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初见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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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灵万万没想到，她一连闯了三次，都没能潜进新月饭店。
机关陷阱什么的，乞灵一看一个准，很少有能困住她的。但阻挠她进去的，不是复杂精巧的机关，而是一群人。
她没想到，新月饭店竟汇集了几十个听力极佳的人。这些人分散在新月饭店的各个楼层，别说很小的说话声了，就是每个人的脚步是变快了还是变慢了，她们都能精确分辨出来。
耳朵好使，脑子也好使，乞灵躲过一个，转眼又被另一个发现了，无奈，她只能顺着墙壁滑下来，逃走了。
这辈子，乞灵都没遇到过这么狼狈的事儿。怎么办，总不能毁了这些听奴的耳朵吧？一个人能有此天赋不容易，乞灵不愿伤害她们。
新月饭店的拍卖安排在了第二天，乞灵必须在那之前进去。然而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想好办法。
乞灵坐在新月饭店对面的楼顶，看楼下街道上车水马龙。北平比长沙要繁华的多，也开放的多。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学生，烫了卷发的贵妇，坐在车里的西装老爷，拉车的黄包车夫……各式各样的人来来往往，热热闹闹。天色渐暗，店铺纷纷亮起灯盏，倒比白天还要明艳几分。
乞灵忽然叹了口气，悠然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可惜，天地虽大，却没有可以让我驻足的地方。”
“姑娘此话怎讲？”
身后传来一个清冽的男声。那人模样清秀，还是清朝富贵公子的打扮，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皇室气派。他这样的人，出现在洋楼的楼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没什么，说着玩而已。”
乞灵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并未对突然出现的人感到惊讶。
她如此淡定，倒让那男子有些惊讶了。“姑娘你知道我会来此？”
乞灵摇摇头，“这地方不是我的地盘，我能来，别人自然也可以。”
男子在乞灵身边坐下，问道：“姑娘你一直盯着对面的饭店，莫不是想要进去？”
乞灵点点头，“可惜啊，我进不去。”
男子又问：“你为何想要进去？找东西，还是找人？”
“找人。”
乞灵的眉宇间似是染上了一丝哀愁。“找一个负心汉。兄台，你看咱们也算有缘，要不要帮我一下。”
男子一愣，没料到她这么直接。
“怎么？你不信我。”
乞灵道，“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你如果不带我进去，我就只能抢了你的请柬进去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红色请柬，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人名。
“姑娘好身手。”
男子朝乞灵抱了抱拳。见自己的名帖被偷，他也不恼怒，反而对乞灵表示由衷的佩服。
“贝勒爷好气量。”
乞灵也朝他抱了抱了拳。大晚上的跑楼顶上来吹风，乞灵一看就知道这个贝勒爷是个性情中人。
******
一个时辰后，清末丫鬟打扮的乞灵跟着贝勒爷顺利进入了新月饭店。饭店一层的大厅已经坐了好些人，三三两两一桌，品酒聊天。乞灵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张启山和齐铁嘴。
进了饭店为贝勒爷准备的客房，乞灵放下行李，活动了活动肩膀。
“阿灵姑娘，你要找的人，刚才在楼下可曾看见？”
“必然没有啊。”
乞灵无奈道，“如果他在，估计就上来和你打招呼了。”
“我很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
贝勒爷笑问。
“好奇害死猫，贝勒爷，你还是别问了。”
乞灵边往自己鞋底缝棉布边回答。“贝勒爷，你今晚不下去玩吗？”
“不了。”
贝勒爷笑了笑，说道，“比起下面那群人，我对姑娘你更感兴趣。”
“好吧，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有问必答。”
“姑娘你十多年前可曾去过东北？”
“不记得了。”
乞灵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纳闷。“我以为你会问我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几座房。怎么一来就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姑娘是没去过，还是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去过？”
“后者。”
乞灵放下手里的活计，看着贝勒爷的眼睛问，“贝勒爷，你是不是在东北见过跟我长得很像的人啊？”
乞灵想了想，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
“不瞒姑娘，家父对古玩字画颇有研究，十二年前，家父尚在人世的时候，曾有位美国传教士到家中拜访，请他老人家帮忙看一幅画。奇怪的是，他请家父鉴赏的，并非某个朝代的古画，而是一幅刚画好没几年的油彩画，外国人画的，十分逼真。画中画了一个女子……”
“你该不会想说那个女子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吧？”
乞灵忍不住撇撇嘴。
贝勒爷点了点头。“不瞒姑娘，画中的人的确跟你有九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世间少有，淡淡的一片漠然，仿佛世间万物都与她无关。姑娘你一个人不说不笑的时候，眼神与画中女子无异。”
乞灵不想跟他谈论自己眼神什么样的问题，便岔开了话题。“那个美国人找你父亲，不是为了让他看画，而是为了让他看画上的人吧？你父亲认识画上的人？”
“家父不认识画中的人，那个美国人想知道家父可曾在其他古画或者壁画上看到过相似的女子。”
“噗。”
乞灵忍不住笑了，“你父亲肯定没看到过吧。我们的古画向来追求神似而非形似，画中的人往往与实际相差很大。你父亲就算看到过，估计也认不出来。不过那个美国人为何要从古画上找一个近几年才看到的女子呢？”
“他没说，家父也没问。我今日见到姑娘，才大胆猜测，画上的人，也许和姑娘有关，可能是姑娘的某个亲人吧。”
乞灵看起来顶多二十，十几年前也就七八岁，贝勒爷不认为那是乞灵本人。
“也许吧，不过我记不清了。”
乞灵倒觉得那人很可能就是自己，不过就算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信。与其徒增贝勒爷烦恼，倒不如顺着他的猜测说下去。“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将以前的事都忘掉了。我是在长沙那边吃百家饭长大的，没别的亲人。”
“那姑娘妙手空空的本事？”
“混饭吃嘛，拜了个师傅。我已经金盆洗手很多年了，今天也是迫于无奈。贝勒爷你该不会打算送我去警察局吧？”
“姑娘说笑了。”
见他终于不再怀疑，乞灵暗暗松一口气，继续缝鞋底去了。晚上新月饭店的守卫肯定更严密，她还是等到明天一早再行动吧。
至于十几年前的旧事，罢了罢了，真有人找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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