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正式开学的前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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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衡思考再三，还是问出了摸不着头脑的人都会问的经典问题：“系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长竹学园的最高领导层处在我的控制之下，这样做最方便快捷，效率最高，对执行任务来说益大于弊。”
明红色光球悬浮在空中，机械声无情地解释着。
“宿主，二游的营业方式是不断推出新的卡池角色，每个角色都有不同的身份阵营背景，越到后期，阵营会越多。为了保持玩家兴奋度，方便展开其他阵营的相关剧情，游戏主角必须在刚出场后不久，就在他所在的阵营中占有一席之地。
“典型做法是给主角一个领头人身份，比如局长所长队长博士等等。另一种做法，是让主角因其特殊身份或特殊能力，刚出场就成为所在阵营的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你就强行让校长他们去‘重点关注’苏有月了?”
林衡双目放空，感觉现在的事态越来越超出他一个普通学生的理解范围。
换到现实世界里类比一下，这不就是土豪大佬把自己亲戚家的孩子塞进公司，强行要求公司里所有人都围着一个人转吗？
虽说苏有月那家伙是不会在乎周围人眼光的性格，但校长他们都是成年人，肯定会心里嘀咕吧，说不定还会私下开会讨论苏有月和系统是什么关系……
光球：“在原剧情里，云啸因着他楚家人的身份，同样得到了学校的重点关注。不止云啸，陈素鸢舟娅，还有未来的一些卡池角色都有背景，教师团的人同样关注着他们。
“苏有月的异能非常特别，让郭栋重点关注他符合逻辑。而且苏有月孤身一人，没有任何背景靠山，档案经得起教师团查验，不会有问题。”
“不是系统，我说的不是剧情逻辑问题……”
林衡抓抓头发，尝试用新的目光打量起面前的光球。
系统是个本质没有感情的高级智能助理ai（自称），本体是光球，光球还不能离林衡太远。目前除了网络黑客手段，系统想要对现实世界施加影响，都得通过林衡。
开学典礼时，校长和老师们都看不见黑暗中无比显眼的光球，其他同学更看不见。林衡确定光球不是他精神分裂的妄想，他到手的异能面板是真的，用异能微操控制手机也是真的。
“系统，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只需要找一个帮你完成有趣剧情的人。是我记错了吗，你还可以找其他人帮你一起做任务的？”
“宿主，你和郭栋他们当然不一样。我不会和他们商量什么样的剧情有趣，也不会听他们的意见修改剧本。目前我只是用钱收买他们，让他们按照我的剧本演出而已。”
“收买……”
林衡不确定系统知不知道这么用词有些贬义，他试探着问：“听上去我的地位和郭校长他们差不多？你用钱收买校长老师，用异能来收买我。”
光球困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收买宿主？宿主本来就应该帮我执行任务，这是我们的契约。”
“……”
“如果宿主想要很多很多钱，我也可以给啊。宿主你知道的，只要你不违背路人设定，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做。”
“……我谢谢你啊系统。”
“不用谢。宿主把任务完成得非常好，值得更多奖励。”光球跳了跳，“4个小时前，我还在担心宿主不顾我的要求，用云啸的[御剑]异能和长枪去把犬王杀了呢。”
林衡沉默下来。
演习最后，队伍卡在正门口等钢大蹦拆合页时，他确实动过类似的念头。
当时里外包围圈固定后，站在队伍中央的人不用一直拿着长枪，否则乱碰乱撞误伤了会很危险。他只要出主意，让同学们将那部分多余的长枪当做标枪，投向犬王，自己私下里用[御剑]异能调整枪头方向，让标□□中那头红毛大狮子狗的眼睛就可以了。如果这个方案能成功，那就和“岳小伍用手机噎死血牙犬”一样，最后会变成“学生们运气好用标枪杀死犬王”，不会暴露他自己。
也就是说，如果不考虑‘一定会来的外援’，林衡也没有异能，当时的四十一人队伍面对红毛狮犬，依然有奋力一搏的可能性。
“宿主是不是对量子壁垒有心理阴影？”系统问道，“因为解玲是量子壁垒出来的人，你讨厌她？”
“不，不是心理阴影。”林衡的思绪被打断，摇头反驳，“我今儿第一次见到解老师，怎么会讨厌她啊。我只是不喜欢把活下去的希望押在别人身上。”
这也是林衡想要异能，并为此和系统契约的理由。
“我不明白宿主在坚持什么。那个时候你们只要呆在原地就行了，什么都不做，异能者们会解决一切的。”
光球闲适地飘在半空，淡淡道。
“不过我相信宿主，也赞同宿主之前说的‘给所有人一个表现机会’的理念，特意让解玲等在了门边，没有干扰宿主的行动。
“最后宿主既没有违背剧情大纲，也没有扰乱解玲的出场，而且因为宿主让队伍跑到了正门边，最后还给主角苏有月加了点戏。不愧是我选的宿主！”
因为超预期完成了任务，光球表现得很高兴。或者说，为了继续保持和林衡的高效合作，系统的‘人格学习感情辅助模块’让它表现得很高兴。
林衡可高兴不起来。
现在校长他们知道系统的存在了，他们会怎么看待系统？他现在是普通班唯一一个独享宿舍的，如果未来校方怀疑上了他，意识到他和系统有关，又会怎么做？
“系统，和校长沟通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还得我自己发现问题来问你？”
“从我们第一天行动开始，宿主你说过很多次，希望可以把自己的生活和我这边的任务分开。因为你有这个明确的目标，执行任务之外除非宿主主动要求，我不会提供认知等级过高的情报。”
“认知等级？”
“食堂今天的饭菜是什么，哪一条队伍排队速度最快，全校最漂亮的女生是谁，上午站边游戏每一轮的结果是什么，这些属于低认知等级信息。解玲什么时候赶到救场，演习中校方在做什么，先遣队情况如何，这些属于高认知等级信息。”
“我明白了，让我想想……”
林衡并不认为自己的世界是系统口中的游戏。
遇到光球后的这几天，他只把系统当做老板。老板布置下来的工作完成就是，不用去细想世界观的问题。
而且最开始的时候，系统用墨水怪物事件给他举例，告诉他主角团会每周末出游寻找怪物线索，林衡便以为这份工作就是每周一次的课外打工。顶多初期找新主角会忙一点，之后都只要按照系统给的剧本走，偶尔帮系统看看剧情讨不讨喜就可以了。
数字班和字母班的校区授课老师都是分开的，林衡原以为自己的日常生活不会和异能者们有交集，也就不会需要和系统打交道。但没想到仅仅一场开学典礼，一场字母班和数字班同坐一席，处于同一屋檐下的开学典礼，就能惹出那么多事情。
“如果宿主觉得有必要预先沟通，我也可以简单和宿主说说。”光球又道，”为了收集情报，我监控了所有公共网络，潜入了这个世界的所有论坛和聊天群。我还创造了多个假身份，混进网络社区构建虚拟账号，一边灌水养号，一边学习人类的语言行为和情绪。
“为了准备未来和其他的阵营势力打交道，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成立一个和命运相关的组织。宿主你说我该起个什么名字比较好？天机阁？命数？普罗米修斯？命运的猫奴？启示录？命运罗网？”
“那个晚点再说，还是先说长竹学园里的事情。”林衡道，“系统你直接跟郭校长谈话，不会影响后续的剧情吗？就像你改动分班名单后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那样？”
“不会有大问题，我只是顶替了另一个幕后势力的剧本。那个势力在大纲里还没设定好，未来有很多操作空间。”
“另一个幕后势力的剧本？你是说，原本会有另外一些人去控制校长他们？”
“是的。长竹学园作为玩家的新手村，必然要经历一场需要主角团来拯救的大危机。实际上就在前天，长竹学园刚刚开始新生报道，教师组就已经在经历财政困难了。如果不是我出手，郭栋会将学园的部分资产转卖，被逼着成立一个校外人员组成的校董会，接受校董会对教学事务的蚕食控制。”
林衡从没听说过这个。
他很快想到了苏有月的原剧情。系统以前说过，原版剧情大纲里，苏有月会‘为了学园大多数人的利益被刀’。
“系统，是什么样的大危机？”
“这场危机会在第二学年年末发生，让玩家彻底离开新手村踏上征途，要有颠覆性震撼性刺激性，吸引玩家回流。其他的大纲里没有说，宿主可以看看未来几个版本的人设简纲拼凑一下。”
“……系统你告诉我，如果长竹学园毁灭了，普通学生是不是直接全部退学处理？”
“是的。如果长竹学园毁灭，作为背景板的普通路人学生就能全部下线了，到时候宿主就可以跟我一起去其他势力扮演路人，维护剧情啦。”
说到这里，光球还原地转了一圈，用它那无机质的声音说着可爱的语调。
林衡定定地看了它两秒，站起身来：“我去阳台吹吹风。”
阳台外是长竹学园的后山，新月无光一片漆黑，晚风带着秋夜的微凉。
光球跟着林衡出来，飞到他面前。明红色的光像绚烂夺目的霓虹灯，在漆黑的背景色下无比刺眼。
“如果宿主不希望同学全部下线，也是可以处理的。制作组不会放着已经做好的长竹学园地图模型不管，到时候肯定会再来个‘重建学院’的任务，宿主可以安排你的同学们当任务npc。
“而且长竹学园还不一定毁灭呢，只要能让主角团离开学园去其他阵营，剧情我们可以再讨论啊。还有两年时间，宿主不用急。”
“不是这样的系统。”林衡痛苦地捂脸，“你最开始找我说什么卡池角色什么游戏，因为那都是异能者的事情，我没什么实感。苏有月他们被你的剧本安排了就安排吧，轮不到我一个普通人来为异能者们考虑。但是现在……事情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复杂了。”
林衡怎么都无法把胸中的各种情绪理出个头来，一时说不下去。
光球飘在他身旁，默默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喊声。
就在同一层楼不知哪儿的阳台上，有人在又哭又叫。
隔壁岳小伍也走到了阳台上，往左看到林衡点点头，又往右张望。更多人听到声音走上阳台，上下左右打起了招呼。
只有一户阳台一直没人出来。
林衡离开寝室，跟着岳小伍等人一起去瞧。
那户宿舍里外都站满了人，有一班的，也有其他班的。刚走到外围，林衡清楚听到了里头的哭喊。
“没有异能者，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们连低级魔兽的迷障都破解不了，所有人都呆着，都只能呆着！
“我眼睁睁地看着前面人被魔兽打趴下，还是动不了！你们知道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吗！”
人群中，是最后一批队伍里，排在最前面的长枪手。林衡记得他找钢大蹦帮过忙，将长枪改造成了三叉戟一样的造型，一直都很活跃。
但此刻，他跪趴在椅子上，用手锤着空气，涨红着脸大吼。
周围人喊着他的名字，劝他别想了都过去了，但没有用。林衡看到王成在里头劝说，顾俊文拎着他舍友在外边询问。
那舍友有些心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买了瓶格瓦斯骗他是低度酒，哪晓得他真醉了啊……”
顾俊文叹气：“他要装醉就让他醉吧，让他好好发泄一下。老班叮嘱我和江晓芷今晚看着点大家，要是明天他还收不过来，老班可能找心理医生给他劝退。”
劝退一词一出，众人都唏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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