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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侧着身子,而傍晚的太阳,正带着巨大的光晕,从他的头顶一点一点下沉。

C.学篮球的一定不是帅哥

校庆的晚会,有舒可奕的节目,是跳滥了的《天竺少女》,金色的露脐装衬着她雪白的皮肤,亮闪闪的眼影下,是她波光涟涟的双眸,一群女孩子里,她最瞩目。

卫珉泽坐在我身边像鬼魂附体般地使劲鼓掌,转脸看沈容,也看得专心致志,我撑着脑袋,心底又开始泛酸,若是我当年学了舞蹈该多好啊,想到这里,我内心里充满了对卫珉泽的仇恨。

毁掉我艺术之路的人,就是他。

那时候的孩子都喜欢去少年宫,沈容学的是钢琴,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喜欢学这玩意儿,而我这样穷人家的孩子自小思想就比较大妈,我默默地希冀着少年宫能开个类似于家政班的科目,我想学做菜。

这个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了,所以在我眼里,既然学不到最爱的,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于是我准备跟着舒可奕去学舞蹈,我见过她们练习,穿着洁白的舞鞋,黑色的练功服,旋转,跳跃,轻盈得像天鹅。

可是一心想长高的四肢发达的卫珉泽小朋友,他诱拐我跟他一起去学篮球。他甚至骗我,他说打篮球的都是帅哥哦!后来,我才知道,学篮球的都是跟他一个身高的。

因为打篮球,我越长越高,高到班里需要男生做的事情,都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而卫珉泽,要攀住我的肩膀,依然有些费力。

晚会结束后,我们在后台等舒可奕,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男生,是晚会的主持人,他很自来熟地跟我们一起走出礼堂,并坚持要送舒可奕回家。舒可奕笑得有点局促,她从男孩手里拿过自己的外套和包:“不用了,我和朋友一起回去。”说完,她突然转身挽住了沈容,“再说,我男朋友也会送我的。”

这个突然的动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向淡定的沈容也呆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他说:“谢谢你,不过我会把她平安送到家门口的。”

男生的笑有些无力,并且显得很尴尬,他抓了抓头发,干笑两声走开了。路灯下,舒可奕的脸变得绯红,她抽回手对沈容笑:“谢谢哦。”卫珉泽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舒可奕,你这就不对了,我也可以帮你啊!”

舒可奕看看卫珉泽,只是不停地笑,也不说话,于是我就当恶人,代她把话说了:“拉你假扮男友只会让那个男生觉得希望还很大,燃起斗志,只有找沈容啊,才会一棒子让他绝望。”

我以为说完这句话,卫珉泽会像往常一样追着我打,可他突然地安静了下来,连那头暴躁的披头士也安静了下来,他撇了一下嘴,耸耸肩膀,一个人走到了前面。

D请不要赶我离开你们的世界

睡前我看了一本八卦周刊,于是那晚我梦见了吴彦祖,正在思想挣扎要不要上去找他搭讪的时候,电话响了。这个午夜凶铃是卫珉泽打来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正常人的睡眠时间,我听见他那边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他问我:“三个水怎么读啊?”不用说,一定是大半夜在网聊泡MM,我强压着怒气说了一个字:“滚。”

“滚?”卫珉泽半天才反应过来,“算了不问你这文盲了,你快睡,明天早点起来陪我去做头发。”

挂掉电话,我却睡不着了,那三个水在我眼前飞来飞去,我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个文盲,打开书柜去翻出字典,我颓然发现,我从来不曾拥有过字典这类的东西,小时候上课,我都是跟沈容一起看的,妈妈给我买字典的钱,被我拿去买大大泡泡糖了。

于是我也忘记了这是正常人的睡眠时间,我发了一条短信给沈容——三个水念什么?不到10秒,沈容便回复过来,miao。随后又发来一条信息,早点睡。

我望着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3点了。我想我们三个人都不是正常人吧。

半夜的骚扰不够,一大早卫珉泽就开始夺命连环CALL,我直接拔掉电池继续睡,随后,我听到对面楼里,卫珉泽正中气十足地呼唤着我的名字。那天我陪他做了几个小时的头发,我半躺在理发店的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省。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卫珉泽刚好俯身来叫醒我,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头上有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臭美地问我:“帅吧?”

我从鼻孔里嗤出一声,推开他,径直走出理发店,可我不得不承认,把脸庞从颓废的发型里露出来的卫珉泽,俊朗了太多。

星期一回学校的时候,便发生了两个爆炸性新闻,一个是高二(三)班惊现帅哥,第二个则是舒可奕原来早就在外校有了男友。

惊现的那位帅哥,是改头换面的卫珉泽,而那位绯闻男友,便是沈容。

我掏出小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笑一下再撇撇嘴,最后沮丧地原来要绯闻,也是需要姿色的。

奶茶店重新装修了,在角落里新开辟出一个小天地,原木的桌上铺了格子餐布,插着假花,还有藤编的宽大的秋千,虽然恶俗不堪,我却霸占了那个秋千一下午,翘课躲在这里翻杂志。10月的阳光明亮却不灼热,我侧过头,看了一会天空就睡着了,暖暖的光扫在我的眼皮上,我脑海里竟然想起那句被卫珉泽糟蹋了诗句——我站在太阳痛苦的芒上。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身后有人说,你以后不要随便拿人当挡箭牌了,会被误会的。

是吗?女孩的声音带着轻轻的笑意,却又不容反驳,她停顿了一下说,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呢。

在接下来冗长的沉默里,我几乎再度睡去,男孩突然说,可是舒可奕,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我的大脑在那一刻似乎突然被惊醒,但是又在一瞬间被更大的困意袭倒,我把头埋进手臂里,背过阳光再次睡去。

再次醒来时,我看到了沈容,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我面前看着我,面前的杂志翻到了最后一页,看样子,来了很久了。我眯着眼使劲搓着睡出红杠子的脸,一转头才发现窗外的天已经这样暗了。

“你怎么不叫我!”我急急地打开书包,老妈给我打了6个电话,我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一口气打回去,还没说话就听见我妈劈头盖脸一阵训斥,我说:“我在办板报,书包在教室里,没听到啊,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完了,我这就回来。”

沈容看我打完电话,说:“你现在说起谎来可是脸都不会红一下啊。”我瞪了他一眼,伸伸懒腰站起来,沈容说:“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他们两个,就你一个人躲在那睡觉,看你睡得那么香,就等你醒了再一起回家了。”

“嗯……你给他们电话没?”我迟疑了一下问。

“他们说没看到你,以为我们两个先走了,所以就没等了。”他说完好笑地看着我,“尤伽图,你干嘛躲在那里睡觉啊,我来的时候都差点没看到你呢。”

沈容说这些的时候,我就一直看着他发呆,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先前听到的那些话,心底忽然有一种恐惧,显而易见的事实终于被他们点破,那么看起来与这一切都无关我,要用什么姿态再留在他们的世界呢?似乎站在哪一个位置,都显得多余。

“怎么了?”沈容伸出五指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我抓了抓头发,在原地用力蹦了一下,指着远远驶来的公车大声说:“我今天要坐上层!”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街道里的霓虹在缓缓亮起来,大巴的上层只有我和沈容两个人,我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风猛烈地灌进来,我裹紧外套大呼过瘾,当车开进隧道时,我对沈容说:“我很笨,又不漂亮,也不可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给你们添麻烦,一无是处还脾气不好,可是,无论如何,你和卫珉泽,都不要把我赶到你们的世界外去好不好?”

说完这番话,我转头去看沈容,隧道外的路灯把他的脸一点一点照亮,他的眼神很暖,还带着许多当时的我无法描绘的情绪,他敲了一下我的脑门,笑了:“说什么呢,傻头傻脑的。”或者我依然很不放心的眼神逼迫着他给我承诺,于是他接着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三个才是最最亲密的朋友。”

他故意把“三”字说得很重,原来他是这样了解我,他知道在我心底始终带着对舒可奕深深浅浅的不安,她似乎一直存在在我们的世界之外,可是她又总是可以,轻易地就走进来,让笨拙的我,显得可笑而多余。

风把我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也遮住了我的双眼,我缩在椅子上,把头靠在沈容身上,我说:“我睡会,到了叫我!”沈容小心地移动着身子去把窗户关上,我的头埋得很低,低到看不到我流泪的双眼。

E把嫉妒不安通通过滤

越接近高三,课程越多,早晚自习也变作了必须,在炼狱生活开始前的那个周末,我们决定去郊外小远足。

时间地点确定后,卫珉泽急吼吼地打电话给舒可奕:“我们周末去玩,你也来吧!”沈容在便笺纸上写了长长一串,然后递给我:“你要准备带的东西,别忘记了。”说完还很不放心再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写漏。

远足的地方是一个古镇,悠长的小街,蓝的天空,卫珉泽拉着舒可奕到处合影,我举着相机像狗仔队一样跟着他们,每拍一张照,我就要嘀咕几句:“一张苦瓜脸有什么好拍的。”

卫珉泽的听觉出奇的好,他喊好茄子的笑脸立刻拉了下来,冲着我嚷:“拍你的,废话那么多干嘛。”

“卡擦”,相机里定格着舒可奕恬静的笑脸和表情凶狠的卫珉泽。

我盯着相机的屏幕发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那天奶茶店的对话,只是我的一个梦。

“帮我给沈容拍一张吧?”舒可奕说,沈容却笑了笑,拿过我手里的相机,他指着一个民居说:“你们都站到那边,我给你们拍合照。”

照片拍好后,我第一个冲过去看,相片里,我站在卫珉泽右边,舒可奕在左边,卫珉泽的身子微微侧向舒可奕,不用喊茄子,已经笑得很灿烂,而我,怎么看都像是画面之外的人。

而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卫珉泽不知何时,已经高出了我,可是,他也不会再肆无忌惮地去攀着我的肩膀。

我抢过相机一张一张从头翻看,我没有看到太多的古镇风貌,我看得更多的是我自己,发呆的,走路的,喝水的,流连在小摊前讨价还价的,正在发呆,沈容拿过我手里的相机说:“你站到那棵古树下,我帮你拍。”

那天的我,穿蓝色的长T,牛仔的背带裤,帆布鞋上有小小的泥点,我靠在参天古木下摆着生硬的造型,看着镜头,面无表情,相机后的沈容笑得依然沉寂而温柔,他唇角轻扬,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一笑啊。”

他的身后是色彩艳丽的雕花门,卫珉泽靠在边上卖弄地给舒可奕解说着什么,而舒可奕,不经意地回头,望向沈容。

我站在画面里,也站在他们的世界外,顿时把一切看得这样清晰。

年少的情谊,有时候很像天空的云朵,洁白无瑕,自在而美丽,可是当水汽越积越多时,他们变会散开,变作冰凉的雨滴坠落。

我想起沈容在隧道里明亮起来的脸庞,他一字一句地向我承诺,他说无论如何,我们三个,都是最最亲密的人。我忽然明白那一刻他眼里我所无法解释的东西,可是现在,我终于也可以学着沈容,把所有的嫉妒,不安,爱恋和所有乱七八糟的小水汽统统漂浮起来,不让它们靠岸,靠在那洁白的云彩上。

云朵从我头上掠过,画面暗了一些,而我忽然让自己对着镜头笑了起来。

F美女厨娘的远大志向.

期末的时候,我很悠闲地开始研究做菜,正好那几日,爸妈去另一个城市跟旧友开同学会,我偷偷买回家的菜谱终于可以重见天日,我每天上课看,下课看,晚自习结束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家实践。

每晚10点,我家的厨房里准时传出惊天动地的锅碗瓢盆声,还伴随着我的歌声,正好那段时间《大长今》热播,我开着电视,在煮饭的空挡跑出去瞄两眼,顿觉自己是中国现代版大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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