁了人证,也只是解燃眉之急,最关键的还是那个霍辛扬,他一日不死,我一日难安。”
秦统领道:“那殿下以为如何?”
李琢一口饮进杯中酒,目露狠色:“拖得越久,变数越多,或许,我们的大计,要提前行动了。”
此时,有人进来汇报:“启禀太子殿下,那些人已经处理完毕,其所配之龙泉剑是否需要回收?”
秦统领挑起眉头:“龙泉剑我只在传闻中听说过,那可是绝代宝剑啊,殿下可允许我前去瞧瞧?”
“哈哈哈我都忙忘了,这天底下,要论懂剑之人,这秦统领排第二,可没人敢排第一啊,来人,去拿崭新的龙泉剑过来送给秦统领。”
未几,秦统领小心翼翼拿起一把全身漆黑之剑,眼睛亮堂堂的,正要喟叹不已之时,陡然簇起眉头:“这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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