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被袭击的列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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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后，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就会出来。”
苏白想起孙小树曾经对她的告诫。
因为在密林救下苏白，小洛父女耽搁了一些时间。按照原计划，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氤氲镇附近，可是这会儿，他们还在半途中。
原本藏在黑暗里的某些东西，也随着黄昏交接时跑出来了。
就好比此刻挡在他们前方的诡异柳树。这种东西不算异常、污染物，而是跟密林里的畸形动物一样，是“大灾变”后的产物。不像污染物那般危险，也不像畸变动物那般属于群体进化，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
不危险，但是遇上了却很难缠，处理不当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对于经常在安全区外面行走的人来说，通常对这类异物的处理，都是尽量绕远，不要被它们缠上来。
梁巫起也是这么打算的。
柳树的枝条像头发一样在地上铺开，恰好挡住了他们回去的道路。这个时候，继续沿原路前进，显然是不明智的。于是，梁巫起打转方向盘，货车嘎吱嘎吱地驶入了旁边的沙地里。
柳树占据的位置，直径大约有100米。他们绕着这个直径100米的圆圈，转了一圈，然后重新回到主路上。
苏白扭过头，发现那棵柳树仍旧停在路中间。看来只要不撞上它，它就不会缠过来。
随后，他们又遇到了挡在路中间的吃人深沟，深沟张着大嘴，等着人撞进去；挂在路边树枝上的裹尸袋，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咽的声响，裹尸袋也随着晃动，一双双阴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蹲在石头上，会不断朝路过的人扔石子的四眼青蛙；在林间飘来飘去的蓝色鬼火……
随着天空中的青色越来越暗，他们遇到的诡异也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各种各样，仿佛人间的“小混沌空间”。
只是混沌空间里遇到的那些，是阎王；而他们面前的这些，是小鬼。阎王不好惹，小鬼更难缠。
很快，他们被一群单眼单脚的怪鸟拦了下来。这一次，方圆一公里，密密麻麻，全都挤满了诡异怪鸟。如果他们选择绕路，势必会在荒野浪费更多的时间，到那时候天就完全暗下来了，迎接他们的就不再是这种难缠的诡异，而是真正的怪物。
苏白摸向包里的姻缘簿，然后又松开，抓向了那团毛线。虽然就这样暴露天赋者的身份，会给自己增加危险，但都到了这个时候……
就在她准备出手时，坐在前面的梁巫起突然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从里面下来，来到后面车斗前。
“你会开车吗？”梁巫起问。
“会。”苏白愣了下。
她大学考过驾照，但考完就没有摸过车。
梁巫起却不再给她时间疑惑：“那你来开车！”
“咦？”苏白提着包从车斗里下来，便看到梁巫起从后面抽出一根搭花棚架子用的、两米多长的钢管，在手里颠了颠重量。
苏白的视线划过他那只钢铁手臂，抓着包快速爬进驾驶室里。
小洛抱着膝盖缩在座位上，紧张地望着她。
“没事。”苏白摸了下她的脑袋，便迅速调整好座位，双手握紧方向盘，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怪鸟。
她咽了咽口水，深吸了口气，一脚踩下油门。
轰隆轰隆。
货车像愤怒的战士，冲向了鸟群。
“叽叽叽！”
“叽叽叽！”
鸟群躁动，挡在前方的单眼单脚的怪鸟纷纷转过头，拍打着翅膀朝二手小货车扑过来。
她今天是跟鸟犯冲啊。
苏白带着怨恨，直接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唰唰唰！
唰唰唰！
怪鸟还没有靠近货车，就被一根长长的钢管戳穿脑袋，倒在地上。
梁巫起站在后面的车斗里，手持搭花棚架子的钢管，抬起、落下，抬起、落下，就好像是戳西瓜一样，将凡是靠近二手货车的怪鸟脑袋，通通戳破。
准头狠，力道快，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好似这样的事他曾经做过无数遍，愣是没有让一只怪鸟爬上货车。
等他们冲过来，身后的沙地里已经铺满了怪鸟尸体，货车上也溅了血。
梁巫起没有提出跟苏白换位置，因为他们头顶的天幕，只剩下一掌宽的位置还没有被黑暗笼罩。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周围传来沙沙声。
苏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先前遇到过的诡异柳树、吃人深坑、挂在树上的裹尸袋、朝人扔石头的四眼青蛙、鬼火……
那些东西，都追了上来。
一团像乌云一样的阴影，跟在那些诡异的身后。
起初，苏白还以为那是暗下来的黑夜，可是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股凉意涌上心头，明明是冬天，她的手臂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坐在旁边的小洛抱紧肩膀，眼睛睁大很大，里面盛满了惊恐。
不对！
是异常！或者说是污染物！
苏白立刻反应过来。
“该死，今晚这些东西都在发什么疯？怎么连化工厂的那只污染物都跑出来了！”后面的车斗里，梁巫起也看到了那团跟在诡异身后的阴影。
化工厂？
苏白想起来了，是地图上两个打“x”的危险地之一。
苏白记得化工厂离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审判之刃”的日常任务，就是清理110~114辖区内的污染物、异常。当然，不是指将辖区内的污染物全部消除。
毕竟这个世界是被黑暗包裹的“汪洋”，“孤岛”之外全是危险。
想要彻底清除安全区外面的污染物，谈何容易？“审判之刃”平时要做的，就是将辖区内的污染物、危险异常进行归类、划分，给需要在各个安全区之间通行的人们，清理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
那些暂时处理不了、危害性没有那么大的怪物领域，就会划一个片区出来，在地图上标注“x”，这样人们在经过的时候，就会远远避开。
像地图上的化工厂，就是这样的区域。
化工厂离附近的安全区，不算远，也不算近，但是占据在那里的污染物，相对比较稳定，平时很少离开化工厂的范围。没想到今晚，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它却从化工厂里跑出来了，缓缓地跟在那群诡异后面。
污染物和诡异不在一个层次。
诡异难缠，污染物却可以毁掉一座安全区。
他们必须尽快甩掉身后的东西，赶回安全区，不然等天幕中的那点青色彻底消失，就真的麻烦了。
苏白想到被她放在包里的异常。
使用姻缘簿，需要知道目标的姓名。
笑脸面具、毛线团、奇怪的钥匙……这些，显然都应付不了一团没有实体的阴影。
“继续往前开，不要停！”这时，身后传来梁巫起的声音。
梁巫起扔掉手里的钢管，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表情平静而凝重地看着追上来的诡异和阴影。他抬起那只完整的手，一串幽蓝色的火焰从掌心窜起，逐渐蔓延至整只手臂。
“啊——”
梁巫起怒吼着，抬起被幽蓝色火焰包裹的手臂，捏成拳头，砸向了脚下的车斗钢板。火焰并没有洞穿钢板，而是像一缕流动的烟，轻柔、无声地朝着周围快速扩散，为广袤的沙地铺上了一层幽蓝的轻纱。
蓝色的火焰之花在轻纱上不断绽放、消散。
追上来的诡异一碰到蓝色焰火，就像是倒塌的积木般散开。转眼间，就藏入了黑暗中。可是，车上的人并没有放松，因为那团来自化工厂的阴影，依旧跟在他们后面。并且，比之前的距离还要近。
“轰！”
梁巫起手臂上的幽蓝色火焰，再次窜上来，像是流动的荧幕般将货车包裹起来。
苏白也再次加速，开着车疯狂地朝氤氲镇方向驶去，那团阴影却始终保持着距离，跟在他们车后。
货车里的气氛很紧张，每个人都提心吊胆。他们清楚，阴影没有立刻扑上来，不是因为害怕梁巫起的火焰，而是因为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
叮铃铃，叮铃铃。
挂在车里的铃铛，此刻变成了催命符。
黑暗中，望向货车的视线越来越多。
就在天幕还剩下一丝清亮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氤氲镇的大门。苏白三人刚刚松了口气，头顶的那一抹青色就被黑暗遮住。
世界，正式进入了黑夜。
蓝色二手小货车拼了命似的往前开，轮子跑得都快冒烟了，身后的那团阴影，以及那些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则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路狂欢着朝他们扑过来。
就在阴影和黑暗中的东西快要触碰到货车车斗的时候，一股令人颤栗的气息从氤氲镇的方向传来。
唰唰唰。
唰唰唰。
阴影和黑暗中的东西一窝蜂地，四处逃散。
转眼间，氤氲镇门口变得干干净净，苏白也踩着油门冲进了氤氲镇里。
“呼。”
货车上，不管是开车的苏白，还是坐在副驾驶的小洛，又或者是站在后面车斗里的梁巫起，都在这一刻，齐齐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最后一刻，我们赶回来了。”梁巫起精疲力劲地坐在钢板上。
苏白正想点头附和，目光却突然顿住。
只见前方的马路上，一只通体橙黄的橘猫蹲在地上。路灯的光落下来，照在它的身上，橘猫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光。
“招灾大人。”苏白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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