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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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还不睡?”如蓝半睁开一只眼,朝韶红看去,问。
“这就睡了。”虚叹口气,韶红把被子往上拽拽,尝试入睡,道。
然而她睡不着,眼前都是往昔。
即便韶红是江展投注心血最多也最信任的弟子,与他一同打理山庄重要的事,常互相分享心里话,也没听江展具体讲过他与太后的事。
年幼时韶红不懂男侍要做什么,长大明白后产生了疑问。
师父是朗朗君子,缘何成了太后的男侍?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韶红倾向于后者,因为师父在众人眼中千呼百应,而太后在流言中万人唾弃。
她想,若师父是被迫的,太后当真可恶,毁他师父名誉仕途,又害他失去自由……
而这些疑惑和猜想韶红没向江展询问,除了因为她在乎师父的心情,还因为——
那次江展主动提到太后之后,他再提及她都在学堂,反对天下由她治理,驳斥她的治世之策,好像不记得曾做过她的男侍。
韶红不问师父的第二个原因是,她又长大些时,夏迟归用太后开师父的玩笑,引得师父发了十多年以来最大的火。看到这一幕的她懂了,太后是师父心中的一颗雷。
她不想让师父生气,因此决定不问。
不过,她也曾险些触碰到师父的雷区。
十四岁的某日,她帮师父整理书房,面对藏有一面墙的书柜,塞书时突然把一本小册子碰掉。见这小册子表面没字,有些年头了,不像师父喜欢的古籍,她鬼使神差地翻开。
第一页几乎是空白的,上面有两个字,分别是:
亵
玩
亵字一看就出自师父,但和他如今的字体有细微的差别。下面的字很陌生,韶红直觉出自某个女人。
“这是?”她匆匆翻阅几页猛地合上,面色发红眼神飘忽。
“师父!”充满冲击力的画面在脑海挥之不去,韶红少见地结巴了,道,“师父怎会有这样的书?这书房只放了他一人的藏书,只能是他的。他留着,留着……”
自己看?
韶红收拾好内心的震撼和屋子,关上门。
“慢着。以前师父没有自己的书房,书在山庄放得很散,我曾在他的东西里看到太后的画像。莫非这也和太后有关?”喃完,她的手还放在锁上,“字是她写的?”
过会儿韶红正色,抽出钥匙,决定帮师父保密到底。
不管师父怎样想,怎样做,她都决定敬重他,尊重他。
但韶红必须承认,这事之后,又一个疑问于她心中产生:师父与太后究竟关系如何,师父为什么留下和她有关的东西?
第二日韶红揉眼醒来时还在想。
她想,对太后,师父不可能不怨。毁掉一人的前途,害这人十六年被困于方寸之间,换成谁都不会心如止水。
况且。
韶红梳妆后推开窗,朝城楼方向望去,道:“十六年的时间让师父与师公天涯相隔,如今变成天涯永隔了……”
韶红心情不好,继续在屋里蘸墨写信,不时听到如蓝在窗外的脚步声还没停,便道:“红姐,玉儿醒了!”
韶红看向门扉。
玉儿先前醒过几次,但昏醒反复,不同于这次病好后的清醒,眼神比在船上时清亮许多。坐在病床上,她浑身因没能清理身体显得狼狈,望向敞亮的门口。帘子后面,老先生正在舀药。
听到动静,老先生朝门外探去。韶红和如蓝先后迈进。
“玉儿。”
玉儿眨眼不吭声。
韶红停在她身边,仔细打量,放宽了心道:“终于醒了,还难受吗?”
韶红衣衫洁净,头发间的玉饰晃动,气质宛如神祇,玉儿不再看她,缓慢把膝盖隆起,脸埋进去。
韶红和如蓝对视。
老先生拨开帘子走来,道:“她呀,醒来没看到你们,估计以为你们把她卖了,哭了好一阵!”
玉儿朝声源瞅一眼。
韶红笑道:“我救下你就要对你负责,怎会做出这种事。”
说完她侧身取过如蓝手中叠好的衣物,温声道:“这是为你买的新衣服,尺寸应当合适,我有仔细量过。穿上试试。”
如蓝攥拳轻咳一声,故意道:“红姐特意给你缝了一层绒。”
韶红碰她。她们费了好大力气才买到这件女童成衣,见有些单薄,她便又买绒缝了上去,这些并不打算说出来。
韶红递出衣物,玉儿眼前晃过娘在世时笑着递给她新衣的模样很快,眼眶很快有豆大的泪珠落淌出痕迹。
“玉儿……”韶红又和如蓝对视,这次有些慌乱。
片刻,两人从前堂走向后院,等离远了,韶红叹气道:“再给她些时日吧。”
抬头看眼天,韶红不禁想,师父当年救下我决定养我时也是这样的心情么?跟我捡到大黄养它训它时的倒是不同。
“晚上随我出去一趟。”回到屋子,身后的如蓝关上门,韶红看她道,“再去一次城楼。”
夜深露重。
安静的巷口中,韶红身穿黑袍露出部分身形,也露出素净的脸。
月下的城楼和前几日没有不同,近距离能看到几条悬挂尸体的绳子已令他们的颈部出现极重的勒痕。
周凛头发凌乱,浑身落满阴影,看不到面容。
看着他,韶红在帽檐的遮挡下仅露出一边微乱的长发和一只眼,眼神凝定,神情是隐忍与悲愤,道:“不能让师公的尸体待在那里。”
如蓝熟悉她,立马道:“你有计策了?怎么做?”
韶红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离开,沉声道:“回去说。”
回到房间,俩人没点灯,韶红身上的黑袍不见了,坐下问:“还记得那日掠杀的海贼吗?”
“当然!那群王八蛋……”
“他们就是掠杀珲州百姓的那群贼,应该和叛军首领鲁印德是一伙的。”
“什么?这结论是怎么得出的?”
韶红向斜上方看一眼,抿下唇,道:“你想,连朝廷军都没能收复珲州,败于珲州之外,这群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叛军又为何搞不定区区海贼,允许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叛变之后,朝廷的汲养断了,鲁印德需要自筹资源。让当地的商贾为他所用是个办法,但还有一个法子能获利更多,或许还能一箭双雕。”
“海贼不认法度,不必在意百姓的性命,能抢夺来许多财物。鲁印德成为他们的靠山,准许他们这样做,便能分赃。”
“若他再狠一些,最后杀了这群贼,还能落个为民除害的好名声。他这两日在赈粥,明显想收买人心。”
“真如你所说,他还怎么收服民心,就不怕这件事被抖落出来?!”
“自古成大业者,没几个手段干净的。只要鲁印德不傻,他定然合作之初就想着杀掉海贼,毕竟这是一时的合作,没办法变成一世的。留着海贼,日后各州的安定会是问题,他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合作的事,或是日后被他们以此为把柄威胁,被迫分利。”
“如蓝,先确定我的猜测,然后离间他们。他们的交易迟早终结,那便让终结的日子提前,这样百姓也会好过。除掉海贼后,鲁印德想收买人心,不用担心他会对百姓做什么。”
如蓝想了下,犹豫道:“红姐,其实跟随咱们下山人中,大概六七个人在回山送信的途中失踪了,聂停去寻了。幸好江夫子有先见之明,把重要的信让聂停去送,其他人身上只放写了鸡毛蒜皮的。”
韶红:“……”
我哪会在信中写鸡毛蒜皮……
知道她现在才说是不想打扰前几日的自己的兴致,韶红没说什么,皱眉道:“能让山庄吃瘪的并不多。”
她脑袋里蹦出几个人选,刚要深思被如蓝打断:“你的离间计是怎样的,大概需要多少人?若人手不够,我去联系珲州的暗桩。”
“对了。”如蓝一顿,问,“那你师公的尸首呢?”
韶红道:“……如今城门和水路都被把守住,我们不能贸然行事,否则出了事逃不出珲州。我想到了最稳妥的办法救师公,但要在成功离间之后。委屈师公再等些时日。”
……
明月作灯,为窗台上坐着的师凌绝及他用手倒握住的鸟儿镀光。
鸟的翅膀是白色的,扑腾两下无法完全舒展。这声音里,地铺里的殷出鼾声震天。
师凌绝之所以半夜不睡又这样对待鸟,当然是有原因的。
昨日,在窗中彻底看不到珲州,他想杀韶红的欲望再次出现,并且达到顶峰,使他紧握长剑。
他的不远处,殷出在桌上抖落钱袋子,不死心地抖落好几下后又抠抠,把袋子放眼睛上。他叹口气,听到师凌绝试图跃窗的动静,忙端起旁边的米饭道:“哎哎哎殿下,饭您还没吃呢,可别又出去泄愤!”
师凌绝给他吃了一记眼风,拔剑。寒光入目,殷出闭眼,腹诽我命休矣。
疑似有动物被拍中,发出痛呼声。殷出两只眼先后睁开,看到一只白鸥四爪朝天,昏厥在地。
殷出喃道:“……这倒霉鬼。”
被他的饭招来了。
殷出瞄向师凌绝收剑的冷峻模样,心想没能杀掉吕姑娘他是多生气啊?之前果然是我看错了,殿下怎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想到自己就没见过师凌绝有那样的情绪,殷出点点头,越发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眼花。
他回神看向地上的鸟,环胸又想,这次不能劝殿下放过这只鸟了,它命不好,刚好撞枪口上。对于殿下来说,兴许我也只是鸟命一条……
“咳。”殷出把钱袋子收起来前,又看白鸥一眼。
他想,郁郁而终的鸟又要多一只了。
师凌绝对白鸥确实不算好。
白鸥醒来时发现腿上多了条绳,愣了会儿使劲腾飞,最终累瘫在宝剑旁边。
师凌绝环胸倚在窗边,一字一顿道:“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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