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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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康和贺九青挥剑半晌，发现收效甚微，眼见卢绾绾被鸟群围攻啄伤了手臂，都开始着急起来。
百里姝冷眼俯视，把玩着鸣哨，心情不错地欣赏着卢绾绾狼狈失态的样子。
不是喜欢在男人面前装柔弱吗。
那本小姐就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扮演柔弱无助的样子再令人印象深刻一点好了。
她将脆哨放到唇畔，正准备再吹几声，让鸟群的攻击再猛烈些，忽然，山谷后方传来一声冷清沉喝——
“住手。何人在仙剑宗地界撒野。”
随着这清冷嗓音而来的，是一道凛然剑气。
剑气如同青色虹光划过天际，携着势如破竹的寒芒震开鸟群。
就连站在附近的裴康和贺九青也被那剑气震得退后几步。
哗啦哗啦一阵翅膀扑腾的声响。
羽毛纷飞，黑鸟群被那剑气震伤，全部从半空跌落。黑鸟尸体在山谷中散落，密密麻麻。
整个山谷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百里姝目光落到来人身上，几乎是一瞬间变得杀意凌厉。
很好，闻人卓玺居然也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四名仙剑宗弟子，都是百里姝的老熟人。
在这个离太昆峰几十里的狭窄山谷，她要找的人，竟然全都出现了。
好，好得很。
黑鸟群一死，那几个得救的男子赶紧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逃了出来。
站在山谷底下衣衫凌乱的卢绾绾，怔怔看着御剑而来的清颀身影，仿若见到天神般愣在那儿。
下一刻，她好似已经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眼前眩晕整个身体一软，失力般朝后倒去。
闻人卓玺身影快速一闪，上前将她揽住，问道：“姑娘，没事吧？”
卢绾绾倒在闻人卓玺怀中，悄然红了双颊，眼睫还挂着一滴惊魂未定的晶莹泪珠，眼尾红红，楚楚可怜。
她的发髻被黑鸟啄得散落，青丝披散肩头，衣衫又在刚才混乱中散开，露出香肩锁骨，半遮半掩惹人遐思。
含羞垂首，面如绯霞。
闻人卓玺低头，与她四目相对间，视线微微一顿。
但很快，他就克制守礼移开。
等卢绾绾掩好衣衫站稳，他才又问了句：“没受伤吧？”
卢绾绾咬着唇摇了摇头，眸光盈盈道：“我没事，多谢公子相救。”
百里姝看着二人就这样当着自己的面，再一次眉来眼去勾搭上，几乎要冷笑出声。
一直坐在金鸟辇车中的她终于掀开羽帘走了出来。
她缓缓抬手，慢声抚掌。
“不错不错，真是好一出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戏码。”她站在车辕上，视线似笑非笑扫过闻人卓玺和卢绾绾，“连在戏台上都看不到这么精彩的桥段。”
闻人卓玺抬头，目光掠过百里姝所站的金鸟辇车，视线在她脸上一顿，又扫过她身后随行的侍女和随从，眉心下意识皱了起来。
显然，他已通过金鸟辇车认出了百里姝的身份。
这位行事作风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就是他那位美名远扬修真界的未婚妻——百里姝。
百里姝嘴角勾起一个嘲讽弧度：“一袭白衣，剑法又这么厉害，佩剑上还挂着麒麟玉坠，这位道友……该不会这么巧就是我那大名鼎鼎修无情道的未婚夫，闻人卓玺吧？”
闻人卓玺看着她，冷淡皱眉：“你是羽山族百里姝。”
百里姝恶劣挑眉：“没错，正是姑奶奶。怎么，不满意？”
“……她就是羽山族的大小姐，闻人师兄的未婚妻？”
跟着闻人卓玺后头而来的几名仙剑宗弟子，听到百里姝名字反应都有些惊讶，开始悄悄打量她。
百里姝有心观察闻人卓玺在得知她身份后的反应，是以故意用恶劣轻佻语气说话。
话音一落，果然就见闻人卓玺面色微微一敛，眸色凝了几分。
虽说百里姝知道闻人卓玺不喜欢她，可上辈子她骄傲自负，觉得是她的东西就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带着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她其实从未仔细辨究过闻人卓玺面对她时的微表情。
如今她有意甄别，才发现，其实从一开始，闻人卓玺在对她和卢绾绾的反应就完全不同。
百里姝都不知道是该骂自己眼瞎，还是骂闻人卓玺人渣虚伪。
她甚至想，要是上一世自己能早些发现他和卢绾绾的苗头，及时施加手段，她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就在百里姝心头冷笑之际，闻人卓玺道：“你既是羽族后人，就该知晓随意伤及无辜乃修行大忌。为何还要在此无故伤人？”
“哦，是吗。”
百里姝态度轻慢，漫不经心嗤笑，“闻人公子还真是好为人师。这么简单易懂的道理，莫说神血族，就是寻常百姓家三岁小孩儿也知晓。你闻人卓玺明白，难不成我百里姝就不明白了？用得着你在这儿指指点点主持公道吗？”
“你！”
闻人卓玺本以为这个羽族的百里大小姐，只是在面对普通弟子时行事作风骄横跋扈了点。却没想到对着他这个有婚约的未婚夫，说话仍是如此不客气。
百里姝把玩着手中脆哨，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不如你猜猜，本小姐既然知晓这道理，为何还要捉弄这几个‘无辜之人’？”
闻人卓玺看了眼那几个伤得衣不蔽体的男子，皱眉收回视线。
他将长剑一挥，负手身后：“即便他们做了什么惹恼你的事，也不该操控如此攻击性强的鸦鸟将他们伤及至此。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姑娘，你将她仪容弄得如此狼狈，等上了山，若是因此而错失拜师机会，岂不是害了她。”
百里姝这下真是笑出声来。
她笑得前俯后仰，只觉荒谬至极：“你们俩这才见第一面，这么快就心疼上啦？”
闻及此言，一直在旁边瑟缩不语的卢绾绾赶紧解释道：“百里小姐，请你不要误会，闻人公子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闻人公子他……他是清风霁月光明磊落的人。”
好一个欲语还休，好一个欲言又止。
听得百里姝都快开始佩服她了。
就这么三两下的功夫，这俩人一个成了从天而降的英雄，一个成了受欺凌的柔弱美人。
而她这个本应是故事的主角，又再次成了这俩人初遇邂逅的恶人。
——尽管百里姝这次来，本就是要当恶人的。
但她是真没想到，卢绾绾装白莲花的功夫，竟已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卢绾绾胆子不小啊。
方才已经知道了她羽族大小姐的身份，还敢当着她的面勾引闻人卓玺。看来，从头到尾，她就是冲着闻人卓玺来的。
说不定，在来仙剑宗之前，卢绾绾就已经将闻人卓玺的习性喜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各位，再往前走几十里，便是太昆峰，入了太昆峰便进入仙剑宗范围。宗门有规，凡进入太昆峰者，无论何人，皆不许随意伤人。还请百里小姐慎行，若与那几位小友有什么摩擦，好言解决切勿动手。”
说话的，是另一名与闻人卓玺同行的剑宗弟子。
百里姝认识他，此人叫穆子胥。
是闻人卓玺的大师兄，同样拜在宗主座下，入门时间较早，说话还算有点分量。
他们几人同时出来，行色匆匆，百里姝回想上一世这个时间点，应是宗主卞无轼在弟子大会之前派遣几个徒弟前去玄音门，特地请仙剑宗的祖师叔朱弦几过来。
一开始没想过卢绾绾和闻人卓玺会同时出现在这儿。
事情稍微有点超出预料。
但百里姝本也没想就凭这么一点小小的手段，就能将他二人置于死地。
不过是方才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废物惹到了她，出手给他们点教训。
都已经来到仙剑宗山脚了，她自然是要上山，如上辈子一样留在仙剑宗，和闻人卓玺与卢绾绾俩人慢、慢、玩。
三年的耻辱，两世的血仇，她要一桩一件跟他们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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