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的老婆是个妖怪(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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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秋季,东京的雨水开始频繁起来,连续好几天都是阴阴沉沉的。
沙罗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是贴着淡金色壁纸的天花板,水红色的窗幔,记忆慢慢复苏,脑袋短暂的空白后,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迹部的爷爷家,看来她使用式神和禁咒消耗了太多灵力,身体一下子负荷不了昏迷了不少日子。拔了手背的输液针,沙罗慢慢起身,她想喝水。
由于是半夜,沙罗不想麻烦别人,便自己径自去了厨房。
刚刚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忽然听见一阵琴声,她想起一楼的东南方确实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慢慢走近,起初是低低的几个琴音,随后便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德彪西的「月光」。
橙黄的灯光下,男人灰紫色的发泛着明亮的色彩,修长的手指熟练的飞舞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他穿着格纹衬衣,灰色西装马甲,袖口很随意地挽到了手肘,光线从侧面打入,在他的眼睑下和鼻翼一侧留下淡淡的阴影,折射着柔和的光芒,右眼角下妖娆的泪痣在睫毛的阴影中显得迷蒙而神秘,性感的薄唇轻轻勾起,那样的不可一世,恍若天神。
却突然让沙罗想要落泪。
眼眶涨得酸酸的,她有点鄙视自己,不是早就说好要忘记迹部的吗?还想什么呢?
他年底就要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结婚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带着让所有人都羡慕的自信与骄傲的语气问她「你愿不愿意嫁给本大爷,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他曾给过她最美好动人的回忆,带她看过这世上最绚烂缤纷的风景。
可是,却还是在这个世界离开了她。
视线突然模糊起来,有咸涩的液体流下,沙罗捂紧胸口调整呼吸,而后背过身偷偷擦起眼泪。
“醒了?”
琴声戛然而止,迹部发现了沙罗,心一动,站起身笑着走了过去,“昏迷了那么久,你知道有多少人担心你吗?下次不许再那么逞强。”
他双手握住少女的手臂,把她转向自己,紧接着眉微微皱起,“哭了?”
“……没有,你看错了。”
沙罗哽咽着狡辩。
“呵,你不会是想告诉本大爷,是风沙进了眼睛吧。这里可不是室外,没有风也没有沙。”
迹部毫不留情地陈述事实,堵死了沙罗的后路。
“……”好吧,她无法可说。
下一刻,“乖,别哭了。”
迹部的手,温柔地轻抚上沙罗的面颊。
只是很简单的一个拭泪的动,沙罗哭得更凶了,她仿佛受了刺激般用力推开了他,大声哭诉,“迹部景吾,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你这样,我都……我都……”
“你怎样?”
迹部追问,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喜悦。
终于,沙罗吼了出来,“我都要忍不住爱上你了!”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所以,你别这样了,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尽量避免见面,我和菊池爷爷会搬出去,你也别来找……唔……”
天啊,迹部又吻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死死地吻着,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有一瞬间,沙罗几乎要迷失在这崭新的又有些熟悉的怀抱中了,忽然,藤川茧的脸一闪而过,顿时让沙罗清醒过来,她猛地推开迹部的身体,大口喘着气——她最讨厌这个人了,总是带着让她眷恋的味道,企图渗入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扯着她沉沦下坠。
“明明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太过了。”
沙罗控诉,“我警告你,离我远点。”
迹部笑了,“傻瓜,我和藤川茧只是交易关系,她需要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我需要有人来帮我堵住我妈的嘴,就是这么简单。”
说着,他不禁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头发,“而在我发现自己爱上你之后,就和她把关系处理干净了,现在,懂了吗?”
什么?沙罗有点懵,敢情这段时间她在元老院纠结了那么久,真像个白痴!
“所以,你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迹部伸手将她微凉的手包进掌心,看着她的眼睛,“我会给你我全部的感情和真心,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沙罗微微侧目,看见属于迹部的修长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他的体温借由触碰传到她微凉的皮肤上,丝丝渗入血液,再缓缓散开,流遍了全身。
抿抿嘴唇,终是点了头。
或许,就像很多言情故事那样,很多时候,有些人,兜兜转转几圈最后还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看见沙罗的动,迹部慢慢舒展开原本微皱的眉,他走上前,轻轻的把自己的额头与沙罗的抵在了一起,声音有些微微的暗哑,“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沉默了几秒,沙罗靠在他的胸膛前,闻着熟悉的香根草气息,一片安逸中,“咕噜咕噜——”某人的肚子煞风景的抗议起来,昏迷了数天,她饿了……“不许笑!”
少女先发制人。
“咳咳……”好笑的摸摸怀里发丝细软的脑袋,迹部放柔声音,线条分明的脸庞也柔和了不少,“我叫佣人起来给你做点吃的,想吃什么?”
“不用麻烦她们了,我自己随便做点好了。”
大半夜把人叫起来不是沙罗的风格,她抬眼,眨了眨眼睛,“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点。”
“啊嗯,你的厨艺,本大爷很期待。”
“包君满意。”
这点自信,沙罗还是有的。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拿出了几盒有机蔬菜和冷冻的鱼肉,“海鲜粥可以吗?”
她边动手边询问迹部,而后者此刻正靠着门边,看沙罗忙碌的身影,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橘色的灯映在她脸上,让她的侧脸看上去充满了暖意和温存。
认真的俏脸上带着笑意,让迹部升起一种“她是在为他忙碌”的满足感和享受。
有着真正的、属于家的温暖和气息。
少女娴熟地从碗橱里抽出了一根筷子,把头发盘了起来,挽起袖管露出了一截白净的手臂,此时高高举起抚过发丝地动优雅而迷人,“怎么不说话,不喜欢吗?”
她盘好长发,见身迹部迟迟不出声便扭头问道。
于是他坦然一笑,伸手拿过墙上的围裙,走到她身后帮她穿上,并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做完后,迹部忍不住伸出手臂从背后牢牢地圈住她的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他鼻间呼出的热气扫在沙罗的脖颈,很痒,“别闹了。”
少女苦恼的皱皱鼻子,尾音拖得长长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松开手,想帮着沙罗做些什么。
沙罗接了盆水,把鲷鱼块放进里面解冻,紧接着开始认真地洗米,“行了吧,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别给我添乱就是万幸,还是不劳您大驾了,去客厅里等一会儿吧,马上就好了。”
洗完米,她找了个锅子出来。
“打个下手,怎么难得倒本大爷。”
话音一落,过了几秒,沙罗听到水声,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正在洗菜的迹部,感觉上他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少爷,没想到竟然也会主动洗菜。
看了会儿,花月没说什么,继续自己手上的动。
迹部安静地洗着油麦菜,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很奇妙的感觉,像是丈夫在家里帮着妻子烧菜的那种,甜蜜的幸福感。沙罗就站在他身边切鱼片,大概三丈的距离,她身上浑然天成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让他的心跳微微紊乱。
过了几分钟,迹部洗完菜,关上水龙头,侧头看向了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忙碌的沙罗,半晌,她回头,“洗完了?”
接着走近了几步,说了一句,“我检查。”
她严重怀疑,迹部洗的菜,能吃?
这下,沙罗离他只有一丈之内,迹部见她真的仔细地检查每一片叶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竟然怀疑他的自学能力,真是个不华丽的女人。一时间,少年倾斜身子,单手支着下巴,认真地看低着头的少女,一切都变得静谧起来,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似的。悠远,绵长……
「唔……洗得确实很干净。」花月心叹,不得不佩服迹部的能力,习惯性地鼓起两颊,撅起了小嘴,还真是有点羡慕迹部呢,无论什么事情,一上手就会了。迹部看着沙罗可爱的小表情,轻笑一声,“竟然质疑本大爷的能力,要知道读书的时候,我可是有认真在上家政课的。”
正说着话,迹部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见男人又拿起了一盒米清洗起来,沙罗跑去看了看,是个备注为「柚子夫人」的号码,很古怪的称呼,既然备注了,想必是熟人。她擦了擦手,拿起了手机递给他,“你的电话。”
见他的手正忙着无空接手机,沙罗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他的耳边。
她站得离他很近,衣服的边沿摩擦紧挨着,甚至可以听得见他的心跳,他的睫毛很长,在眸底投下了淡淡的阴影,嗓音慵懒低沉,有短暂的失神。迹部没有说很多的话,只是寥寥几语,“不回来了”“在洗菜”“别问了。”
“明天再说。”
对方挂了电话,沙罗将手机收回。
心里有点淡淡的沮丧,对于这个全新的迹部,她一点都不了解。
“是谁啊?”
她看似随意地问起,同时挑了把锋利的刀,熟练地开始切蔬菜。
“……”迹部专注于手中的米,没第一时间回答。
“算了,你不想说的话。”
她看了他一眼,负气道。
“吃醋了?”
他摇了摇头,好笑地停下手上的动,靠近少女,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是我妈,她喜欢吃柚子,一年四季无柚子不欢,备注是她自己改的。还有……我刚才沉默,只是在想……她是一个爱哭又爱笑很多愁善感的人,下次介绍你们认识的时候,不知道她是会哭还是会笑呢……本大爷想,她会笑吧,笑着握住你的手,多谢你接受了她的儿子。”
“要不要那么夸张!”
沙罗娇嗔地瞥了迹部一眼,侧身踮起脚尖,圈住迹部的脖子,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他笑着回应,室内昏黄的灯光,安静地洒落一地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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