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幸村君，我只是来还猫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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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凛音在桥本奶奶的帮助下换下了厚重的振袖和服，穿上睡裙关掉壁灯，凛音跳上她想了一整天的床，脸贴着柔软的枕头，迷迷糊糊间京极陆拉开了门，“姐姐，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他赤足站在那儿，伴着外面一下接一下的雷声，瑟缩道，“我怕。”
凛音自然是不怕打雷的，望着京极陆一副受了惊的小兔子模样，她笑着往里挪了挪，向站在门边的京极陆招了招手，“快来吧。”
京极陆一听喜上眉梢，马上爬到床上，紧挨着凛音，姐姐身上有很好闻的木樨花香。
“下个学期开始，姐姐就能和我一起上学了是吗？”
他轻轻开口。
“嗯，是啊。”
母亲芸子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帮她办了半年的休学在家养身体。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身体也不会变得那么差。”
京极陆一直都知道，凛音是因为救他才会在医院里躺了好几个月。
凛音转过身，黑暗中她看不清男孩的表情，但她能从语气中感受到他的自责内疚。
“傻瓜，都和你说了几百次了，你是我最宝贝的弟弟啊，所以，”她捏了捏京极陆的脸，搂他入怀，“没关系的。如果你真的心疼我，那在我嫁人之前就拜托小陆照顾我好不好？”
“不许！”
京极陆忽然生气，“姐姐不许嫁人，我可以照顾姐姐一辈子。”
“我不嫁人，那你也不娶老婆不找女朋友了吗？”
“嗯，我不找女朋友，我会一直一直和姐姐在一起，永远陪在姐姐身边。”
“小陆这么说，我可是会当真的，万一你以后反悔了怎么办？”
“我绝对不会反悔。”
男孩加重了语气。
“那你发誓！”
“好，我京极陆发誓，如果以后我找女朋友的话……”
那晚的凛音真的很困了，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但是七年后的她清楚地认识到，京极陆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骗子，说好的永远不离不弃，说好的一辈子在一起，说好的不找女朋友，全都是骗人的！从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成了如今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天才少年，在不断换女朋友的同时，也开始和凛音生分了。
这样的生分似乎是从她来初潮后，凛音偶尔回想起那次乌龙，都还觉得好笑。
国一那年，某天早上醒来她肚子疼得厉害，只能虚弱地喊京极陆的名字，他早早站在门外等着凛音上学自然很快冲了进来，掀开被子发现床单上鲜红的血迹，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京极陆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把凛音抱在怀里，大喊，“妈妈，姐姐流了好多血她快死了……”
凛音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听见京极陆这么一喊，她玩闹心起，直接假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他，“都是你不好，现在我快死了，肯定就是你害的。”
那时京极陆咬着下唇，眼眶泛红，抱着凛音无措又难过地直说对不起。
母亲芸子来了后，看了眼床单笑着分开了哭一团的两人，直接带走了凛音。
从这次以后，无论多恐怖的雷雨天，京极陆都没再进过凛音的房间，他们都长大了，也远远不及小时候亲密，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京极陆不再喊她姐姐而是直呼名字，在学校看见她时也从不主动打招呼，凛音心里惆怅难受，她猜测，这大概就是青少年的叛逆期吧。
该死的青春期！
也正因为如此，当京极陆在晚餐时突然提出要转学去立海大后，正在喝汤的凛音被惊得呛到了，见状坐在身边的京极陆连忙放下碗筷，轻轻拍着凛音的背，明明很小的一个动却忽然令凛音鼻尖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这家伙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关心过她了。
这个暗示着关系回暖的举动鼓励了凛音，晚饭后她在浴室门前拦住了刚洗完澡的京极陆，大夏天少年裸着上身仅穿着一条灰色的宽松睡裤，头顶上披着宽大的浴巾，细碎的发尾处还滴着水，看见凛音，他的脸色有点怪，皱眉问，“有事？”
少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流行装酷。凛音踌躇了下，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突然要转学？明明小时候你很喜欢和我一起上……”她私心里其实并不希望京极陆去立海大，那是他苦难开始的地方，他会受伤的。
京极陆很粗暴地打断了凛音，“小时候的事就不要提了，开玩笑的你也当真，烦不烦！”
“好好好，我不提，你别生气。”
凛音软了声音，“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京极陆的脸色没有一丝好转，眼中带了几分凛音看不懂的失望与嘲弄，“因为我觉得你很烦，我应该早就说过你只比我大了三分钟而已，别整天在我面前以姐姐自居，像妈妈那样管东管西的！京极凛音，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处事也不需要你一直在我耳边唠叨，我和谁交往和谁分手也用不着你来插手！每天在家里面对你已经够令我厌烦了，不想在学校里再看见你，我想清净点，你觉得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京极陆的话成功让少女变了脸，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凛音眼中有泪光，她除了委婉地提醒过他要认真对待感情，别那么儿戏别那么随便，似乎也没有唠叨过别的了。只是想帮弟弟树立一个正确的爱情观，有这么罪大恶极吗？用得着对她这么凶吗？她只是想防患于未然，避免他成为剧情中那样的渣男，这也有错？
要知道，等有一天真的发展到那一步，再说什么都晚了。
京极陆的话，句句带刺，字字伤人，凛音被气得不轻。
少年面无表情地越过凛音，两步后，他说，“我警告你，别跟着我去立海大，那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临走前，他深深看了眼少女的背影，毫不犹豫地回了房间。
从来没见过这么狼心狗肺的弟弟，好心当成驴肝肺！凛音坐在回廊上，咬牙切齿地胡乱拔着手中刚摘得花，恨恨的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京极陆，我很闲吗？你以为我稀罕管你啊，真是气死我了。你等着，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了。”
小时候那么可爱软萌的小陆，最喜欢跟在她身后叽叽咋咋的话痨弟弟，像记日记一样习惯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的小尾巴，没了，弄丢了！
【那就别管他了，他残废反正也和你没关系，你只管捡猫就行，剧情点快到了。】
【滚啦！】
喝退了bb6，凛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京极陆喜欢受虐就让他受虐好了，换个立场，她正好可以省下和幸村精市那个病娇斗智斗勇的精力，应该放鞭炮庆祝的！没错，她应该高兴，应该笑，应该冷眼站在一边看着他被幸村欺负！
应该……“啊啊啊啊——”好烦啊，凛音拿起身边的手机，拨通了她某位同班同学的电话，“你好，我是京极凛音，请问是酒井同学吗？”
“京极同学？！”
电话那头的酒井翔太受宠若惊地惊呼，女神给他打电话，恍如梦中。原本要睡了的少年，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是是是，我是酒井翔太。”
“是这样……我记得你说过，你表弟很喜欢我的花道品，是我的粉丝……”凛音的声音温柔如水，“这周未在清净光寺有场花道会，我会去表演，如果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带你表弟一起过来看看。”
这个表弟可不仅是她的粉丝，凛音记得他还是立海大的学生。
“真，真的可以吗？”
少年大喜。
“当然，那么到时候，我等你们来。”
凛音微笑着挂了电话。
京极陆！不让我跟着去立海大是不是，可以！那本小姐就找个线人盯着你！
每半年一次的清净光寺花道会，是神奈川县各花道流派交流的盛会，各流派均在忙着准备表演所用的花材与器具，凛音因为堵车来得晚了，到的时候被告知老师秋山胜一正在和小原流的石田大师叙旧，她站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合拢的木门里传来秋山老爷子缓慢而威严的声音。
“谁？”
“是我，老师，我来晚了。”
“进来吧。”
唰——凛音拉开门，抬眼望去，愣了一下。和室内不止秋山老师和石田大师两人，石田大师的身边还坐了一个少年，他身穿藏蓝色的和服，透明的光线越过窗户，滑落在他的肩头，俊秀的眉眼，在薄雾的晨光下闪烁出清澈的微芒，皓腕轻抬，青葱般的手指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意外动人。
如此风姿，不是立海大的幸村精市又是谁？
然后他抬眸看向了门外，见来人是凛音，嘴角勾起寓意不明的浅笑，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少女的红唇，眉宇间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暗气息，“凛音，好久不见。”
他笑了，好似那芙蕖迎风盛放，顿时满室生香。
可这样的笑容，莫名地让凛音几乎打冷颤，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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