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擒贼先擒王

所谓一窝蜂，就是一种火箭。

其整体呈长筒状，以皮条绑在双轮的小木车上，其内则装有带尾翎的长箭。

这种长箭可并非普通的箭支，而是比普通箭长出两三倍，加装了火药的长箭。

一旦点燃长箭后方的引线，长箭就会在火药的推进作用下猛地窜出去。

而一筒一窝蜂里面一般有四到六只长箭。

真正使用时，数个一窝蜂又会被捆绑在一起。

只要点燃引线，便是万箭齐发、火雨瓢泼的大场面！

南军在燕军的左右两翼燃放了大量一窝蜂。

晚霞本来都已渐渐暗淡，又被冲天的火光点燃，燕军中被火箭射穿、烧着的士卒比比皆是。

不少人都开始逃窜，以至于正在抵御南军进攻的阵型渐渐开始散乱。

厮杀中，朱棣沾着鲜血的面色沉重，到这时他也知道不能再拖了。

承认失败，及时撤兵止损，后续还能再打回来。

但若是在此同南军死磕下去，说不得以后就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鸣金退兵！”

“后军变前军，本王亲自殿后！”

朱棣令下后，被一窝蜂烧的有溃散趋势的燕军并未因此直接溃逃，而是反常地镇定了几分，然后才开始逃离战场。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混乱的战场上黑茫茫一片，除了一窝蜂射出的火箭还在烧之外，别的地方几乎难以视物。

此刻燕军素养更高的优势便凸显了出来。

虽然难以集结成整齐的战阵，但绝大部分燕军都能在黑夜中找准方向逃跑。

相比之下南军就差远了，大多数南都丢失了敌人的视野，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甚至还有人在黑暗中同身边的友军杀起来。

李景隆本欲痛击燕军，扩大胜势，好好出一出先前被朱棣击溃的窝囊气，但郭英等将领却派人来劝住了他。

在黑夜中将令难行，麾下的兵马看不到令旗，只靠嗓门喊来指挥兵马简直就是开玩笑。

下令追击，带来的只会是增大己方的混乱。

天这么黑，谁看得清燕军在哪？

李景隆虽百般不愿，但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还是听了劝。

燕军向着四面八方逃离，混乱之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往何处追击。

“打造战场，回营修整！”

刚取得一场大胜的李景隆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很快就忘却了这最后的不快，高声下令道：“明日一早，随本将破贼平逆！”

……

相较于李景隆的意气风发，逃离战场的朱棣却有些惨淡。

撤兵过程中，由于他走在最后，所以同撤离的大部队走散了。

如今还跟在他身边的仅仅一个宦官加上两个亲卫。

“王爷，奴婢带的还有水。”

宦官林牛衣甲上一片焦糊，连脸上都熏的满是黑灰，显然是在混战中被火箭波及到了。

他从马匹脖颈侧方解下一个满满的水囊献给朱棣。

朱棣亦在战场上被大火燎的口干舌燥，此时接过水囊痛饮几大口后再分给宦官和两个亲卫。

“王爷，如今该往哪边走？”

林牛喝完水后将水囊收起，又请示朱棣。

今夜云厚，星月无光，这是先前燕军能脱困撤离战场的依仗，如今也成了朱棣四人寻到大营的阻碍。

朱棣扫视四方，试图判断方向，但入目所见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出来。

天上的月亮和北斗七星也藏在层云后方，销声匿迹。

朱棣先是借助林中的树枝判断了风向，这几天多刮南风，他便领着三人往顺风方向赶路。

路上又遇到几名与大军跑散的燕军来投，朱棣让他们都跟着。

顺着风没走多久，哗啦啦的水声从侧前方传来，几人精神大振，加速往前赶去。

穿行出树林，果然见到了熟悉的白沟河。

再沿河往上走出数里，朱棣便遇到了来寻的骑兵。

“王爷！”

为首的骑兵见到朱棣，大大松了口气。

原来是将领们回到大营后发现朱棣没回来，又散出骑兵往战场方向来寻。

燕军的营帐设在白沟河北，朱棣与骑手们渡了河回到营帐。

进了大营，朱棣能明显感觉到营寨中的惨淡气氛，显然今日大败给燕军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营帐中萦绕着哼哼唧唧的痛呼，今日在大战中受伤和被南军以火器烧伤的兵卒众多，随军的辎重中治疗烧伤的草药都差点不

够。

“爹！”

朱高煦得知消息快步迎过来，火把映照下，他脸上带着憋屈：“今天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就是最后让人逮着平安开了几铳，也不知道打没打着……”

朱棣边走边点头，他知道这不能怪朱高煦。

回顾今日的作战，朱棣已经发现了问题。

他们几乎完全被南军牵着鼻子走，一直都是被动。

而且朱棣也发现了，他对南军还是有些轻视了。

虽说李景隆无作战经验，且南军也不如燕军精锐，但南军中的这些猛将却不容小觑。

无论是今日猜中自己的渡河地点从而设下埋伏，还是兵败引诱自己深入追击，都离不开平安与瞿能二人。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李景隆能想到这一连串计划，用火器埋伏自己，同样也是南军中的将领们献策。

还真是应了出发前朱瞻壑的猜测……

朱棣将杂念平息，好在这样的问题朱瞻壑也早就给出了解决方案。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能解决这些作战勇猛的将领，南军将再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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