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买房
延康坊的宅子明显就比安业坊的小了许多，可能临西市近地价贵的原因，要价到了五十万。店铺的面积大致六十平，萧懿一进去就皱了眉。
阿田惊道：“这墙上怎如此多血痕，气味也难闻。”
孙大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这儿原本做的生肉生意，整日屠宰哩。”
店铺后门进来就是后院，算是一进宅，院子倒是挺大的，房屋也有五间。综合来看，还算不错的，就是装修翻新可能是一个大工程量。
离萧家好像也有点远了，一个东一个西。虽然萧懿没有很重视萧家，但如果人不错最好还是认亲，在古代亲族多能省很多事。如果要打听萧家行事还得离得近些，她筹划着。
看完这个房子，孙大也诚心道：“女郎，其它宅子不如这两处，或房屋太小或人员覆杂，如看不中也可再等等。”
“孙郎君，待我思索后再做决定。”
萧懿三人辞别了孙大回邸舍，一路上也在讨论是买延康坊的房子还是再等等。买的话，房子本身还是挺合适的，就是离萧家太远，不买的话就怕后面很难等到更合适的房子。好的房子流通确实慢，居民太稳定了。
七嘴八舌了一番，还是没有答案。
过了一日，孙大郎竟主动上邸舍找萧懿来了。
“孙郎君，我尚未想清楚。”萧懿抢先说到。
只见孙大脸上带笑，眼睛鋥亮：“女郎，某来非催问。长兴坊今日刚有一宅出售，要价五十八万钱，但主家卖得急兴许可谈。是否前去访看？”
“去！”
萧懿回得铿锵有力。这长兴坊就和亲仁坊相邻，是个大坊，而且离东市也近，当然得去。
待几人赶到长兴坊出售宅院前时，一身着半臂短衣的年轻男子正拆卸店肆门口的幌子，听到脚步声随即转身探问：“可是来看宅子的？”
众人点头，男子连忙进店喊道：“主家，有贵客看房来了。”
屋主短须长袍，见此迎前而来，“贵客安，某刘氏行二，宅子收拾近尾声，贵客可随意看。”
“谢过刘郎君。”
萧懿也就不多客套了，迈脚进了店。
这套房子也是二进的，和安业坊结构一致，只是比那一处略小些。店铺面积约莫七十平，仅够了，也很敞亮。这里原本也是经营吃食的，来的路上听孙大说屋主人本是扬州人，家中老娘思念故土，故决定转让院子迁回扬州。
前店和后院中间空地一半做成了厨房，有一褐衣男子正清理着炉竈。另一半是横纵整齐的菜畦，整个空地大概三四十平。进到后院，东侧院角居然有棵郁郁葱葱的金桂，能想象入秋后满院浓香的惬意。正堂两间，东厢房两间，倒座房两间。
萧懿内心极其满意，朝孙媪使了使眼色，小声问到：“阿姆看这院落如何？”
孙媪略颔首，而一侧的阿田就不用问了，因为她上扬的嘴角根本拦不住。
萧懿故作矜持：“孙郎君，屋是好屋，就是钱资稍有缺口，不知能否商谈一二。”
“某可去一问。”
孙大领着萧懿朝屋主人走去，三人谈了会儿。价钱上刘二没有让步，但是可以将桌案丶矮凳丶炉子等赠送。
这也算是省了一笔开销了，倒是不错，萧懿想。
差不多谈妥，刘二略显犹豫。
“某店原有庖丁两人，吴三技艺精，擅南方菜，方大年青好学，行事皆可靠。听闻女郎日后经营吃食，不知缺人否？”
店家对两人评价很高，能主动推荐看来雇佣关系非常和谐。萧懿本也是有打算雇佣人的，但还是要见过两人面试一番才能决定。
“二人何处，可方便一见？”
刘二也知道自己有点唐突了，但也确实可惜两个好店员，所以冒昧开口。不想女郎没有拒绝，顿感惊喜，“吴三丶方大，过来见见贵客。”
原来吴三就是厨房擦拭炉竈的中年男子，年纪三十许，短须略白胖，瞧着面善可亲。方大就是一开始门口遇见的短衫男子，精瘦有力，年纪看上去不大，估计比她大不了几岁。
几人见礼后，萧懿似考虑了一下，“店肆经营如何未有数，本欲先招一人帮厨，这却是不好抉择了。”
“女郎可先佣方大，方家无长亲，兼有幼弟需照料。某尚可再寻其他差事。”吴三停顿一会儿，随即言辞恳切道。
方大满脸羞愧：“还是佣雇吴阿叔，某庖厨技艺远不如吴阿叔，恐帮不了店家。”
虽了解时间短，但是两人能互相推荐不趋利，萧懿对吴三丶方大印象分加了很多。其实按照她对餐馆的经营计划，确实是需要雇好几个人的，既然有熟练工且品性看起来过关，那就再好不过了。
“唔，吴郎君丶方郎君不必推让了，一并留店吧。”
萧懿先是和牙郎丶屋主签好转让协议，约定第二日交付买房钱。再和吴三丶方大约好明日来店里签雇佣契约。
马上就要成为有房一族，有房无贷美滋滋，萧懿长吁了口气，总算把生存大事解决了一件。
邸舍里孙媪丶阿田趁夜规整箱笼，打算明日交完房资就把行李运到新家，不多浪费一厘住宿费。
天色熹微有亮色，房内就有悉悉索索声，萧懿睁开眼，原来孙媪丶阿田都准备起身了。三人互相瞪着眼，噗嗤笑了，看来任谁买房谁都很兴奋呀。
“女郎，我们在长安有宅子有家了。”阿田笑嘻嘻说着最实诚的话。
是啊，有家了，真好......
一开坊门，三人便带着全款买房钱去了长兴坊，和房主交割清楚，又付了孙大郎中介费，一切落定了。
“祝愿女郎经营兴隆，日后置业可随时差使小老！”孙大不过几日就拿到佣金，对果断利索的客户不要太喜欢哦。
“然。”
兴许以后有钱买个大别墅呢，梦想总算要有的吧。
又过了一刻时间，吴三丶方大也到了。为了店员的稳定性考虑，萧懿和两人签了长契，工资比照他们之前的月钱，吴大一贯又两百钱，方大是八百钱。
原本的店家家里人多，是不包两人住的，店里又不做朝食，所以他们租住在南坊单间。
萧懿想着多些人住总比三个女子安全些，后院倒座房有两间，倒是可以当作员工福利。但也要先问问家庭情况，交往中最忌升米恩丶斗米仇。若是他们家人品行有差，员工也是不能久用的。
还好在这时候，雇主的权利还是很大的。
“阿方，方阿弟也在长安吗？”既然是入职职员了，萧懿称呼也就亲近一些了。
“阿弟和我同住，六岁小儿只知玩哩。”
萧懿又问：“吴阿叔，家人都在长安吗？”
“某家中仅有老妻，尚无儿女。我二人赁住它坊。”
人口都算简单，倒座房一人一间倒是合适。
“吴阿叔丶阿方，后院院门两侧还空有两房，如不嫌弃可携亲人同住，不收赁资，但求爱惜丶与人为善。”萧懿让两人自行决定是否入住。
“赁屋远不如此院，哪里会嫌弃，只怕扰到女郎。”可以省一笔租金，而且做工不用两处奔走了，两人颇有些惊喜，随后大声保证，“我等必告知家眷守礼，谢过女郎。”
萧懿听了点点头说了声明天就可以搬进来，也就让两人回去了。
孙媪丶阿田已经回邸舍，租赁了驴车搬运箱笼过来，留萧懿一人在新屋等着。她又把院子逛了一遍，晚上可要好好做个店铺翻新计划书呢。
店铺本身可以做个软装，连着柜台，需要设计成新的风格。具体什么风格，她还没想好。店铺可以划分成两块，一边是普通卡座，另一边圈出两个小隔间，相当於包厢。沿墙的一侧搞个吧台一人食，充分利用空间。
店里还必须有饮料调配区。现在的饮料还是比较单一的，最出名的五色饮，奶茶既然能风靡后世肯定也能征服长安人！这么看柜台和饮料区倒是可以合二为一。
为了提高服务效率，厨房和店铺中间可以设置传餐口。这时期烹饪方式主要是蒸煮烤，部分炊具还是要添置的，比如——炒锅。炒菜还有几百年才会出现，但吃炒菜长大的人怎么能没有一口铁锅，下次去东市铁铺问问能否定制。
“女郎，箱笼搬来了。”店门传来声响打断了思考。原来是孙媪丶阿田坐着驴车回来了，萧懿额外给了小费让赶驴人帮忙搬行李进后院。
“阿姆和阿田住东厢房稍大的那间，另一间留作待客用。吴阿叔丶阿方和家眷分住两间倒座房，可让两家自行整理。”
孙媪唉了声，转头交待阿田，“虽前房主做过打扫，你再擦洗下女郎屋里屋外。”说罢转身煮水去了。
萧懿也没闲着，收拾行李起来。主屋两间，一间做寝房，一间做堂厅，毕竟以后开家庭会议还是需要正式的点的地方。
行李里首饰还是挺多的，毕竟萧父萧母出身官宦家族，又只有一女，从来都有富养女儿丶给女儿攒嫁妆的意识。加之，萧懿又继承了萧母的首饰，更显得多了。
把常用的几件放妆奁里，其他锁进到床头箱子里，萧懿又整理起了另一个箱笼。这箱都是书画和信件，包括萧母的画像丶萧父和亲人的来往信件。除了把书摆架上，其他倒不必拿出。
阿田擦拭完主屋，也来帮着整理衣物，一件一件拿出放衣柜中，“这衣裳都是蜀地时兴的，婢子瞧长安小娘子穿得不同哩，等赚钱了女郎也添新衣去，肯定好看。”
得，她们都是月光族，店没开出来已经想好怎么用了。
“落不下你，赚钱了人人都买新衣去。”
“谢过女郎，”阿田朝房门看去，见没有人才眯眼笑，“可不能让孙媪听见，不然她要心疼女郎的钱哩。”
真是个小机灵鬼。说罢孙媪拎着壶水和杯子进屋了，见两个人默默无语只看着她，“女郎可是渴极了？”
萧懿都能感受到孙媪满脸的问号，噗嗤笑了“然。”
阿田也庆幸孙媪没听到自己编排她的话，连忙倒水给女郎，又倒了杯给孙媪，最后也给自己倒了杯。
“阿姆，儿屋内已收拾妥当，你和阿田也稍作整理去吧。”
“喏”
萧懿和衣躺在榻上闭目休息，想着等下就去坊内店肆买纸笔墨，没个能写能记的工具总怕遗漏。下午可以让孙媪丶阿田去东市买上开夥的食材丶调料，简单吃几顿，她抓紧时间做开店盘点。
坊内的书肆离得不远，往西走百米左右，店不大，但是东西都有。买了一刀纸丶几管笔和五两墨，全都按照最普通的选，居然也花了两百钱。读书确实是贵啊，一般家庭可读不起。
萧懿在益州是没有正经读过书的。小时候萧母带着她读过《女史》丶《女戒》这些，但并不要求女儿有什么文才。然而萧母对女工却要求甚高，她在宫中是司衣处的，到蜀地后又经营绣房，女儿将来管理家业也是需懂些的。
萧父倒是会时不时教导书画，但本身他也不精通，年轻时还当过游侠儿呢，所以萧懿水平自然也就一般。反正也不考科举，能写能画还要什么自行车，有时间多读书比什么都强。
回去萧懿就在堂厅里就做起了餐厅发展规划。先三餐都做着，毕竟新开张需要攒点人气，但是朝食种类不用太丰富，挑选有特色又简单的，打出差异化。
早点可以做些什么呢？现在汤饼丶蒸饼丶粥丶煎饼丶胡饼丶牢丸都有了，反正就是一个面食开会。萧懿打算做福鼎肉片，再配个生煎，这样早点最大的工作量就在於——剁肉。阿方应该能行。
午食和暮食一开始先品类简单点，最重要的是招牌菜要有吸引力。她本身就热爱美食，食谱很广泛，因此招牌菜想随季节，还有她的心情更换。
眼下开店需要聚人气，需要一个味道侵略性强的菜打头阵，她琢磨还有什么比吃着烤鱼喝点小酒更有市井气呢？
其馀常备菜品可以询问吴阿叔再一同决定。
根据菜单先列出了要添置的炊具，明日就去东市定制。至於装修风格，萧懿倾向於原木乡村田园风，毕竟穷啊，还不配考虑奢华风。餐具和饮料杯也都统一用木料的。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呢。
最后就是餐厅名字了，头疼半天都定不下来，不是觉得太咬文嚼字了就是太村了，於是落笔一挥“有间食肆”，倒是后匾上再来个“萧”的印。起名真是难。
天色变暗，孙媪丶阿田应该也快回来了，萧懿活动了下手腕，擡腿去了前院。孙媪丶阿田大包小包挎着，她连忙上去帮忙提。
对呀，怎么把买车这桩事忘了！明日就把车的事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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