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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出了风仪殿，太后抬眸趁着阴沉沉的天空，微微一顿。
如果萧御和严宁坚持，她怕是也没办法去撼动这二人的地位，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上了轿撵后，太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她走后，严宁坐在软塌上，沉思良久。
许多事情不违心，是办不到的，可她不愿意违心，至于太后所说的青史留名。
她又不是没看过史书，大部分史书都是去歌颂称赞男子的功绩，即便是鼎鼎有名的贤后，也多是几笔带过，留不留名，也没那么重要。
换句话说，只要这一世平安欢喜，外人眼中的她，又有何重要呢。
严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她已经快五个月了，小腹微微凸起，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
“娘娘，陛下让人给您送了东西。”
秋菊忽然进来，她里提着一个黑色的食盒，严宁回神，抬眸看去，有些好奇。
他一般给她的，不是绫罗绸缎就是金银珠宝，再就是各种古董字画，这次怎么送了吃食来呢。
秋菊打开食盒也是一怔。
“娘娘，看样子不是御膳房的吃食。”
御膳房的膳食无论好不好吃，摆盘都是很精致的，萧御让人送来的吃食，味道闻起来不错，但看着就没那么精致。
秋菊把膳食一一取出，严宁拿起筷子，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尝了一口，果不其然，是那家店。
冬日里天冷，即便在怎么保温，这饭菜送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温热的了，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茄子，软糯香甜。
“不错，都拿出来吧。”
菜量不大，她全都吃了，连带着汤水，一口不剩，吃饱喝足，严宁心情好了许多。
太后来这一趟，萧御肯定知道，又让人给她送来了这个，意思很是明显了。
“晚上让小厨房多准备几个陛下喜欢的菜。”
“是。”
哪怕前路不明，她也愿意与他共进退，他对她如此好，她也不能让他伤心失望。
萧御今晚上来的有些晚，但整个人心情看着很不错，严宁坐在一旁，他忽然揽住她的肩膀。
“阿宁，昨儿夜里朕想了一夜，后宫女人多，是非多，从前倒也罢了，但如今朕只想好好跟你过日子。”
萧御这话一出，严宁整个人一滞，接下来的话，怕不是……。
她下意识的想伸手捂住他的嘴，不曾想小手先一步被他握在手里。
“朕准备把那些嫔妃都遣散，至于贤妃，就先留她几个月，年后朕会处置她的。”
萧御说完，只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已，昨儿晚上，他想了一夜，最后下定了决心，严宁则是彻底怔住了。
良久之后，她嘴唇动了动。
“陛下……。”
“他能承诺给你的，阿宁，朕也可以。”
萧御语气坚定，整个人很是平和从容，说完后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严宁的肚子，眼眸带笑。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严宁的泪水不争气的从眼中流出。
“不要哭，朕不想看到你这样。”
萧御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她顺势靠着萧御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是帝王，却为她做到了如此地步。
自古，那个男人会嫌弃妾室呢，只怕都觉得不够多。
萧御说到做到，次日一早，他便召集众嫔妃，宣布了这个消息，众人皆是一愣，而后全都跪下。
“臣妾们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还请陛下明示。”
不少嫔妃说着说着便哭了。
“朕意已决，这后宫中，往后也无需嫔妃，朕会下旨，不会亏了你们。”
萧御说完，转身就走了。
“陛下心意已决，眼下这个情况，咱们耗在宫里，怕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如拿了银钱痛快离开，去行宫养老也不错。”
徐贵人站起来，忽然开口道。
“这宽大奢华的宫殿，住着是舒服，可也没什么盼头啊。”
“陛下从不是那多情之人，何必把后半生都耗在这。”
“妹妹说得容易，可咱们昔日里都是天子的女人，出去了，也是青灯古佛一辈子，陛下说可以在嫁，但谁敢娶啊。”
“咱们去找太后。”
忽然有个嫔妃开口道，大部分宫妃都答应了，自然也有小部分直接离去的，俨然是已经心死了。
太后刚用早膳不久，她听嫔妃们说完后，气的差点晕了过去。
“哀家看他真是昏了头了，怎能如此行事。”
太后缓过来后，便要传轿撵去御书房。
“太后娘娘，还请您为了臣妾们做主，这两年，陛下的心里就只有皇后娘娘，只陪着她，自古那个天子不是三宫六院的。”
太后看向说话的嫔妃，想到严宁，忽然冷笑一声。
“去风仪殿传哀家懿旨，皇后德行有亏，罚跪奉先殿。”
太后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没人敢在说话。
“皇后娘娘可是有身孕呢。”
心腹嬷嬷以为太后气昏了头，连忙开口道。
“哀家还没糊涂呢，她如此容不下人，怎配为一国之母，若是先帝在，必然也会下令休妻。”
心腹嬷嬷看着太后，她的脚步迟迟没动，直到太后瞪了过来，她才慢慢往外走。
可就那几步路，迟早会到，想到什么，她连忙抓住一个在宫门口洒扫的小太监，让他去御书房。
顺便把太后口谕传过去，如果萧御能改变想法，那严宁必定平安无事。
太后昨儿见过严宁，还不等她有所表示，今日就出了这事，太后自然不信萧御是一时兴起，只觉得她私下挑唆。
想要独占帝王，在加上之前贤妃的事情，太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从前觉得聪慧大气的好儿媳一下变成了这样，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小太监跑的飞快，萧御自然很快就知道了，收到消息，他放下折子，直接去了慈宁宫。
“皇帝，哀家在问你一遍，这些嫔妃，你当真不要了，余嫔，还有齐嫔，可都是当初先帝赏赐给你的。”
萧御看着坐在上首的太后，闻言点了点头，不少嫔妃闻言瞬间面如死灰。
“你如此不孝，配当一国之君吗？”
太后怒气冲冲的走到萧御跟前，怒斥道。
“若是母后觉得儿臣不配，那这皇帝儿臣不当也罢。”
萧御这话震惊了所有人，太后也久久没有回神，反应过来冷笑一声。
“若是你因为之前贤妃的事情，哀家告诉你，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嫔妃们不能遣散。”
太后决定先退一步，不能因小失大。
别看萧御现在一副就只要严宁的模样，可若是过了几年，夫妻感情淡了，亦或者是有什么矛盾了，嫔妃们的作用就大了。
“你我母子走到今日，远没有外人看得那么容易，皇帝，你可不能糊涂啊。”
这句话，太后声音压得很低，不少跪着的嫔妃都没听清楚，萧御却明白，是不容易。
“你们都先出去。”
嫔妃们自然不敢反抗，太后看着萧御，良久之后开口道：“你不能对不起你父皇，也不要以为你登基到现在也有几年了，这帝王之位就稳若磐石，没人可以撼动了。”
“一个退了位的皇帝，那只有一条路，你想平安终老，那是不可能的。”
“哀家知道你喜欢皇后，从小你勤勉读书，刻苦练武，为的是什么，难道你就愿意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放弃所有。”
“你信不信，没有了帝王之位，严家怕是也另有打算，她还会陪着你吗？”
太后说到最后，语气软了许多，她还是想劝劝，也不知道萧御怎么想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但她冷静下来了后便开始帮他逐条分析。
“你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没有了后宫，你觉得合适吗？”
“儿臣觉得没什么不合适，嫔妃们的职责便是延绵子嗣，但只要皇后能生，她们也没多大用，何况人多了，是非就多。”
太后闻言刻意忽略了别的，只当他是一时脑热。
“哀家从前也喜欢皇后，觉得她是这世间难得的女子，什么都有，可是皇帝，想想你的父皇，想想你一路走来的艰辛，不要过了几年好日子，就忘却了所以。”
“若是你坚持要把嫔妃们都挪出宫，那很好，哀家也没必要住在这慈宁宫了，哀家对不起先帝，更对不起列祖列宗，唯有亲自去跟祖宗们请罪，求得她们的原谅。”
太后语气坚定。
好赖话都说了，萧御还是如此，这让她有些不安，先帝多情，反而好控制，萧御看似无情，可骨子里却把情意看得比天重。
“等哀家走了，你想怎样就怎么。”
“你愿意给你的江山岁月留下这么大的一个污点，那哀家也没话说，但愿你日后真的能开心快乐。”
“不过哀家走之前，倒是想要问问严相，这么好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教养出来的。”
“母后。”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求见。”
听到下人禀报，太后看了一眼萧御，让严宁进来。
严宁被秋菊搀扶着，从外面走了进来，请安过后让秋菊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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